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说的不会有错,而自己却是在京城里呆了几年,说不定把人呆呆了,萧安心中嘀咕着是不是该换个方向去查探。
然而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耳朵却已经隐隐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呼喝。
萧安立即振起了精神,往旁边树上一瞧,便搓了搓手,顺着树干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爬树之技往树顶上走。
此树颇为高壮,萧安快速爬上一截之后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这高处自然听得更为清楚些,视野也宽阔了许多。
只约莫见着有四五个人如林中野物一般呼喝着在追逐着另一个人,那前头跑着的人带着刀约莫有些眼熟,而后面跟着的带着是倒是山匪所用打家劫舍所用。
因此行人是朝着谷阳而去,许不会打扰到他们,萧安心中倒有些迟疑到底管不管这闲事。
然而犹豫不过一瞬,想着横竖是要在这林子里等太孙一行的,若是能趁机真逮两只兔子做添食也未尝不好,顺带看一看这些人追着那人目的为何,许也有意外收获。
想到此,萧安便滑下了树,在吹了三声短促的口哨之后,急匆匆朝着那方向而去。
程谨安本等着萧安回来,然而见她久不归,竟还发了信儿来,便将双指含入口中,一声长啸便从口而出。
本在坑中等着信号的众人,便立即驱马赶出,朝着程谨安的方向而来。
程谨安等着人到了,倒是有了打下手的,指着那三具尸体道:“赶紧埋了,可别入了公子的眼。”
虽说是皇宫里一年死人也不少,可偏生是这个病秧子,程谨安可怕这人被吓着了出个甚事,这个责自己可背不起。
几名护卫倒是干得多了这事儿,并无心中不甘,其实就凭着程谨安那一身的血,还有这三具尸体脖子上利落的划痕,就是有意见的也不敢有意见了。
军人,素来只尊军令,然而举军令之人,自然也为强者,弱者臣服于强者,本就是天理。
几人拿着手中的刀鞘寻了块软地,快速的铲了一个不深的坑,也好在这处乃肥沃之地,少有大石头含在土中,挖起来倒也不伤刀鞘。
然后将尸体往里面一丢,就开始洒土,没多久又将人埋了起来,除了上面冒起来的新土,看得出被动过之外,尸体被掩盖得半点不露。
再往下踩上几脚,将土夯平,一个大土包立在那,这事儿就算做完了。
做好了善后之事,几人见萧安还未回来,这才一个打头的道:“不知萧公子在何处?”
不然何至于让一个小姑娘守在这,还跟三个搏斗上了,莫不是萧安更更多的敌人缠上了?要是如此,他们兄弟几个可不得积极点去英雄救……英雄。
一回!
程谨安却是皱了下眉头,那忧愁的模样晃得面前几个大男人心里有些慌,连连避开正对着人低下了头,明知道对方是个姑娘,还是这般绝色,就是换了男儿装,也难免心会一动,琢磨自个儿是不是有个机会得美人心。
然而程谨安却是没精神跟这般臭男人计较,道:“怕她是发现了甚追去了,这林子里与我好生搜一搜,两人一组朝个方向去,万万不可放过了半寸地,若是遇着了甚事儿,也莫要逞能,先报信来说。此地不过留了三人下来躲着,往前还不知有多少!”
跟着来的都是些十七八的少年郎,武艺虽是学得不错,每日在校场里也打得有几个回合,然而也没没真上过战场,更没真杀过人,程谨安这个上过战场的人,自也知晓两者差距,并不想让他们因匹夫之勇而冒险。
几个少年郎护卫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山匪可是在传闻里听过,动辄就是十几二十人起,多的上百的也有,并非是他们几人能轻易对付的,因此便是心里有些想要在贵人面前长长脸的想法,也在后续护卫没跟上之前,也未必有那么想跟山匪对上。
因此程谨安的话,那五人也算是尽放在心上。
程谨安这才放心下来,随手点了一个人,骑上了马提起枪就往萧安的方向追去。
萧安素来就是个傻大胆,程谨安可是怕她了,要前头真要人多势众,就萧安那杀神往死里杀去,要受了伤自己可不敢跟柳叔交待。
被程谨安挂在心里的萧安此刻却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与那一群山匪的距离越来越近,浑然没想过要是打不过那几人当怎生才好。
萧安一边追一边想,也该把马骑上才好,不然这个追法,还是自己吃亏,早知道就该回头先去牵了马来。
当然,对方那几人也没骑马,看样子好似也是从她们一行的方向里来的,不过是要比她们一行要先一步。
但能不骑马走着山路,倒也是有本事了。
有本事的几人追着前面跑的小子,背上的箭已用尽,因又知后面来了别人,心中十分忌惮,只想着快点将人解决了,免得事出意外。
然而那小子倒像是这山里长的一般,一躲一闪,仗着自己年轻力强,竟是让人没能逮着。
在后面追赶的萧安却是觉得最前面那厮竟是有些眼熟了,心里不自觉骂了句娘,本是想要看个热闹的,敢情这给自己招了个麻烦来。
也就在此刻,萧安才开始琢磨自己干不干得过这几人,自己腰间的双刀到底比不上长、枪来得好使,至少枪柄够长,在群挑的时候能让自己离那群人远些,更施展得开来,要出招出得快,更是有大用。
不过再快也快不过程谨安,萧安一边呼着气,一边想着还是双刀好,双刀使唤得习惯些,就是切脑袋算军功也更容易。
只瞧着这距离越来越近了,在前头追着的山匪里有人往后一看,竟是看着个远远看着像个富贵公子哥的少年郎正追着自己一行,不由得就觉得有些莫名的惊悚,自也叫了出来,“后面那小子是个傻的?竟朝咱们追来了!”
本一行人都知晓身后有人,这一出声对追着前面那小子就的事儿就有了迟疑,而前头那小子却是必须得抓住的,山匪领头那一位指了指两人留下,又带着剩下三人往前追去。
然而此时前方被追着的那小子却是缓过气来,回头瞧见了下面追上来的公子哥儿腰间上那两把刀,顿时眼中一亮,本欲开口呼
救,然而又瞧见了后面追着的几人,掉头继续往前跑去。
萧安遇着了两山匪朝下冲来,竟没跟程谨安那般与人客气说上两句,直接拔出了一把刀,朝着人就砍去。
那两山匪本想先与这年轻的小郎君套套话看与那前头那厮有无干系,后面是否人多,哪知竟是个跑得头都在冒汗了却是上来就开刀的人,只得硬生生躲开了来。
然而萧安并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一刀落空却是欺身上前,左手又拔刀而出,砍了上去。
被萧安接连两刀的人心中一紧,知晓自己怕是碰到刺头了,就这架势也管不得与这少年郎套话,也得先把人拿下了再说。
可惜萧安的刀已上前,朝着山匪劈头而去,那山匪只得举刀相迎,两道相撞发出碰撞的声响,萧安的另一把刀已经过了山匪的喉头。
滚烫的鲜血喷了一脸,萧安血淋淋的脸上露出那双眼珠子却是难得的亮得吓人,右手的刀划过这山匪的脖子后,提高了一截抗住那人的刀,将左手替换下来,毫不犹豫的挡住了旁边那山匪砍下来的刀刃。
再一脚将面前这个脖子断了半截快死了的人踢开,一个跨步稳住,萧安忍着左臂的麻木之感,右手再快速一刀朝着这山匪的眼睛而去。
山匪如意料中的往后一仰,萧安的刀子便从鼻息往上削去,顿时将那山匪鼻子削了下来,只将那山匪痛得哀嚎一声,萧安的刀已经收回朝着人脖子往下划拉。
萧安的刀,从来都利如削铁,人脖子上的那点子喉头又哪够她削的,只见得萧安手一抖,一个人头已挂落下,只余一层薄薄的皮与颈子相连。
两个山匪竟这般毫无声息的就死了过去,而萧安这才往后退了两步,将其中一把刀往后一插,才稳了下来。
天下利器,唯快方行。
当年柳叔为了让她练出快手,每日挥刀一千下,挥枪一千下,日夜不辍,方得今日之果。
然而到底之前跑得太多有些疲累,双刀刀法也比□□要更为耗力,到此时她已经算是筋疲力尽,若是前头还有人过来,怕自个儿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萧安歇了两息,才摸了把脸,将脸上的血水摸了下去,随手一甩,撒了碧绿的草地一片,这才继续看着前方。
因是上坡,又多丛木,如此已看不到前面那一行人的踪迹了,也不知那眼熟之人是否能继续躲得那几人的追杀,能不能等到自己前去相救。
只是这时候,自己确实是跑不动了。
四下里只听得风声吹过林中,发出呼呼的声响,那枝叶之间的摩挲声都让自己觉得悦耳得紧。
直到耳边传来了马蹄声,萧安才顶着一张血淋淋的脸转过身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