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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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贵妃,王贵人的尸体在井中还没有腐烂,刘太妃的尸体在灵堂里还没有送出,熙贵嫔的眼睛还没合上,您一日不杀人,您就不心安吗?”纳兰性德冷冷地说。

    皇贵妃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奴才在宫中日子久了,怕死无能不敢张扬,可您八岁就跟着博尔济吉特氏皇后杀人,就敢带着奴才去各殿里行凶;您五岁那年出主意毒死王贵人,把她扔进枯井;您六岁替老祖宗出主意,害死了太妃;您七岁上因为一言不合,用刀子捅死了您的庶母……您可真是本朝的第一人。”纳兰容若太了解若雅了,若雅从小就会杀人,狠得让人心惊胆战。

    “你说的话本宫听不懂!你有何证据就拿出来。污蔑本宫,你可知是死罪?来人,拖出午门斩立决!”若雅冷冷地说,她也知道康熙是欲纵故擒,但再不下手只怕后患无穷。

    若雅很明白,她绝不能由着这些人胡来。还是她阿玛当初教训得好:“你姑姑不是太狠而是太笨了,又不够狠毒。她要是真的够狠,找个没人的地方结果了董鄂妃,哪还有祸患?她就是心慈面软,听不得几句好话,才会让董鄂妃有机会得到圣宠,要不是我给董鄂妃下药,皇位也轮不到玄烨,他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

    “慢着!妹妹,纳兰容若虽然口出狂言,但罪不至死;就算罪该万死,明珠就这一个儿子,您要杀也得给他个辩驳的机会。”赫舍里站了起来,大婚第一天,惊雷处处,满目尘埃。

    康熙心中不悦,他可是巴不得纳兰容若死了。作为帝王,他能相信的人屈指可数,索尼是其一,赫舍里也是其一,他绝不允许皇后心中有别的男人。

    就算纳兰容若才华横溢、天资不凡,有治世之能,堪称群臣之翘楚;单是皇后看重他这一点,他就活不成。

    “皇贵妃,朕累了,此事就交给你和皇后一并处理,祸不及家人,明珠那里还须知会一声,不要诛连了。”康熙打算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只要他不管,以若雅的性格绝对会杀人灭口。

    赫舍里浑身一震:怎么办?凤印不在手中,自己这个皇后形同虚设。

    “皇后姐姐,出了这等丑事哪还用查?直接拉出去问斩。”若雅冷声说。

    就见华妃向后退了退,显然也是一筹莫展;这时候,富察锦儿站了出来说:“他们没私情,有私情可能通过验身的。”

    “不是说有染才叫有□□,他们只要交往甚密就该死了。”皇贵妃冷声说。

    富察锦儿心中一笑道:反正皇后和表姐都当我没威胁,认为我是二百五。不过,你要杀人哪那么容易,我富察锦儿不怕你。

    “那就说不好了,皇贵妃出嫁前,还牵过二阿哥福全的手呢,那…啊哟……”富察锦儿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耳光。

    若雅是又羞又怒,她倒宁愿做二阿哥的福晋,也不想做什么皇贵妃,她和玄烨自幼就不和,做夫妻也是被阿玛逼的。她不是心甘情愿,所以她更容不下这些女人。

    既然她若雅无法过太平日子,那谁也别想幸福安乐。进了宫,要么就凤临天下,要么就死于非命,她不愿受制于人,遭受被打入冷宫的下场,她可以死,但绝不退让。

    “把她也给我拉下去,推出午门一并斩首!皇后你听好了,凤印在我手中,六宫之事由我做主。”若雅知道,今儿个若不下手,她就会腹背受敌。

    赫舍里赶紧跪下说:“妹妹,你要三思而后行啊,杀人……可不是儿戏。”

    “本朝有规矩,慢上者死,诛三族。来人将这三人拖出去,抄了明珠的家,抓纳兰三族,明日午时问斩。来,继续饮宴!皇后,您坐吧?”若雅眼睛中闪过冷酷之色。如今阿玛在京,几十万大军距京城不过百里,皇上不敢不听话,只要伺机废帝,她就可以嫁给福全比翼□□。

    虽然阿玛看重玄烨,可这位康熙爷,断不会绕过杀死他母后的博尔济吉特氏。一旦这个少年帝王羽翼丰满,必将治罪于博尔济吉特氏。那时候再动手就晚了,必将万劫不复。

    所以她会在适当时机让阿玛出手,将康熙爷至于死地;反正鳌拜不在朝内,阿玛谁都不怕。

    看着皇贵妃阴晴不定的脸,不知为何,赫舍里心里不安到了极点,她顾不得纳兰性德和兰妃的事了。她只想出宫见见玛父,分析下而后会出什么事情。她总觉得要出大事了,可具体是什么她想不明白。

    “皇贵妃,本宫吃不下了,先行告辞了。”赫舍里转身而去。

    皇贵妃若雅冷笑道:“皇后慢走。”

    赫舍里向康熙离去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到底会发生什么呢?赫舍里心中打着鼓,下一个博尔济特王爷要对付的人是谁呢?玛父?遏必隆?八旗之内的两个顾命大臣留不得了。谁来破这个局,要如何牵制城外的虎狼之势?

    “皇上,臣妾有话说,臣妾害怕。”赫舍里‘噗通’一声跪下。

    康熙冷笑说:“你的心思朕知道,朕也害怕,可如今朕腹背受敌,真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我们不能任人宰割,臣妾觉得,就算您不出手,那些人也不会罢手。”赫舍里惨笑着说。其实康熙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可是此刻除了遵从老祖宗之外,他还能如何?

    “皇上,惊天的事情有臣妾帮您,臣妾愿意替您去死。做好了,假使群臣怪罪,皇上大可以废后;做不好,谋乱丛生,臣妾也只能陪您共死。”赫舍里咬着牙说。

    “皇后,你别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老祖宗在上,他们不敢对朕怎么样的。”康熙轻声劝道,扶起皇后。此刻他不再妒忌,因为皇后的心中,已经没了纳兰性德的影子;如果有,她不会扔下他们追出来。这样一来,纳兰性德这个人才,也可以安心留下了。

    “皇上,如今咱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臣妾此刻真的害怕,真的无法在虎塌之下安枕。何况四周的不是老虎,而是狼群,他们可不讲道理。”赫舍里嘶声说。泪水滑过白玉般的面颊,混合着胭脂粉落在凤袍之上。

    “皇后说得有理。只是皇后,你要知道,以静制动好过妄自出手。”

    “唉……”

    大清国如果不改变现在的情势,康熙爷早晚会步顺治爷的后尘,老祖宗不一定再有心力力挽狂澜,到时江山必然易主。可现在皇上羽翼未丰,若没有十足

    的把握,不能贸然出手。

    康熙扶起皇后,两人回了坤宁宫。

    刚一进门口,就见苏拉麻姑站在门外。她一身红段子宫装,金黄色的领边缀着青金石,对襟印在里面,马蹄袖很是宽阔,给人的感觉淡雅大方。

    她进门匆匆地说:“皇上,老祖宗叫您过去。”

    康熙点头离去。赫舍里瞥见他神色有些不安,却没有多言,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

    听宫里的旧人说,若雅皇贵妃本是个通达精明、善于察言观色、运筹帷幄之人,如今她如此暴躁,只能说是有意为之,但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赫舍里琢磨之际,便见坤宁宫外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这是英俊儒雅的曹寅。他站在不远处的白玉栏杆前,似乎有事情禀报又不敢过来。

    赫舍里身边的宫人绿珠浅笑道:“主子,不然奴婢去问问曹大人?”

    赫舍里点头,绿珠虽然容貌远不及安琪儿,但做事比安琪儿心思细腻、老练得多,所以赫舍里才把年近二十的绿珠带了过来。

    绿珠原是府里的包衣奴才,本以为她得在中堂府一直做奴婢,年纪大了就嫁给家丁,然后生下孩子,做一个被使唤的婆子,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谁知世事如棋局局新,人生难测事无常,她阴差阳错进了紫禁城,与皇后共荣辱、同生死。此刻她能做的,只有处处为主子筹谋,否则她将是第一个陪葬的。

    于是绿珠只得冒险赶往坤宁宫外,谁知还没走出回廊,就被几个嬷嬷拦住。就其中一个老嬷嬷冷声说:“哪个宫的,这么不懂规矩!拉过来给我打。”

    赫舍里抬眼一看,几个肥胖的嬷嬷揪住绿珠,很快就将其拖走了。可惜太远了,看不清那几人的相貌。

    赫舍里匆匆赶到白玉栏杆前,曹寅苦笑道:“皇后,中堂大人怕是过不了这几天,他中毒了,就在您和皇上大婚的喜宴中。”

    赫舍里心中‘咯噔’一下,哑着嗓子问:“到底是怎么了?”

    她很想宣泄心里的压抑,成婚不足一日,就出了这么多事情,片刻宁静不得。

    天色渐渐阴郁,天空被丝丝黑云笼罩,云层有些变幻莫测,就好像当今的朝局。

    赫舍里心里有股挥不去阴霾,难道要发生“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事,大清国的天要变了?

    “这是闽浙总督、直隶总督、川陕总督、两江总督、两广总督等汉八旗旗主的折子,是写给您的,也是写给索中堂的。这几人都是中堂大人的学生,日前曾经捎信给中堂大人,然而却被九门提督隆科多扣下了,奴才和隆科多一向熟络,便生了个法子要了来。皇后主子,您看呢?”

    曹寅也是汉八旗的子弟,他知道博尔济吉特氏一向看不上汉八旗,一旦江山变色,所有的汉臣都要倒霉。

    所以自从博尔济吉特氏,联系了康亲王杰书和班布尔善之后,曹寅就带家书回去告知父亲——两江总督曹华成;曹华成立刻知会汉八旗,如今地方的兵力加在一起已多于这些满人王爷的,可是师出无名,必须皇上点头才能入紫禁城。

    曹寅不想荣华富贵,也对功名利禄不怎么感兴趣,但他是曹家的独子,无论如何也得顾及家里。

    赫舍里看了信,大致是这些汉官,弹劾博尔济吉特氏克扣他们的粮饷,在地方骄横跋扈、烧杀抢掠、强抢民女,在农田里放牧、诛杀无辜的农民。赫舍里看完就一个感觉,就是这些人在设法给博尔济吉特氏定罪,却不敢戳到关节上。

    他们都不敢说,这博尔济吉特氏带着二十万大军进京,盘横在城外不足十里——这等于慢上,等于谋反。鳌拜这样鳌拜有罪,她这样怎么就没罪呢?

    很简单——慢上之罪确实要诛三族,但在允臣王爷的三族里头,就有老祖宗和康熙爷。所以诸臣自然不敢弹劾。

    这一省的封疆大吏,很显然都想立功,都想得到皇上重用,而且这九个人九个心眼,却一同上奏,可见博尔济吉特氏已经伤害了地方政府的利益。

    “本宫看见了,曹寅,你去把绿珠给我带回来,本宫有话吩咐她。”赫舍里低声说,顺手用火折子点着那些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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