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谁在故意压迫谁,而是这些草原民族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生存法则,如果遇到了大灾年景,那么部族内的所有人,都必须将生的希望留给那些青壮和孩童,至于老人和体弱者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每一日,都有冻毙的尸体倒在营帐的外围,而他们的衣服很快就会被扒光,然后套在幸存的人的身上,周而复始。
“苏额图头人!我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进入土堡的大车足有七八十辆,不算里面原有的储粮,单凭这些后运进去的粮草,就足够我们支持到来年春天的!楚国人的那点残羹剩饭根本养活不了族内这么多的人,再不想想办法,外面的族人都要死绝了!”
左坤情绪激动的挥舞着手臂,破旧的羊皮夹袄随着动作的起伏不停晃动,隐隐可以看到里面露出的青黑色的冻疮。周围的人面呈菜色,身上的情况比左坤也强不了多少,营地中间的青壮尚且如此,外围的那些老弱处境如何可想而知。
“头人,确实得想个办法了,这几年,我羌族的实力越来越弱,已经到了不得不仰仗楚人鼻息的生活,我怕当我们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时候,楚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大胡子沙罗接过了话头说道:“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包围森严,不让月氏守军走掉一人,我们就可以将事态的展掌握在可控范围内,而时间拖得越久,风雪会破坏掉往来的痕迹,这样对我们就越有利。所以我认为,只要好好谋划一下,这事的可行性极高。再说……”
沙罗忽然停了停,用有些怪异的语调说道:“楚国人不是给了我们一批他们淘汰下来的盔甲兵器么,只要套上那身行头,谁知道偷袭土堡的人是谁呢……”
“好了!”
苏额图轻轻拍了拍手,中断了众人的议论,在饥饿和寒冷的双重压迫下,族人们骨子里的狼性早就被激出来,他们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而不会顾虑到以后的境地,这也是游牧民族常年的习惯所决定的,我没有,我就去抢,至于以后的报复,也得等仇家追得上自己再说。不过,作为头人,苏额图却不能像族人那样肆意而为,因为他考虑的事情要多得多。
“打一打不是不行,但具体怎么打,打了之后又该怎么善后,这些事情你们都考虑过么?”
听着苏额图淡淡地话语,一名名羌族的勇将都不吭声了,沙场作战,他们都是好手,可真要是说到出谋划策,这些人还真不够看。
“哼!”
见众人都没了声音,苏额图无奈的冷哼了一声,索性也不再做无谓的询问,直接命令道:“左坤,你带着你部儿郎跃过土堡,摆出一副劫掠的样子,向附近的几个部落靠拢,但要注意,你是去装样子的,不是真的劫掠,月氏现在兵强马壮,一个部落可能留不住你,但是他们要是联合起来,你手下的这些人怕是就得留在草原上了。你听明白了吗?”
“喏!头人放心,我左坤也知道,钓鱼得有饵,只要能抢到粮,头人让如何做都行!”
“你看得倒透!”苏额图有些诧异的看了左坤一眼,没有想到这个粗鄙的汉子竟然也有如此见识。
“左坤说的不错,他就是一个饵,钓的就是土堡内的驻军,只要他们一离开驻地,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沙罗,你的人全部换上楚军军服,兵分两路,一路合围吃掉外面的敌兵,另一路则去攻击土堡,在这之前,我会想办法诈开他们的大门!”
土堡之中的月氏守军现在自己的周围忽然出现了大批不明身份的游骑,这些人衣着破烂,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他们根本不在意各个部落营帐的划分范围,行事也是肆无忌惮,如果不是入冬之后各部落的勇士都已经6续回到了驻地,还真的险些让这些人得手。
“查出这些游骑是哪个部落的了么?”
说话的人是驻守土堡的头目察克丹,此刻的他正拿着一把匕专心致志的雕刻着一匹木马,今年的元日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只好雕刻这么一个小礼物,好让最近回去的兄弟们带回王城。
“查出个鬼,这帮兔崽子仿佛是忽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固定的目的,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寒风,四处的飘荡,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我看,这指不定是哪里流寇,来这就是想劫掠个肥羊好过年!”
鹿音懊恼地将自己的帽子摔在桌案上,气呼呼地端起水来一饮而尽。
“呼呼。”
察克丹用力吹了吹手上面的木屑,将木马放进一个小小的包裹,然后起身唤了卫兵进来,让他把这个包裹先带出去,回头看到鹿音的样子,察克丹不由得笑道:“没事,既然是小股的流寇,那就带兵去剿了就是,这些人一直没有得手,所以肯定是不会走的。”
“嘿!别说,还真是这个理!”
鹿音一下子来了精神,随手将杯子丢到了案几上,话说在这土堡里憋了快三个月了,鹿音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锈住了一样,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活动活动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是兄弟就别说二话,这个活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望着鹿音嬉皮笑脸的模样,察克丹无奈地摆了摆手,笑骂道:“赶紧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好勒,这就滚,这就滚!”
鹿音见察克丹同意了,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逗留,只见他一把揪起案几上的帽子就跑了出去。
“别忘了放出哨骑,多放出去几波,对手人数虽少,却神出鬼没,千万不可轻敌!”
帐内遥遥地传出察克丹的话语,只是鹿音这回早就跑的远了,哪里还听得到!(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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