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广场中央的平平凡凡的中年女人背部不知为何长出了天使般的光翼,她脸上是茫然的表情,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场面,宛如……
“天使兵……。”
不知是谁的声音以充满了恐惧和惊讶的形式露了出来。
孔拉德紧咬着牙关,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异样光景还没能驱散他的理智,他明白事情不对劲,情况太过飞跃,有种太过于凑巧的感觉,而且女人身上的状况和天使兵有所出入。
和孔拉德一起来的士兵就没有那么镇定了,他们几乎是疯狂着拔出武器将武器指向了中年女人,焦急到似乎慢上一点就会被杀死。
周围的人只能就这么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来不及做出反应,而这时已经有士兵来到了女人身边,长剑就这么直直指向女人胸口,只需要轻轻一推,钢铁的剑尖就能穿过粗糙的布衣,刺进女人胸膛。
“等一下!!”
莉莉娅玛丽的呼喊声让士兵们找回了一点理智,他们的动作出现了迟疑,下意识看向了作为指挥官的孔拉德,随后视线被莉莉娅玛丽所吸引。
孔拉德也同样,近在咫尺绽放出强光的双翼夺取了他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看到的是莉莉娅玛丽身后缓缓张开的双翼,圣洁的双翼和女孩悲切的表情相得益彰,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天使一样。
只这一瞬间,孔拉德想到了很多。他应该保持冷静,控制住产生变化的人,进行调查和盘问,尽量在不出现悲剧的前提下完美解决这一切。
可是身体却不这么认为。女儿,妻子,作为军人的职责,作为人的善良同情恐惧以及懦弱,这些东西就像是被搅碎了一样,在他脑海中混杂成一团,让他无法思考,只能任由身体擅自行动。
等到孔拉德再一次恢复理智时,周围一切都变了,原本仅仅有条的营地被践踏,用品散落的到处都是,本来欢声笑语的人们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具尸体,男人女人还有孩子,所有的生命都已最糟糕的方式逝去。而自己手手下的士兵,则放纵着情绪破坏着营地中能看到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们内心的恐惧。
带着水声的咳嗽让孔拉德低下了头,他首先看到的是手中紧握的剑,以及快要将双手都染红的血迹,莉莉娅玛丽纤细的身体被他的膝盖压在地上,长剑从她胸口正中间漂亮地穿过去,鲜血从伤口溢出,染红了衣裙。
莉莉娅玛丽并没有立刻死去,她涣散的双眼中没有光芒,口中随着呼吸喷出掺杂着大量气泡的血液。
湿润而温暖的触感停留在他脸庞,女孩纤细的手指上满是鲜血,还没冷却下来的余温烫得孔拉德脸颊隐隐作痛,他闭上了眼睛。不需要转眼去看也能够知道光芒在他脸颊两侧聚集,就像是通告中天使兵摧毁城市那样,也许很快他的脑袋也会像描述中那样被炸得灰飞烟灭吧。
然而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那紧贴在他脸颊上的双手缓缓滑到他下巴上,轻轻托起他的脸。
孔拉德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莉莉娅玛丽唇边挂着微笑,对他说着什么,可无论是胸口的伤势还是堵在喉咙里的鲜血都阻碍着她,让她根本没法讲出话来。
就算这样孔拉德也还是明白了莉莉娅玛丽想说的话,她在生命结束前先一步放开了手中的力量,从那一刻孔拉德就已经明白了。
莉莉娅玛丽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悲伤?憎恨?还是无奈?孔拉德不敢看,就算那双眼睛早已涣散,他也没有勇气看上一眼,以为内他知道他除了自己的懦弱和罪过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简直像是,被拿捏住了命脉一样,莉莉娅玛丽温柔的双手比起扼住咽喉更加让他无法动弹,孔拉德就这样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周围的士兵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他才发现莉莉娅玛丽早已没了气息,双手也早就垂到了地上,双眼不知何时也已经闭上。
没有再被莉莉娅玛丽所注视着,孔拉德才终于觉得胸中的闷气散开了一些,他抬起头,阳光穿过树阴打在他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阳光竟然会如此刺眼。
还在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传进副官的一句话。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说着这话的副官完全没了往常可靠沉着的样子,就如同一个惊吓过度的孩子那样眼中闪着泪光,看起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吧,那样子怎么都让人感到脆弱。也对,面对‘天使兵’,我方却没出现一个伤员,从头到尾都只是单方面地屠杀,就算再蠢也该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孔拉德看了一眼狼藉的营地,下令将士兵们集合起来,看着士兵们双眼通红浑浑噩噩的样子,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下令将尸体掩埋然后为死者祷告。
祷告什么的,死后前往天国什么的,明明都是教廷的玩意,此时却成了犯下罪行的人唯一的救赎方式。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孔拉德的恐惧,士兵们收拾了所有的尸体,却唯独没有碰莉莉娅玛丽。
等到周围全部安排好,孔拉德才用自己手中的剑挖掘地面,那是他受封时一同赐下的宝剑,是他的荣誉,可这份荣誉现在却成了沉重的枷锁,负在身上每时每刻都让他觉得痛,只有几乎可以说是作践的方式才能让他感觉到赎罪,疼痛也就会缓解上一些。
偏脆的剑刃很快就在和土中砂石的碰撞下变得残缺,孔拉德终于挖出了一个能够容纳一人的土坑。
小心翼翼地将莉莉娅玛丽的身体抱起,放入土坑中,太阳晒得孔拉德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他嘴角却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直到——
“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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