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拿筷子给石涧仁把盘子里的吃食整理下,纯属多余的摆盘习惯:“对,跟你那些大酒店相比,我们奶茶、小食品的确上不得台面,但各种经济形势下,也许没人住店,但绝对不会没人吃东西,民以食为天这句话放到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
纪若棠嗤之以鼻:“别混淆概念,我没说食品上不得台面,我是特指你做的这些东西不明所以!”
好嘛,这话可真够不客气的。
耿海燕还是不飙,甚至还笑了:“我说你才是不知所谓,我们亲手从几万块的一家奶茶店做到现在年销售额五千多万,带动近千个就业机会,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社会,可不是靠继承得来的。”
可能论到市井之间的不带脏字吵架,纪若棠的经验比耿海燕差得有点远,本来还居高临下的,顿时呼吸加重狠狠的把筷子拍到桌子上:“你说谁……”
石涧仁已经把手伸过去了,那边耿海燕气定神闲的拿筷子挨个敲盘子:“丁丁猫,丁丁贼,叮叮当当就是谁……”
这是农家乡下的儿童把戏,反正说到“谁”字的时候,正好敲到朝着纪若棠那边的盘子,更是把明艳的黑衣姑娘气得要跳起来,石涧仁这边艰难的给自己还啃了一口,才把鸡爪子伸到耿海燕面前:“你也少说两句,讨论食品产业和酒店行业到底谁更优秀,这种话题是很有深度的,但搞人身攻击就越界了好不好?”
耿海燕谈笑风生:“谁稀罕跟她比,不就是靠着两栋楼才有点固定资产么,真要论市场竞争力,呵呵……”很不以为然的摘了石涧仁手里的鸡爪子,给石涧仁换个鸡翅,这个肉更多点。
石涧仁忍不住先吸了口口水,这间隙纪若棠也心惊自己差点上当,重新回到气定神闲的状态:“我承认你白手起家很不错,但那也是阿仁的功劳居多,而且中期扩张更是那位林经理的功劳,你也不要全都记在自己头上。”
耿海燕耸耸肩:“你也别混淆概念,我从来都是以这个团队自豪的,阿仁是我的主心骨,没有他就没有我。”
石涧仁吃了泡椒鸡翅,口水才止住:“好了,明明大家可以相互借鉴相互参考的,为什么一开始就要针锋相对呢?”
纪若棠怒其不争:“还不是因为你!”
耿海燕反而慢悠悠:“你个大老爷们儿,吃你的东西插什么嘴,喝汤不,我给你盛碗汤慢慢喝。”
但纪若棠已经把汤盛好了推过来:“别吃那些败胃的东西了,有没有卫生许可证还两说呢,喝点热汤。”蘸水排骨说到底就是个汤锅,属于江州著名的火锅不辣版本,炖骨头汤煮些腊排骨之类菜肴,热腾腾的正适合秋冬季进补,纪若棠这盛过来的主要就是热乎。
耿海燕不着急,另外找个碗盛自己拎过来的:“当归羊肉汤,你这在河边工作容易受风寒,喝点补气血,这种饭馆里的骨头汤都是刷锅水,趁早倒了去。”
又把纪若棠气得差点跳起来,石涧仁好说歹说按住了:“喝汤也值得闹一场?别苗头到工作上面去别啊,这种事情有意思么?”
结果俩姑娘居然异口同声:“有意思!”说完又一脸后悔的对看,主要是不想跟对方同声。
石涧仁慢条斯理:“纪小姐……”
纪若棠很不满:“喊糖糖!”
石涧仁觉得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么叫没什么,现在都大姑娘了,但尽量不正面对抗:“糖糖小姐呢……”
纪若棠还是吹毛求疵的不满:“小姐什么小姐,以前你是这么叫我的么?”
耿海燕笑笑,给石涧仁的汤碗里撒点葱花。
石涧仁从善如流:“糖糖……在平京就跟倪星澜还有齐雪娇见过面了,现在回到江州,柳清、吴晓影、卞锦林、庄成栋这些也都6续见过面了,除了唐建文这一部分因为俄罗斯展销馆的工作还没回国,就剩下耿经理见见面沟通了,我们心平气和,一点不掺杂其他感情因素,只讨论工作好不好?”
耿海燕还是笑笑不说话。
纪若棠终于现这个好像乡下来的市井姑娘和其他所有姑娘都不太一样,也不说话了,伸筷子吃东西,但时不时的给石涧仁挟过去。
耿海燕好像也觉得自己对上这个传说中最强硬的小总裁,反而比面对其他姑娘得心应手,感觉有点不相信。
这顿饭才安静下来。
可吃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再开三十多公里山路到区里然后回城,对单独的姑娘家来说还是有点难度,所以耿海燕都是第二天一早回去的。
石涧仁结过账问纪若棠的意见,这姑娘理所当然:“我车上就有睡袋和帐篷,早就想好了,以前我们在石龙镇不是一直都睡帐篷么?”
耿海燕可能还在总结自己的战略战术得失,随便收拾了菜肴,重点是给石涧仁把后面几天的伙食打理好,还给店家叮嘱了几遍,才过来轻描淡写:“待会儿我到你那去睡,刚才店家说国庆节以后,镇上这点住宿早就不够了,每天都住满了,齐姐不在,我也不可能去她那凑合了。”
纪若棠敏锐的捕捉到了耿海燕对齐雪娇的称呼,看了一眼,但接着还是看石涧仁:“你在这里住旅馆还是有宿舍?”
石涧仁介绍:“就是办公室。”
纪若棠提要求:“我要去看看……”
石涧仁不为难:“那就挨个参观吧,现在才六七点过呢,走这边,这是我们第四个星星灯青少年读书会……”
这下变成耿海燕背着手悠闲:“第五个了,我在顺林区搞了一个,你应该抽时间过去晚上给孩子们上上课。”
纪若棠再飞快的看一眼,迈进门槛里开始观察石涧仁这种投资不大,看起来也比较简陋的行为:“这比我们在山区援建学校更有意义?”
石涧仁点头:“那是填补基础义务教育的缺失,而读书会就是塑造人格,培养阅读的习惯爱好,后者的指向性更明确更有成材的可能姓。”
纪若棠让自己思索一起来就忽视那个后面的姑娘:“唐楼里面那个读书会我去看过,空荡荡的,柳清说要到周末才有孩子过去,下回我注意看看。”
那个值班的本地姑娘对石涧仁带人来参观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还是看了看两位各有特色的好看姑娘没说话,以往多少都要跟石涧仁汇报点工作的。
现在一楼晚上已经只有几个孩子在电脑前面玩,其他桌案都是空的,但上面现在铺了些写毛笔字的文房四宝和毛毡,石涧仁介绍白天,特别是中午孩子会比较多,等三人上楼以后,上面二三十个孩子鸦雀无声的坐在上面看书场面,才让纪若棠有些惊讶。
此起彼伏的石老师喊过以后,石涧仁照例坐在长桌子后面等孩子提问,耿海燕给他泡了杯淡茶,自己端了杯白开水坐在旁边看书,因为这二楼是木板房的阁楼改建,所以空高比较低,所有的桌子都是类似炕上、榻榻米上的那种矮桌子,孩子们和石涧仁都是盘坐在地毯上的,有点古人之风。
纪若棠重点观察了几个衣着不怎么样的小女生以后,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盘坐到石涧仁的另一边,静静的看着这种自己以前没看见过的场景。
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自己好像都只是个背着书包的学生,要聆听师长的教导,现在却有学生也喊自己阿姨!
然后看着那些眼睛满满的求知欲,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探究的纯真情感,纪若棠就有点懂了。
如果自己不是在十六七岁的年纪遇见那个坐在路边的棒棒,哪怕母亲一直都在身边,到这个时候也没法感悟到眼前的心境。
好像之前生气的场景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这么连心绪都安静下来。
这一坐就是快俩小时,中途可能是因为生气喝了几碗汤,纪若棠环顾四周都没在木楼上现有卫生间,自己悄悄起身下去问那姑娘,找到条件很不咋地的卫生间,关键是还有些昏暗,磨蹭好一阵才小心翼翼的出来,石涧仁和耿海燕已经等在读书会的门口了,正在低声说话。
标准的老石板道路边,不那么规则的石阶上,古旧微倾的木楼门槛前,耿海燕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微笑着双脚一踮一踮和石涧仁说话的样子,明显很快乐,而她身上符合区县流行档次的时装和石涧仁那比较老土的夹克西裤好像也比较契合。
纪若棠也不得不承认这昏黄的路灯下,他俩和环境都是最搭的。
石涧仁听见响动转头抬手:“走吧,一起参观下夜景里的老街,这是我们明年会主推的项目,但重点还是要解决好交通跟住宿的问题。”
对,现在看起来住宿真的是个大问题,纪若棠心里画了个问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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