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弘却是首次看见张文瓘用这么犹豫的口气说话,是以对于这案子的真相也多了几分疑惑。
“殿下,说起来,这个猜测还是怀英最先提出来的,昨日老臣带着他询问过阿史那伏念之后,怀英便猜测,这场刺杀依旧是突厥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张文瓘的口气略微凝重,也带着意思犹疑,轻声开口道。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戴至德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顿了顿便开口反驳道。
“稚圭,你何以如此断定?老夫所记不错的话,当初阿史那伏念刚刚遇刺的时候,我等便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是御医所言也是非虚,毕竟伤势是做不得假的,那刀锋若是再偏一寸,恐怕阿史那伏念便会一命呜呼,若说要以他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来换回突厥的利益,老夫想那阿史那伏念还没有那个魄力!”
在场的都是深谙此道之辈,自然是在案发的第一时刻便想到了种种可能,但是这其中便是由突厥人指使这一点嫌疑最大,但是也最不可能!
要知道,在长安城中出现了这种事情,毫无疑问的是,突厥人得利最大,表面上他们是占着理的,如果大唐没有办法给出一个能够令天下信服的解释的话,即便是最后抓到了凶手。
恐怕也要在以后的谈判当中束手束脚,所以如果单纯从得利的角度来说的话,突厥的确是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
可戴至德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以李弘对阿史那伏念的了解,此人乃是枭雄之资,如果非要他在突厥和自己的性命当中选一样的话,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性命。
当时阿史那伏念的伤势,李弘也是亲眼见到的,那名刺客分明就是想要将其置于死地!
“还请张寺卿详述!”
不过李弘倒是没有着急反驳张文瓘,因为这些原因,他相信张文瓘也清楚,所以才会那般犹豫,只是既然他明知道这些还是觉得此事和突厥人有关,想必是有其他的缘由。
而张文瓘此刻的脸色也是略微好看了不少,刚刚他刚一说话就被戴至德打断,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
“殿下,事情是这样的,目前来看,除了阿史那伏念的伤势之外,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突厥人!”
张文瓘整理了一下语言,面色凝重,缓缓开口道。
眼见戴至德一副疑惑的神色,张文瓘继续解释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早就在鸿胪寺的周围布下了监视,而根据这些人的回禀,那天在鸿胪寺的各个通道当中,都没有发现任何刺客逃出,随后太子殿下便调兵围住了鸿胪寺,所以这个刺客根本不可能离开鸿胪寺,但是奇怪的是,大理寺搜遍了整个鸿胪寺,也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刺客踪影,此为其一。”
张文瓘轻轻捻着胡须,声音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提起案子的时候,便一定会是这副认真的姿态。
“稚圭的意思是,鸿胪寺中有人故意藏匿刺客,这些人可能是突厥人?”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戴至德也察觉到一丝不对,顺着张文瓘的思路便开口问道。
不料张文瓘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口气坚定的开口道。
“不只是藏匿刺客这么简单,我怀疑刺客本身就是突厥内部的人!
那天去到鸿胪寺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对劲,照理来说,鸿胪寺有自己的防备军,虽然战力不强,但是不至于反应如此迟钝。
但是那天因为没有人主事的缘故,加上突厥人报信的时候,阿史那伏念已然重伤,所以防备军未曾来得及采取措施!这是第二个疑点!”
只是张文瓘此言一出,李弘倒是愣了片刻,旋即便苦笑着开口道。
“如此说来,倒是孤无意当中助了他们一臂之力!”
鸿胪寺虽然有自己的主官,但是实际上却是由份属礼部,而那时候李弘刚刚下令绑了当时主持事务的礼部侍郎裴炎,鸿胪寺当中自然是群龙无首,出现这样的状况也是正常的。
“这一点的确是不合理,但是当时主事人不在,也并非难以解释啊!”
戴至德皱着眉头,却是有些不解的开口道。
“戴兄,你可知我们断案之时,有一个原则,便是孤证不信!
这件事情的确情有可原,但是如此一来,也就是说,阿史那伏念遇刺的整个经过,都发生了突厥人居住的那个小院当中,而没有其他的目击者。
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不得不信什么,难道这还不够可疑吗?”
张文瓘却是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而此刻戴至德也沉默了下来,因为的确如同张文瓘所说,单是这两点,突厥人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就极大。
“何况案发之后,他们所有人都含糊其辞,就连醒过来的阿史那伏念,也颇有些色厉内荏,这便更让老夫心中怀疑!”
张文瓘皱着眉头,却是有些犹豫的说道。
“只是……”
“只是当时阿史那伏念的伤势的确不假,所以就连张寺卿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究竟能不能作准,是吗?”
前者的话说了一半,李弘便接口说道。
“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么就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至少这件事情突厥人肯定是知道内情的,只不过不愿意告诉我们罢了!”
顿了顿,李弘眉头微皱,继续开口道。
“而且现在只剩下阿史那伏念伤势这一点解释不同,那么我们就想办法去调查清楚便是,这样吧,明天孤亲自和怀英到鸿胪寺走一趟,看看这帮突厥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眼见李弘已经有了决断,张文瓘和戴至德对视一眼,拱手说道。
“殿下英明!”(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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