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且说回来,唐朝算计完了李狗蛋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私房后,又惦记起被下放到庄子上当教书先生的小儿子了。
连忙打发了下人,送了些衣物吃食过去。又让人告诉唐净写一封家书,及一封日常生活琐事的信来。
一封自然是她看,而另一封就是要送到荣国府给小儿媳妇看看。让两个孩子没事的时候通通信,也好互相了解了解。
今年下半年,惜春就出孝了。年底的时候,正好一个几年里最好的黄道吉日,唐朝的意思,便是那个时候将惜春娶进来。也不知道之前和大太太说的事情,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虽然今年惜春才十三岁。但总的来说,也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要知道凤姐嫁给贾珠的时候,还没惜春这么大呢。
早点娶回来,等到惜春十五岁以后,再圆房也就是了。而且唐朝还想着等到唐净成了亲,就让李狗蛋辞官呢。
七品的官,在他们看来,真的是可做可不做。尤其是李决的官,越走越顺。李漱现在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定的脸面时。李狗蛋就更不能扯着弟弟和儿子的后腿了。
官场险恶,谁知道会不会有政敌,利用他们狗蛋来陷害他的兄弟和子侄呢。
要知道,在他们家,就是李决的大儿子都比李狗蛋有心眼子呢。
辞了官,也让她们放心些。
后宫,官场,内宅,都是战场。
......
说来,她都奔四十的人了。这么多年还一直惦记着那么一件事情。虽然她多番打探,都没有听说过那年宫里出了什么事,或是甄妃宫里有什么人员伤亡,可是这些年,心里就一直是过不去这个坎。
当年刚来到这里,觉得这些人都是书里的人,觉得这个世界都不是真实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总是做了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
在她的想法里,甄家早晚得完,贾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总想着在那倒霉的日子来临之前,多积累一下财富,带着老娘跑路。
说句不贴切的话,她总以为自己是在玩一个大型的网络拟人仿真游戏。在这里她做的很多的事情,都像是在做任务,打小boss,得到的东西都是任务的奖励。
一直到那一回唐婆子因为唐朝出事,再加上多年的单身生活,压力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大病了一场,她才对这个世界有了真心的感受。
她为曾经她做的那些事情,而感到羞愧。
她上过学,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曾经最是鄙视那样行为的人,如今她却理直气壮的去偷窃,去......
她愧对了那些她所受的教育和当年认真教导过她的人,也愧对那些信任她的人。老太太,大太太,还有先二太太,元春,宝玉......
她不值得,她也配不上那份信任。
虽然她用了几十年,在极力的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众人对她的信任和赞赏。
可是她心中仍然,惶惶不安,兢兢战战。
想到多年来一直尘封在小空间里的那盏灯,唐朝又一次叹了口气。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不能诉之于口的事情。估计是到死也要惦记了。
她是真的,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她有心行善,心中却一直惦记着她可能因为此事,而造成的杀孽。
......但求佛祖慈悲,不要祸及子孙。
她已经在赎罪了。
不想了,说来她也有一阵子没有去荣国府了。正好明天过去看一看。也可以向她闺女院里的那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再侧面的打探一下三十年前宫里的旧事了。
这一边唐朝正在家里无病呻.吟。而一边的荣国府也正在说着唐朝。
“凝姐她娘,可是有一阵子没来了。也不知道她在家里忙些什么。”史氏在歇了晌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大儿媳妇聊着天。
张氏这两年的身体一直有些个不好,上了年纪了,这不是这疼,就是那难受的。史氏看着面前的大儿媳妇,不禁感慨岁月不饶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都老了。最近一些日子,她总是会梦见国公爷。
梦里的他,总是站在院前的那棵大树下,看着她,对她笑。
“老太太不说,媳妇还没觉得。可不是有阵子没进府了嘛。估计是又得了好东西,在家吃独食呢。”
张氏毫不客气的打趣话,张嘴就来,史氏笑着摇头骂她狭促。
“今年林丫头也十四了,老大家的,回头挑个好日子,给他们小俩口圆房吧。”史氏活到八十来岁,儿女双全,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对小儿女了。
张氏点头,看着老太太这几个月来,都有了下世的光景了。倒是没有直接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这事媳妇想着了。前儿凝姐她娘过来,还说四丫头下半年出嫁,想着年前便把四丫头的婚事办了。说是什么‘娶个媳妇回家过大年’。媳妇还想着四丫头还小,再留她一两年,也使得呢。”
“今年吗?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史氏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今年便今年吧。早晚都是要嫁过去的。早点嫁过去,我也能早一点放下心来。”
人生七十古来稀,她都八十多岁了。有今天没明天的。可不能因着一时不舍,再耽误了四丫头的年华。
四丫头自小养在她身边,跟亲孙女也不差什么了。她那个哥哥嫂嫂也不曾真的把她放在心上。现在趁着自己还在,好好的打发她出门子,总比哪一日,自己突然闭上了眼,让这孩子跟着受罪。
老太太话里的不祥之音,甚重。张氏听了出来,只是却不好接个茬。“说来也是凝姐娘会算计。刚赔了一个闺女到咱们家,这不,又要了一个回去。真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呢。这一回,四丫头成亲,咱们这聘礼可是要要的足足的。差一星半点,这闺女,咱还就不嫁了。”
“呸,还是当人家太太的呢。聘礼的事,我且不管。我只问你四丫头的嫁妆可都收拾出来了?”
“瞧老太太说的,媳妇是那么懒怠的人吗?四丫头自从接过来教养,她的嫁妆媳妇就开始张落了。除了她先太太留给她的,媳妇也出了一份。再加上珍哥两俩口那年拜托府里张落四丫头的婚事时,也送来了一些他们哥嫂准备的嫁妆。这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不比我们二丫头少。自打那年定下了亲事没多久
久,媳妇给四丫头准备的好木头,便都凑齐了。家俱也挑了四丫头喜欢的式样打了出来,那漆都和清油已经上了两遍了。”
接下来,张氏一样一样将给四姑娘惜春准备的嫁妆说了一遍。史氏听了认真。然后笑着点头道,“我那里还有给四丫头准备的一些个物件,回头你让人过来取了放到四丫头的嫁妆里。”
张氏一笑,“我就知道老太太少不得要添一份呢。嫁妆单子的第一页,就给您老留差点呢。”
“就你巧。”史氏笑着拿手指着张氏笑骂了一句。
“再巧也巧不过老太太您去呀。趁着这会她们都没在,媳妇让人娶了黄历来,您给宝玉小俩口挑个好日子如何呢。”
人老了,觉就少了。不管张氏还是史氏,歇晌的时间都比前几年醒的早,所以这会家里的一帮大小媳妇们,都还在自己的院子里睡的正香呢。
当下就有丫头去后面取了黄历过来,张氏捧着,凑到史氏的面前,而史氏带上老花镜,就和张氏一起商量了一番。
上半年没有,下半年倒是有一个。十二月十六,就是个黄道吉日。不过那是几年之内最好的一个成亲的日子。倒是不适合宝玉和黛玉。
婆媳俩个有些个失望,又继续往下翻看。一直到明年的正月十六,才算是个比较好的日子。
“就这天吧。”史氏迫不及待的指着那页对张氏道。
张氏将那页黄历纸折了折,“媳妇记下,过完了年,就让人给他们操办。”这日子也好,过完年,林丫头十五,宝玉十六,都不算太小。
史氏点头,老大媳妇办事,她放心。
“芝儿也到了岁数了,他的亲事,可有什么眉目了?”
“芝儿是长房嫡长孙,他媳妇将来虽不是宗妇,却也是要有见识的。媳妇和瑚哥家的,也相看了几家,竟是都没有太理想的。”张氏也对长孙的婚事发愁,可是看来看去,就是没有什么太让人满意的。
“...若是京里的不行,看看京外的。我前儿恍惚听说太原李家,琅琊王氏这一代都有不少嫡出的姑娘。回头着人去细细打听打听。大家族的教养还是信得过的。”
张氏也是这么想的,早些日子就让儿媳妇水氏自己派人去相看了。
她之所以不自己派人,而是让儿媳妇去做。不过是不想让未来的孙媳妇难做罢了。要知道,当初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不得婆婆喜欢,就是因为她是太婆婆相中,并做主娶进来的。若不是她机灵,肚子也争气,谁知道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呢。
所以,便是为了这个家里,也不能干涉太多。
她老了,也到了要享一享子孙福的年纪了。
又说了两句话,黛玉,李凝,惜春和凤姐几个日常没有什么事的媳妇就都午睡起了,有孩子的抱着孩子,没孩子的,带上自己又都跑到了史氏的上房,陪说笑,陪打牌,蹭点果子,蹭点点心去了。
刚刚还有些个冷清的大屋,立时又被这些花一样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弄得热热闹闹。
......
第二天,吃过早饭,唐朝便坐着马车去了荣国府。到了荣国府,还没等下轿,便听到迎过来的下人说,太太奶奶们都在老太太房里呢。知道唐朝来了,让直接过去呢。
唐朝听了一笑,也没客气。当真是直接穿堂过巷到了史氏的荣庆堂。
众人见面说笑了一顿,史氏和张氏就怪唐朝许久不过来。
唐朝嘿嘿一笑,好不得意。“这不是在家里收拾聘礼呢嘛。老太太也知道,我惦记我那小儿媳妇好几年了。年底的好日子,可不能错过了呢。”
“你们瞧瞧,刚来就惦记我们家的姑娘了。还不快打出去。”史氏一听便笑了。真真禁不起念叨的,昨儿才说完,今天就上门来了。
唐朝听了这话,一脸惊奇。“咦,老太太连聘礼单子都没看,怎么就不满意了呢?”
唐朝这话,说得众人一笑。就没见过这么打蛇随棒上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想解释,因为相信我的人,不需要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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