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夫人说到这里,也许是太激动,停下来稍稍休息后才继续道:”我处处留心,听说那时候岳老爷子,也就是十里八乡的岳善人刚过世,没来得及和穆凌波圆房。既便如此,就算那男人一片赤心,岳家祖辈也坚决不让长房长子和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在一起!说什么也没用,这女人今天可以抛弃伦理,明天一样可以伤风败俗!”
”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不然也不会有后续了,对吗?”
”是啊,穆凌波死活不肯听我的话,说那男人也痴心不改,厚着脸皮在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说会处理好伦常的事,会名正言顺地娶穆凌波过门。可岳家人还是没有同意。就在这时,穆凌波说出了令我震惊的事情——她怀孕了,是那男人的,最后我忍不住说,干脆你和他走吧,可是只要你一走出这个家门,只怕穆家族谱里面就没你这女儿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不知道,大概是穆凌波跟着岳真形走了,再也没有回去。”
“之后的日子太平无事,我算算时间,穆凌波走了将近一年,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早就出生了。我觉得岳真形毕竟是岳家的大少爷,那孩子也是岳善人的外孙,应该风头过了就无事。我就越来越挂念穆凌波。直到那个雨后的黄昏,警察来敲门,他们说不久前,有个女人在山路底下跳溪死了,只在岸边留下证件、个人物品和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子。他们就根据证件上的地址找到了岳家。对,水月,那个跳溪之死的正是穆凌波……”说到这,岳夫人倒变得很冷静,只是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以前其他人从没和我说过穆凌波的死因,我根本想不到穆凌波是跳溪之死的!还有个孩子!
”那他们没找到穆凌波的尸体吗?没进行抢救吗?”
”八月的龙潭村地方,正是发洪水的时候,人往溪里跳,马上就会被漩涡卷走,哪里还找得到尸体……那孩子能活下来都算奇迹了。他们发现那孩子时,洪水快把女孩子也卷进溪里了,婴儿的包裹被水打湿,全身冰凉,奄奄一息。我到现场看,就知道那是穆凌波的女孩子了,女孩子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就像穆凌波一样倔犟,想要坚强地活下去呢!”
虽然大致猜到了悲剧结尾,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吗?而且可穆凌波之死了,岳真形呢……有没有活下去?”
我的泪不知不觉流下来,看来,穆彤彤真的是穆凌波一系的女儿了。那么也就是策划出”龙王祠”一系列事件的凶手,不过,我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穆凌波为什么要弄出筒子楼之死,从岳夫人口中,我知道岳真形是很爱穆凌波的,绝对不会抛弃,而且最后连他也之死了。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们分离?我不明白,穆凌波和岳真形不是相爱的吗,怎么会带出来穆凌波之死?封建制度还真是狠毒,如果岳真形真是痴心人,那么穆凌波应该和他在龙潭岳宅啊?还有,岳文斌曾看到岳真形在和一个漂亮的”人形”约会,那会不会是穆凌波呢,穆凌波没有死被救起来了,或者岳真形找到了穆凌波的尸体,把尸骸带回了岳家?
”我不知道。所以我说,那个叔祖父真不是个好东西!他一定是厌倦了穆凌波,把穆凌波赶走了。穆凌波这傻孩子,竟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死,我真是……”岳夫人也抽泣起来。”如果不是看到了这本绣像本,我也不知道世事难料,也许事情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
种种疑问在我脑中盘旋着,可我发觉自己怎么也理不清。我翻开了绣像本。字字句句,都是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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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龙王庙祠里面的一见钟情,没想到,第二次,却是在灵堂远处。
痛失英才、壮志未酬……
我,岳家的年轻少爷脚踏罡步、念念有词,虽然对这个古怪的父亲没有好感,但职责所在,加上成为了下一任龙王娶亲的主事人,我还是一板一眼,嘴里念着铿锵有力的经文。
“亡者岳善人,亡于农历十一月二十日子时,得年七十三岁,请引领亡者,开通冥路……”我口念咒、手掐诀、眼前却看着一个地方,那个“她”。
法袍随着摆动的脚步翻飞,明亮亮的黄色,是她眼里唯一的颜色吧,她在想什么呢?
岳善人。
岳老爷子死了吗?她应该看见我对她露齿浅笑,她甚至可以穿越吵杂的声音,听见我的说话声。
穆凌波,我得让你幸福。
“岳老爷子!”她突如其来大声喊着:“你要去哪?”
应该会上天吧。
“岳老爷子,你不能这样就走!”
岳家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看着她,大家都难过到鼻酸掉泪。
“穆凌波,你别这样,让岳老爷子心无挂碍好好的去,你这样,老爷子走不了的。”穆家支系惊吓地扶住直系女子颤抖的臂膀。
“岳老爷子就在那里,你没看见吗?”她吼叫出声,一手比着前方,扭动着颤抖的身体。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吓到冷汗直冒,眼神全朝她所指的方向瞧去。
“庙祝呀,这是怎么回事?”叔叔紧张地问着戴着面具跳舞的庙祝。
无疑是见过许多生死的庙祝神情严肃,语气没有多余的波动。“拿两个袁大头来掷茭,问看看亡者是否还有牵挂不愿离去。”
叔叔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紧握两枚袁大头,之后将两枚袁大头轻丢出去,两枚袁大头在地上滚动两圈之后,呈现一正一反,得到一个圣茭。
众人屏息,我也大吃一惊,那亡者真的是心有牵挂不愿离去吗?
“真的是岳老爷子!“穆凌波软软地倒入仆妇虎姑怀里。
仆妇虎姑急吼:“快叫车!快叫车!”
我神智在最后清醒的那一刻,想起今天是岳善人……我父亲出殡的日子;在做完法会、举行完家祭及公祭之后,就会被送进化人场……毕竟他的死状太惊悚。
从此化作一堆骨灰,那真的是天人永隔了。
可是穆凌波她不该欢天喜地吗?可是她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她说,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我眼前一黑,在无尽的黑暗里,我闻到那抹熟悉的体香、感觉到那温柔的抚摸穿越我的发丝,最后听见那熟悉的嗓音。
穆凌波,对不起。穆凌波,我好爱你。穆凌波,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穆凌波……为什么你要成为我的后妈!
绣像做得很精致,配合岳真形的笔迹,可谓是图文并茂。不下于现今已经是风靡一时的绘本,我翻过一页。
天际布满阴霾的乌云,冷风呼啸吹过宽阔的农田。
一个形貌如同叙述中穆凌波的女子,微弯着腰,顶着寒风慢慢前进。
我的视线追随她走过一大片田地,来到一处野溪旁。
接近傍晚时分,天色已染上些许墨黑,穆凌波站在溪岸边,看着湍急的水流,听着轰隆隆的水声,证明这几天来连续下雨的野溪已经暴涨到某种程度。
这条从断崖流下来的野溪贯穿龙潭村的河东与河西,溪上有一座行人专用的吊桥。穆凌波没走上吊桥,反而往吊桥下走。
天空飘起毛毛细雨,穆凌波不顾雨势风势,站在一块只有两人宽的石头上。
穆凌波眨动被雨水沾湿的眼睫,忧伤的眼里充满思念。
春天时,萤火虫会在溪边的草丛中漫天飞舞,闪烁耀眼的光芒;夏天时,热火艳阳下,清凉的溪水消暑又凉快;秋天时,芦苇芒草开遍整座溪谷,随风舞动的金黄,那是最美的秋色。
四季更迭,无论白天或黑夜,穆凌波和小伙伴们总爱在这条野溪里,观萤火、打水战、赏秋芒。
穆凌波独独不爱这里的冬天。
冬风刮得穆凌波颊骨生疼,溪水冷得穆凌波一步都不愿靠近。
今年的冬天,穆凌波却来到这里。
往事历历在目。
岳真形和穆凌波是乡里乡亲,直到大学,两人在首都念书,才又在异地重逢。那年岳真形大四、穆凌波大三,因为同乡又是同校,于是返校的两个游子在龙王祠一见钟情后瞬间就有了共同语言,理所当然的陷入了热恋。
经过岳真形大学毕业、之后岳真形考上公职,为了父母的缘故申调回到乡里主持岳家,穆凌波则仍留在首都当代课老师。
这么远的距离,穆凌波以为真爱无敌;没想到父母双亡,又被逼迫成为了岳家冲喜的牺牲品!过去最美的风景,在被背叛的那一刻,都成为最讽刺的利刃。
穆凌波不甘愿呀。别人以为穆凌波在对岳善人恋恋难舍,才会哭到昏厥过去,实情则是穆凌波被如同噩梦般的命运惊吓到。
十年的恋情,好不容易要开花结果,穆凌波原本计画在明年结婚,甚至连定亲的日期都预约了。
结果在三个月前,穆凌波从首都飞奔回家乡,想给岳真形一个意外惊喜,不料却在岳善人的授意下被强娶!
难堪、错愕、震惊……
岳善人口口声声说岳真形所爱的穆凌波是水性杨花,儿子是一时迷失才会和那个女人交往,逼迫两人彻底分手,再也不要有瓜葛。
岳善人转过头去祈求穆凌波的原谅,表达忏悔之心,说自己最爱的人还是穆凌波,无奈穆凌波铁了心,容不下糟老头子的感情,执意要分手。
那也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穆凌波在岳家中和岳善人大吵一架,穆凌波说什么都无法原谅岳真形的懦弱;并不意味着要委曲求全,岳善人苦苦哀求,不愿放弃新鲜的体验。
岳善人数落穆凌波这个女人只是个家道中落的女子,而且还倒追岳真形,岳真形一时把持不住,是情绪受到影响才会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违背了伦常。
穆凌波气疯了,口无遮拦,叫岳善人干脆去死一死,问这么烂的男人怎么还有脸活下去,没料到却是一语成谶。
岳善人说要立刻开让岳真形北上,同时要跟穆凌波当面好好谈谈。结果,第二天竟然出了致命的意外。
虽然岳善人死了,但岳真形的家人不谅解穆凌波,说穆凌波没有顾念老爷子的感情,岳善人只是犯了一点错,因为穆凌波的忤逆,才会发生这种惨事。
孩子们骂她,破鞋!
穆凌波如此才知道,原来失去一个千夫所指的人是这么的痛,痛到无法呼吸,吃不下、睡不着,就算咬紧牙关也无法忍耐这股痛。
穆凌波只是要跟岳善人分手,穆凌波并不想害死人呀。
要穆凌波如何承受了?
这绣像本居然是两个人合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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