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揉了下额头,睁开眼,正准备喊雪儿侍候起床。嗯?这是哪里?粉红的罗帐,大红的锦被,这哪里是他自己的卧室呀?他转过头,四处打量,透过纱帐,看到一位穿着睡裙有些熟悉的女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他暗自一惊,掀被而起,“啊!”一声惊叫出声。原来他自己浑身**,面前洁白的床单上,有几点新鲜的血迹。他两辈子加起来,早不是初哥了,回想起昨晚模糊的记忆,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你醒啦?”正是红娘,听见刘朗的惊叫声,连忙过来。但一看刘朗的样子,又惊呼一声,转过身去。
刘朗正后悔不已,都是喝酒误事呀,前一世就险些出了事故,还不记得教训,看样子,以后得谨记在心了。听到说话声,一看正是红娘,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心里始终抹不去出轨的愧疚,受前一世的思想影响还是太深呀!现在也不好说什么,看到红娘转过身去,也连忙下地匆匆穿好衣服。坐在床边上,把红娘叫过来,望着红娘不知道如何开口。
红娘过来看到刘朗的表情,立即跪在他的面前,“公子不用自责,红娘是心甘情愿的。只是红娘下贱之人,污了公子千金之躯,罪该万死,请公子责罚!”
刘朗连忙拉起红娘,“不要说了,这都是天意,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他看着这个薄命女子,知道她一直暗恋自己,也知道她是污泥中的青莲,守身如玉,这次若不是她甘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心说,事情发生了,也没什么后悔的,作为男人,该应承担的责任要承担起来。
刘朗有些怜惜拉着红娘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也怨我昨晚喝太多酒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提谁的过错了。”他把右手轻抚着红娘肩膀,又说:“这里不适合你,跟我回家吧。”
红娘闻言惊得抬起头看着刘朗,眼里有激动有喜悦也有自卑,“公子,奴家,奴家是下贱之人,不值得的...”
刘朗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个薄命之人,但你能洁身自好,我虽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也听说过你的清名,知道你曾经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甚至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也非常敬佩。每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落难风尘,我不怪你。我是你的男人,从此以后,我会让你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不再受磨难!”
红娘闻言,伏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久久不能平静!边哭边向刘朗诉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红娘本名叫东方玉,家世也非常优裕,自小得父兄宠爱,受过良好的教育,金兵南下,家人逃难途中离散,这些年她也一直打听,至今杳无音信。年幼的她落入人贩子手中,受尽苦难自是不必说了,辗转来到临安,被卖入天香楼,因她天资聪慧,又受过良好教育,得到了天香楼幕后一个神秘高人青睐,传以琴艺,艺成一举成为行首,远近闻名。至于那个神秘高人,因受过严厉告诫,她也不敢透露。
听过红娘叙说后,拥着她的娇躯,一声长叹,更是怜惜。又问过昨晚情形,得知虞允文三人也得到了很好的照应,并且已派人到府上传话,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些,刘朗也就不想再在这多停留了,就叫红娘派人把**叫来。红娘看到他真的要替自己赎身,激动地说,她这些年已有一些积蓄,也是准备有一天用来赎身的,只是没有地方可去,也就一直拖下来,现在正好拿出来。
刘朗连忙阻止她道:“这些钱你留着用,到了府上,每人例钱都是有定数的,你初进家门,要花钱的地方很多的。从此以后,你恢复本名,你是我女人,这钱我出。”
红娘听到刘朗如此体贴她,更是激动。**请来后,得知红娘要赎身,当然不愿意,红娘可是她花了多大精力培养出来的,而且马上又要花会比赛了,但摄于刘朗威压和红娘的决心,也不敢轻易拒绝。刘朗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连忙许以重金,并且答应花会时他们二人会帮助天香楼,争取取得好名次。知道这事已经无法挽回,**才勉强答应。刘朗的信誉她也信得过,听刘朗说回去就安排管家过来付款,也就爽快一回,就先把红娘的卖身契交给了他,刘朗接过随即当众撕毁了。
处理好这事,刘朗准备回府,转身对红娘说:“玉儿,你收拾下细软,我一回府就派管家过来接你。”临出门又问过虞允文三人情况,得知已经走了,就径自打道回府。
刘朗一回府就派管家带着几个护卫,去天香楼办理接人事宜。自己却有些惭愧地走进内院看望朱淑真,并详细的向她叙说了事情经过。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东方玉的遭遇也值得同情,也就谅解这事,虽然对东方玉拔得了头筹有些吃味,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刘朗非常高兴她的大度,很温柔的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并叮嘱以后一家人相互友爱,和和气气的。朱淑真心里的一点吃味,也被他的怜爱扫除了,高兴的答应下来。
刘朗回到书房后,也顾不上雪儿鼓着腮帮子,一脸不高兴状,揉了揉她的脑袋,就秦管家召来询问了下昨日情形。一些重要客人,特别是几位相公的贺贴,还是要过府拜谢的。次一些的客人,就让秦管家以自己的名义,送上谢帖了事,几位相公府上,决定亲自跑一趟,礼多人不怪嘛,前一世就得来的教训了。几位相公都是忙人,见不见不管,自己请求拜见的姿态要做好。刘朗梳洗一番,自去投递拜帖,暂时不提。
城南那座阁楼上,环儿此时正气鼓鼓的说:“他就是一个登徒子,还亏了小姐替他说好话,竟然留宿青楼不说,还把那行首赎身了,哼!”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火气,难道刘朗把丫丫了?
“别说了!”徐小姐也是一脸不愤状,心里很是纠结,是自己看错他了?不对,昨晚一定发生什么事了?都是那三个书生害的,看他都交的什么朋友,哼!虞允文三人从此在她心里留下恶劣的印象,直到很久才慢慢改观,却是后话了。
环儿吃惊地看着小姐,小姐一向都是处变不惊的,什么时候这么恼火过,哼,都是那个登徒子害的!
过会儿一个丫环进来禀告,说是昨晚天香楼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并仔细说了经过。徐小姐把小丫环打发出去,也是暗失一口气,脸色也明显缓和了,有些吃味的说:“那个行首真是好命,遇到这个多情种子。哼,如此到处留情,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孽债,他家长辈也不管管。”
环儿语气也弱了些,但还是不饶人地说:“这个登徒子,说他做啥,他家长辈都不在身边,更是无法无天了。那个行首也是苦命人,如今落在登徒子手里,还不知道受什么罪呢。”
徐小姐看着环儿,轻笑道:“你呀,怎么那么大怨念?那行首还不知道怎么开心呢,以刘朗的身份,她算是祖上积德了。她也算是烈性女子,还够资格入刘府。你也不要对他横竖不顺眼,咱们以后还要和他经常打交道呢。”
“我这不是不愤他对小姐伤害嘛。”环儿接着又不解地说:“咱们怎会和他打交道?”
徐小姐笑笑,没有说话,径自拿笔在书桌写着。一看就知是临摹刘朗的行书,也有三分样子了,可见花了不少时间。
泉州刘家是当地豪门世族,世代经商,特别是海贸,积累了庞大的产业。一座占地广阔的豪宅内,住着不下百口人,老祖宗太夫人今年六十有七了,已经不管事了。老妇人膝下有嫡子两人,庶子两人,嫡长子曾是家族的骄傲,一举高中进士,也使家族变成士绅,可惜战死疆场,连最宠爱的孙儿也是下落不明,为此老夫人不知流过多少泪,也派出大量人手查访,一直杳无音信。如今家族人才不显,从长子战死后,家族已经暗弱,第二代三人从商,嫡次子掌管家业,还算能维持家声不倒。第三代倒有几个机灵人,可惜不是嫡传。长子战死后,朝廷有过抚恤,荫了其继子刘崇从八品的承务郎,只是烂泥扶不上墙,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可惜了这一房。
老太太每每想起,都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今日老太太正在后院念佛,忽然前院来报,朝廷来传旨了。老太太一惊,这又什么事,也连忙赶到前院。当家的次子已经召集家族老少,准备好了接旨事宜,老太太一到,传旨公公就宣读了圣旨。原来是恩旨,朝廷感念刘家忠烈,追封刘振为银青光禄大夫、太子少保、忠武侯,恩封老夫人三品诰命,恩赐刘振子刘朗进士出身。全家人大喜,叩谢皇恩。大家似乎忘了“刘朗”二字,也许太兴奋没有听清,谢恩后,刘崇更是跳起来叫道:“我爹是忠武侯,我是小侯爷了,我是进士了。”
传旨公公有些轻视地看着刘崇,淡淡说道:“这位公子,不要乱说,小侯爷已经在京城了。”
众人这时才听分明,刘崇更是急了,“那一定假冒的,我才是爹的儿子!”
众人都顾不上刘崇在那叫喊,不可置信地看着传旨公公,老夫人更是颤抖着双手说道:“这位公公,失礼了,你刚才是说我孙儿刘朗还健在?”
传旨公公可不敢对老夫人失礼,连忙见礼道:“回老夫人,恭喜您!您孙儿刘小侯爷依然健在人间,只是颇为坎坷,目前正在京城居住,才华卓绝,深得皇上和几位相公赏识呢。这次贵府能得恩宠,也是小侯爷功劳呀!”
老夫人双手抖得更凶了,嘴里不停叙说着,“我可怜的孙儿,我可怜的孙儿......”
老夫人次子一看不对,连忙向传旨公公告罪,派人扶下去休息。这时候,已经没有关心刘崇如何了,都向传旨公公询问一些详情,可惜他知道得也不详细。
一天后,刘朗派来送信的人到了刘家大院。当家的次子安排下去休息后,连忙带着信和两个弟弟一起赶到老太太处,几个小辈也好奇的跟来了。刘朗的信很厚,从郑州说到临安,事无巨细,除了一些不能说的,都很仔细说了经过。老太太一边看着信,一边流着泪絮叨着我可怜的孙儿。家里其他人看后,也是一片唏嘘,心有戚戚。
老太太又把送信护卫叫来,询问了刘朗在临安的事情,听说才华如此出众,更是老怀欣慰。当得知刘朗一时不能回来后,老太太立即决定,叫老二安排好,她要进京看孙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