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包帅一副便秘的样子，声音放的很低，不是还要查看许意的神情，俨然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被老师交到办公室的样子。
许意点点头。
对于包帅这样的心态，他很理解。
自己在新人期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写的就是最好的，所以很多新人总觉得没人看就是别人的眼光问题。
沉默了几秒，许意道，“你再好好看看。别把自己放在读者的位置上，尽量放在读者的位置，如果你是读者，你会选择看这样的书吗？”
说着，许意打开了同类榜上作品，“你再看看这本，如果两本放在一起，你会选择哪本阅读？”
“可是，我不想写那么小白的东西，像这种东西都烂大街了，写了有什么意思？”
虽然现在包帅对许意有点信服，但那也只是对他刚才能说出那么多网文的门门道道，但从内心上来说，他对别人写的根本不屑一顾。
“那你写东西是为了什么？给读者看，还是给自己看？”许意问，“说句不好听的，当表=子就不要立牌坊，你如果是给自己看，就不要在乎数据，如果你是给别人看，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就要谦虚。”
他是可以理解包帅，是因为他知道包帅处于新人期的瓶颈。
但，理解归理解，这不代表他会希望包帅目空一切。
放下姿态，才能有所得到。
前世，许意悟通这个道理花了整整七年，他并不希望包帅也花费七年才能悟通，事实上，但凡在瓶颈期走的长的新人，很少真的是因为不会模仿。
恰恰相反，他们是不屑于模仿。
就像包帅现在这样，一方面在自己悲惨的数据上面纠结着，另一方面又觉得那些比自己数据好的人写的垃圾。
包帅痛苦的盯着网页。
品文很简单，但如果要培养自我的鉴赏能力，却很困难。
特别是包帅这样的处于瓶颈的新人，在内心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写的不好的事实的情况下，说的越多，反而会让他越困惑。
时机未到。
他也不会强求。
想着，许意站起，“我去拿点饮料，你喝什么？”
“随便。”
包帅冲着许意苦笑一下。
客厅里，麻将已经散场，一群人正坐在地毯上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许湛明平日里话很少，但谈到这个问题，也是侃侃而谈。
“儿子，过来。”
许湛明冲着许意招手。
“你在书房和帅帅玩儿什么呢？”
许意刚坐下，许湛明就问。
“没什么，看小说。”
“你看看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都要抱着手机看小说，”郭晓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气得眉都立起。
“二姐，你也别气，这个时候的孩子就是这样，叛逆着呢。”许湛明摸着许意的头，眼里满满的骄傲。
看着父亲的神情，许意内心苦哈哈的。
他的叛逆期确实来的晚了些。
上辈子，一直到初三毕业，叛逆在他的字典里也就是个名词，反倒是上了大学后，其他人都开始顺从父母，他却开始叛逆了。
想到从前总是和父母对着干的岁月，许意有些不忍。
“帅帅如果能像嘉嘉这样就好了，”郭晓梅羡慕的说道，“人家嘉嘉就算叛逆，也不可能每个月花上几百块钱看小说吧。”
“几百块？帅帅现在的开销这么大了？”郭东插嘴。
“你以为呢，不过这孩子诚实，要钱就是要钱，从来没说过谎，我们单元有个小孩儿，和帅帅也是一半儿大，每次要钱就要说谎。”
说道别人家说谎的孩子，郭晓梅眼里满满的笑意。
“嘉嘉现在上高中都没帅帅花费的多。”许湛明也是满脸的骄傲，不过，他还是看向许意，“儿子，你是哥哥，可要多劝劝帅帅。”
“嘉嘉，你才是这群人中最有资格劝帅帅的人。”
“为什么？”许意没理解郭东的话。
“你以前不是也说想成为一个作家吗？你这才是现身说法，你知道什么样的演讲才是最有说服力的吗？你这就是。”
怕许意不理解，郭东又是举例又是列举名人事迹滔滔不绝的说了几分钟。
许意笑而不语。
在所有长辈中，郭东最有才华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的长辈中能和他们小辈打成一片的人，但同时，郭东也是个胆小而偏激的人。
因为早前的经历，郭东并不相信梦想。
他不但不相信，而且在他的思想里，那些开口说梦想的人都很蠢，而且现在郭东是公务员，所以他很希望自己周边的小辈也能成为公务员。
而最能接近郭东的培养目标的，就是许意。
即使轮回，许意依旧记得，在他还是初一的时候，曾经用郭东的电脑上写了篇武侠小说的开头。
那时候，他和包帅没什么两样，文笔差，没什么构思。
但他比包帅更差的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叫u盘，也不知道什么叫邮箱，只是把存稿放在了郭东的电脑上。
然而，郭东在看后擅自把他的稿子删了，还在电脑上加了密码。
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即使经过时间的洗礼磨平了棱角，但现在每当许意想起，他就觉得不舒服。
滋滋滋。
手机的震动打算了许意的回忆。
是条信息。
为了避免父母查看自己的短信箱，许意给小手机设定了密码，输入密码后，一条消息弹出来“您尾号为xxxx卡人民币活期存入0，。”
……
书房里，包帅再次收到了师父的企鹅消息，“徒弟，再给师父刷一轮，快快快，师父马上要被爆-菊了！”
……
“收到师父”
“已刷”
“师父加油，已打赏十起点币。”
“刷了，加油师父。”
消息发出去短短几分钟，姜东昊就收到了几十条的回复，几乎整个群的徒弟们都开始冒泡。
虽然也有些不说的，但从打赏榜上，他还是看到了熟悉的id。
作为犒赏，他给几个人忠心的徒弟晋了级。
看着群里一个个冒头的id，姜东昊满心的骄傲。
什么叫一呼百应？
什么叫指哪儿打哪儿？
这，就是证明！
当然，这不是短时间内做到的。
为了保持徒弟们的忠心度，他收徒弟都要求十六岁以下，有一年以上的写作经验，并且需要推荐需要指导的。
这些孩子们虽然小，但却有极高的忠诚度，稍微在群里冒充个大神讲讲课什么的，就能让他信服的服服帖帖。
每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就是个王。
在本子上逐一划掉那些冒泡的徒弟，并给他们加上相应的分数，姜东昊又开始私聊那些没有任何表示的徒弟。
虽然他也在不断地完善徒弟群的制度和规则，但总有些人不为所动。
不过，他也不怕。
只要有三次不响应号召的，那人就会踢出群。
十六岁的孩子们一般都很好控制，特别是在巨大的成名诱惑前，所以很少有人会超过三次不响应号召。
给几个没有及时刷榜的人发去消息后，很快，姜东昊就收到了回复。
可唯独没有收到来自包帅的信息。
包帅虽不是刷榜的主力军，但却是打赏大户，每个月他都能从包帅哪儿得到一百多，但今天，怎么不回信息？
姜东昊可不相信包帅没有收到。
在十几分钟前，包帅可是回复了他的信息，而且包帅的头像也亮着。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想着，姜东昊再次给包帅私发了条信息。
几分钟过去了，包帅还是没有回信息。
“包帅，看到我的信息没？看到快回复，不然给你扣分了。”
“不要再发了，我不想刷榜了。”
消息刚发送出去，包帅就在群里冒泡。
“我很想问大家一句，你们觉得咱们这样刷有用吗？”
群里没人回应，包帅也懒得理会，继续写道“我们跟了师父也有段时间了，可是我们都干了什么？除了刷榜，就是等着别人刷榜，从来都没审视过自身的问题。”
“我是很希望成名，但我更希望成名的方式不是以刷榜这样的手段，我希望我的打赏榜上看到的不是友情打赏，而是书友们真心的打赏。”
“抱歉各位，我现在有些激动，就说这么多，如果你们觉得有用，那就继续刷，如果你们也想真的改变，就请好好想想，我先撤了。”
“最后，我想问句，执笔书生承认自己刷榜，有没有证据？”
【群消息：包帅退出姜家军】
姜东昊傻了。
他成立姜家军以来，几乎没人敢真的退群。
可包帅竟然敢第一个退群。
最重要的是，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质疑他刷榜策略吗？现在哪个大神不是刷出来的？难道真天真的以为不刷能写出来？
虽然，包帅退出群了，但姜东昊还是在群里公开声明，并把大神都是刷出来的思想再次给大家巩固。
……
“我去，能别这么逗比吗？”
坏蛋书友群，【糊涂小流氓】冒出头，同时在群里放了张截图，截图上写着“执笔书生的榜单就是刷的”以及类似于“不刷就不能成大神”的对话。
“什么情况？”【笑看风云江湖】也冒出头。
“坏蛋也需要刷？”
【永夜弟弟】是进群不久的新人。
可没想到，一进群就看到这么爆炸性的新闻，他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这句话在群里其他人眼中就成了不屑的嘲讽。
“他是不是脑袋长在了屁股上？糊涂小流氓，这是什么群？”【我是boss】冒头。
“姜家军。”糊涂小流氓把群的名片发上去，“刚开始我看那群主到处打广告，又写了几十万字，也就进群了。”
“可谁知道，这群主到处收徒弟拉人进群，还说什么大神讲课，然后每天都鼓励徒弟给他刷榜，说是什么刷榜能成神，我就笑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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