血,寒风和疲惫。
半梦半醒间只能看见一片模糊,有人,很多人,手上的刀具散发着寒光。
耳边还有海浪的声音,很动听。
身体在晃动,剧烈的晃动。
“谁!”
从睡梦中惊醒的王洛一下子跳了起来,将一个人摁倒在地上。
“哥,是我!疼疼疼。”刘在勋还是昨天那身打扮,但是却没有昨天那么精神了。
因为被人摁得跪在地上,气质全无。
“呼,你丫怎么进来的。”王洛缓了一口气,松开手,抹了把额头,手背上全是汗水,背心黏在后背,很不舒服。
“我先洗个澡,你坐一会儿。”王洛拍了拍揉着胳膊的刘在勋,向左走了两步,就进了洗手间。
刘在勋听着里面的放水声,微微皱眉,环视着这个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间,以自己的身高垫脚都能撞到房顶。
房间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旅行箱,已经破破烂烂的不像话了。
家徒四壁啊简直。
刘在勋有些心酸,一屁股坐在床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木头折断的声音,还有刘在勋的低骂声。
“干啥呢!”王洛满头满脸都是泡沫,嘴里叼着牙刷,看着坐在地上的刘在勋,而跟他朝夕相处的小木床,已经从刘在勋屁股位置凹了进去。
“呵呵呵,太脆了你这床。”刘在勋揉着屁股尴尬的说道。
“老子的床,压了三万押金的!”王洛瞪大眼睛,满眼心痛。
“哥,别这么小气,想想当年咱们在江南挥金如土的日子。”刘在勋微微皱眉。
“你给我翻滚起来牛宝宝,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撒的金多了,老子这几年才吃了这么多土。”王洛翻了个白眼,拉上门。
刘在勋看着被自己坐坏了床,抓了抓头有些烦躁,掏出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气我,我就这么大点个地方,你抽什么烟。给我营造出一个贵妃出浴的感觉?”围着浴巾出来的王洛看着房间内的烟气,捂着鼻子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过,他赤着上身却浑然不觉。
刘在勋用极为‘迷恋’的眼神看着王洛。
古铜色的肌肤,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还有巧克力般的腹肌,最诱人的就是后背和胸前那些像是一只只肉虫子的刀疤,其中一个从他的肩胛骨一直眼神到腰眼。
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刘在勋看得眼眶红润。
“看毛啊,没见过啊。”王洛瞪了刘在勋一样,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胡子“没有吹风机,而且房东给我断电好几天了,死老太婆,看老子长得帅,成天想着潜规则我。”
刘在勋将烟头摁灭在地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伸手想要去抱抱王洛。
“你特么给老子滚,死基佬。”王洛一脚踹过去。
刘在勋抓着头傻笑。
王洛像是ke了药一样摇着头,不一会儿,他有些长的碎发竟然被他摇干了。
随手抓了件洗的有些黄的T恤,串号鞋袜蹲着把破旧的旅行箱拉好。
“别要了,买新的的吧。”刘在勋开口。
王洛回头白了他一样,穿上羽绒服带了个毛线帽,抱着旅行箱走出房间。
没有一丝留恋。
刘在勋叹了口气,环视了下这个一眼就看完的小房间,跟了出去。
“大妈,这是十万,多了就当是小费。”王洛将手里十张一万元的韩元拍在木桌上,拍的木桌发出痛苦的吱呀声。
“是谁给谁小费啊,臭小子,你一共欠我十一万,那一万是我给你的小费吗?别废话,拿钱。”满脸褶子的韩国大妈气势汹汹,怒视王洛。
王洛一缩脖,转身对着刘在勋伸出手“没听见大妈要钱吗,给我一万五,快,不差钱。”
刘在勋带着墨镜,身上笔挺的西装和高大魁梧的身材,一看就不是真没正经人。
但是在这条老街口的住的人,谁年轻的时候没点故事呢。
刘在勋掏出一张五万元的韩元放到木桌上。
王洛眼睛都要喷出火了。
手上动作慢了一分,钱就被韩国大妈抢走。
“大妈,你不地道啊,快找钱,要不然我跟你急啊。”王洛被刘在勋揽着身子动弹不得,但是还在奋力挣扎着。
韩国大妈一脸褶子都堆在一起了,‘含情脉脉的’看着刘在勋“这小伙子好,懂事,大妈喜欢。”
刘在勋点点头,拖着王洛向着不远处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小刘你放开我,你是不是大脑袋,让你个一万五,你给五万,小时候我怎么教你数学的,大妈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王洛都被塞进车后座了,还摇下车窗喊着。
韩国大妈笑容满面的挥舞着手里的钞票,目送那辆价值不菲的商务车消失在街口。
“那小子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里屋响起,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头子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走了,可算走了。”韩国大妈将钱放进口袋,扶着老人。
“走了好啊,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走了,我们也能睡个安稳觉。”老爷子眯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要是智妍回来问起来,怎么说?”韩国大妈为老人披上了一件大衣。
“还能怎么说,就说走了呗。”老头子睁开眼,浑浊而深邃。
韩国大妈点点头,转身进里屋准备早饭。
“有着崔家的标志,看了这个小子,来头真的不小啊。”老头子又缓缓闭上眼,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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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在勋,你是不是傻,大脑袋是不是,五万啊,你就这么给那老娘们了!你知不知道,那老娘们对老子有多刻薄,我当年就是看了眼她孙女洗澡,差点把老子房子烧了,都吓死宝宝了当时,不过说真的,她孙女身材十分不错,那腿,那臀,那腰,啧啧啧。”
坐在宽敞的后座,王洛翘着二郎腿数落着刘在勋。
刘在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等王洛唠叨完了才开口“看得出来,你挺舍不得那里的。”
王洛眨了眨眼,拍了下刘在勋的头“老子恨不得早点离开那个贫民窟,瞎说什么呢。”
“可能吧。”刘在勋笑了笑。
“到了。”开车的是个小年轻,留着鸡公头打着耳钉,一看就是不良少年,一直怯生生的打量着王洛。
这个像是从阿拉伯逃难回来的野人,竟然对他视作神明的老大拳打脚踢,老大竟然毫无反抗,可怕。
刘在勋摇下车窗,看着这座玻璃打造一样的公寓,就俩字,奢华。
“等等,咱们先把行礼放下再来找崔社长啊,我抱着个箱子,多丢人。”王洛有些紧张的抓了抓胡子。
“这是你的宿舍。”刘在勋推开门走下车,将王洛这边的车门也拉开。
“住在这里,会不会被偷窥啊。”王洛抓住胡子嘀咕道,转头看了看百米开外样式一模一样的公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白牙在漆黑的胡子里特别显眼“不错不错,偷窥别人也方便,果然,有利有弊啊。”
鸡公头听到后小腿一软险些趴在后备箱上。
这位大哥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先不说这些都是单向透视玻璃,就算是你能偷窥到对面的人,但是你得先想清楚,能住进这种档次的住户,怎么能是一般人,这不是存心找事吗。
费劲的抱出里面破破烂烂的旅行包,鸡公头擦了擦额角的汗,这破箱子看着破,没想到这么沉,装得水泥吗?
“年轻人啊,多锻炼,别这么虚啊。”王洛看了眼鸡公头啧啧道。
鸡公头脸色一僵,只能赔笑。
刘在勋已经刷开的一楼大门,领着王洛进去了。
王洛打量着连大厅,一个大厅的地板砖估计都比他过去住的地方房租贵,住这种地方,得多少钱啊。
王洛跟着走进电梯,扫了一眼,亮灯的是六层,顶层。
“我住楼顶啊,万一停电了多不方便,六层啊。”王洛说道。
“大叔说你喜欢视野开阔的地方,就给你安排到顶层了。”刘在勋看着王洛说道。
王洛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说话的功夫电梯就到了,王洛扫了眼,这一层大概有四家住户,自己在最边上。
“哥,是这边。”刘在勋黑着脸看向王洛跑向对面一个显眼的粉红色大门口。
“不着急进去,咱们先看看邻居是谁,远亲不如近邻嘛。”舔了舔嘴唇,摩拳擦掌准备敲门。
“别别别,大哥,别闹,这里的住户一般都是图个清静才会入住的,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咱们还是歇一歇吧,等有缘分的。”
刘在勋刷开门之后赶紧把王洛拉回来,生怕他一个冲动就把人家门铃摁了。
“没意思,现在的人,太没意思。”不情不愿的走进马上要属于自己的宿舍,王洛深吸一口。
第一个感觉,就是大,特别大。
第二个感觉,就是壕,特别壕。
一面55寸超薄电视就惊呆了王洛,王洛仿佛失魂了一样向着电视走去,有些粗糙的老手轻轻抚摸着电视的边缘,就像是抚摸着美人的肌肤,这一刻王洛热泪盈眶。
“兄弟,这东西怎么打开。”
鸡公头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就红了眼眶的王洛,有些害怕。
这大哥不是个神经病吧。
事实证明,王洛是个正常人,只是容易大惊小怪。
看见巨大的水床会大叫,看见按摩浴缸会大叫,看见小型健身屋会大叫,就连看见不锈钢花洒都会大叫。
鸡公头坐立不安的坐在沙发上。
刘在勋就坐在另一侧,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刘在勋越是这么笑,鸡公头就越害怕。
“觉得他像什么?”刘在勋看着在房子里上窜下跳的王洛,轻声问道。
鸡公头身子一紧,不敢搭话。
“是不是像个乡巴佬神经病?”刘在勋笑得眯起了眼睛。
鸡公头也只能赔笑,不敢吱声。
“可是,就是这个乡巴佬神经病,当年带着我们从江南一直打到中浪,你们现在玩的,都是他玩剩下的,飙车,他横扫首尔所有地下车场,赌钱,他号称不败战神,打架,没有敢跟他单挑,呵呵,不敢相信吧。”刘在勋轻笑着。
鸡公头神情有些恍惚,看着抱着一个水晶花瓶不松手的王洛。
这个跟猴子一样的逗比,真的这么厉害?
“他的名号,你可能听说过,但是那都是过去了,你只要知道,我们公司,能发展到今天,他,功不可没,你可以不尊敬我,不尊敬崔社长,甚至都可以不尊敬崔哥。”
刘在勋提到三个人,每一个人都让鸡公头腿软,尤其是最后一个。
那个大智若妖的英俊男人,光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的男人,几乎是他们所有人的偶像。
鸡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在勋。
这个人,何德何能?
刘在勋的支着下巴,笑容温煦,但是目光却带着一丝凝重的光芒。
“但是,你绝不能不尊敬他。”
刘在勋的声音温和,却在鸡公头耳边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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