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没脸的蒋氏,自然也不会给钱氏好脸色。
钱氏被大姑姐这话给噎了个倒仰,心里暗骂着:要不是你这做姑母的心偏到天边儿上去了,我闺女能丢人现眼?
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气,反正梅林里也只剩了几个丫头婆子,钱氏也就不怕蒋氏了。
扶着蒋诗语站起来,她脖子一梗就硬邦邦地顺着蒋氏的话茬顶过去,
“大姐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钱氏一门可是出了两个皇后一个太子妃,家教礼仪那是一等一的好。大姐这话不知道是说宫里的眼光差,还是我们钱家的家教徒有虚名?”
“大姐身上也流着蒋家的血,你侄女儿丢人也有你这做姑母的份儿!”
钱氏这也是急眼儿了,竟然就这么呛了回去。
蒋氏身为大姑姐,又是侯府的二夫人,历来在娘家人面前都是有脸面的。
没想到今儿钱氏当着丫头婆子和儿媳妇的面儿,如此下她的面子,真是让她下不了台。
那张丰润白皙的脸红了又红,她才哆嗦着手指着钱氏的鼻尖,“好啊,没想到你钱氏还长了一副好牙口啊。好好好,等明儿我亲自登门谢罪,跟我那大兄弟赔礼道歉去,就说我这个做姑姐的不会说话冲撞了兄弟媳妇!”
她这是在威胁钱氏,亲自跟弟弟道歉怎么可能?
钱氏也不是吓大的,闻听冷冷一笑,“大姐尽管去,不知道我们家老爷能不能为了大姐丢了前途?”
蒋氏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蒋德功做官要靠着钱氏一族,她要是真给蒋德功上眼药水,就要小心蒋德功的前程!
身为长姐,蒋氏再怎么傻也不会断送了亲兄弟的前程啊?
毕竟,她自己进宫的女儿指望不上,要是娘家再得罪了,她就没有依仗了。
那时候她可就跟梅氏一样的境地了。
想想她就觉得胆寒,面色不禁变了几变。
钱氏自然看得出来,知道打蛇打到七寸上了,唇角微微一翘,扯出一抹讥笑来。
什么侯府的二夫人,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罢了,若是没有娘家一门两进士的兄弟,侯府的老太君年会高看她一眼
硬憋着一口气的蒋氏顿时只觉得头晕得难受,想要和钱氏破口对骂,却又怕失了侯府夫人的身份,只能强忍着一肚子的火,扶额摇晃着身子。
在一边儿假惺惺哭着翠珠的大少奶奶也不是个傻的,见状忙扶了婆婆的胳膊,指桑骂槐,“娘,您要当心身子骨儿,千万别跟那些姨娘养的一般见识!将来侯府还要您当家作主呢。”
反正梅氏斗不过婆婆,大少奶奶这也算是说出了心理话。
钱氏面色立时铁青起来,她就是姨娘养的,虽然和嫡母的关系还不错,可从未在人面前提过。
虽然嫁给了蒋德功为正室,可和族里能入宫为后的女子比起来,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这话,她怎么受得了?
只是卢氏是小辈,她要是真的较真起来,没的失了身份。
何况,如今和蒋氏也算是撕破了脸,想给两个女儿说一门好亲,蒋氏是靠不上了。
她也有些犯愁,刚才不能一时气愤图口舌之快,惹恼了蒋氏。
她断定蒋氏是不会朝蒋德功告状的,可自家两个女儿怎么办?
蒋氏在京中勋贵圈子里还有些地位,她不想让女儿步自己后尘,再嫁个寒门学子出身的小官儿,熬一辈子也不过是个京官,哪里比得上能嫁入世家望族?
可是娘家那几个侄子,她能看得上的人家瞧不起她家,那些庶子她又瞧不上。
眼看着再不给女儿定亲,两个女儿的岁数可都一年大似一年了,若是耽搁了,可就糟了。
一霎时,钱氏脑子里转过了这么多的念头。
望着蒋氏被媳妇卢氏给慢慢地搀了回去,她真的有些着急了。
不过让她赔罪,她也做不出来。
最后她只能带着蒋诗静姐妹俩出了梅林。
蒋诗韵踢踢踏踏地跟在贺林后头往前走,心里还有一肚子的话无法排解。
方才在梅林中,她其实已经发现了好几处可疑的地方。
翠珠的尸身翻来翻去地看了好几遍,总算是让她找到了一点儿有用的线索。
翠珠脚上的那双绣鞋鞋跟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可看那鞋面儿,只不过八成新。
一双八成新的鞋子,穿在一个侯府大少奶奶跟前的大丫鬟脚上,走再多的路,鞋跟也不会被磨损成那样的。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翠珠死了之后被人拖到梅林吊在树上的。
梅林位于侯府的西北角,不是寒冬腊月天儿,梅花不开,这里几乎踪影全无。
顺着梅林走出去,东南方是一处红墙黑瓦的小院子,约莫有十来间的房子。
蒋诗韵不知道那里住着谁,但是离梅林最近的地方就是那所院子了。
所以,杀了人不被人发现轻易转移到梅林里的,那所院子是再方便不过的一个地方。
她低了头顺着路细细地搜索着,果不其然被她找到了一根挂在小径边黄草茬子上的丝线。
捏在手里对比了一下,和翠珠脚上那双绣鞋鞋面儿上的绿叶的颜色一样。
心下明了,她不动声色地把那根丝线塞进了袖子里。
贺林已经走远了,发觉她没有跟上来,不由驻足回头,却见蒋诗韵岔到了那条小径上。
眸光闪了闪,他快步走回来,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扯蒋诗韵一把,却碍于身后都是人,只好悻悻地缩回了手。
语气带着一丝懊恼问她,“你这么大个人跟在后头还能走丢了?”
蒋诗韵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回答,只是径自问道,“那片院子你知道是侯府的什么人住的吗?”
贺林双眸忽地一亮,旋即摇头,声音低沉,“不管是谁住的,你都不要在搀和!”
蒋诗韵忽然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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