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她这个出身于中医世家的现代医生来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姑娘有些不足之症。
想来长兴侯夫人也看出来了,虽说拉着那表小姐的手说得热络,但是听了蒋氏的话,到底没敢直接应承,只是笑着含糊道:“我身边的那几个小子大大咧咧的,哪里知道怜香惜玉的?这般的人儿,放到我们家算是糟蹋了。你们侯府已经出了一位娘娘了,说不定还能再出一个呢!”
蒋氏听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倒是那位表姑娘面色有些恍惚,眸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蒋诗韵坐在角落里,看了个全!
梅氏跟蒋氏带着安国候府的几位姑娘,和花厅里来拜寿的夫人小姐见过了,方才找了靠前的位子坐了,陪着众位夫人小姐看戏。
蒋诗韵坐在角落里,四处都是陌生的人,她也懒得去巴结那些世家勋贵,索性把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惬意地嗑着瓜子儿。
可还是有不少闲话传到了耳朵里,也让她探听了不少事儿。
从那些闲话里,她知道了原来安国侯府的那三位庶出的姑娘还不是二老爷一个人所出。
那个年纪大点儿的二小姐是大老爷的女儿,三小姐是二老爷的,而那个最小的,却是安国侯府的另一支——老安国侯兄长的孙女儿。
安国侯当年和其兄长一块儿立下赫赫战功,只是其兄长英年早逝,这安国侯的封号落在了他头上。
不过他们宋家一族的族长却是其侄子,如今世袭了一等将军。
那位表小姐倒是安国侯夫人——蒋氏的婆婆孙老太君嫡亲的外孙女儿,因其父母双亡,寄养在安国侯府。
蒋诗韵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怪不得长兴侯夫人听了蒋氏的话到底没有松口呢,原来是看不上这表小姐的家世啊?
这些世家大族娶亲,自然要挑门当户对的。
这表小姐若是父母健在,倒真的可以和这些勋贵之家议亲的。
只是如今父母没了,寄居在外祖家里,日子过得再好,到底和自己家里天差地别。
刚才她看到表小姐眼中的阴霾还有些不理解,如今也释然了。
那表小姐,怕是也知道自己的尴尬吧?
这样的大家闺秀,给人做妾必是不肯的。
可要是嫁给那些勋贵之家,人家又瞧不上她幼年失怙!
蒋诗韵默默地感叹着,比起自己来,这表小姐算是个命苦的了。
不知不觉地到了午膳时辰,花厅里更热了。虽然墙角都摆了冰盆,可架不住人多啊。
等台子上的戏唱完,外头走进一个俏生生的大丫头来,朝各位夫人小姐团团行了一礼,才笑吟吟地传话,“我们老太太说了,宴席就摆在后院的水榭里,还请各位夫人小姐轻移莲步!我们老太太也要去呢。”
梅氏和蒋氏早就起身,听了这话,忙招呼大家到水榭去,“那儿四面临水,又敞亮又凉快,咱们这就过去吧!”
于是众人嘻嘻哈哈地都跟着她们过去了。
蒋诗韵走在最后,钱氏早带着两个女儿跟那些夫人小姐打成一片了,哪里还顾得上她?
众人一路走着到了水榭,早就热出了一身的汗。
到了水榭,按资排辈坐好,众位夫人小姐都忙着擦汗补妆。
蒋诗韵只觉得好笑,幸亏自己在湖边已经洗净了脸上的脂粉,这会子神清气爽地坐在靠门口的一桌上,不动声色地四处看着。
慧儿站在她身侧,依着朱红的栏杆,眼眸中是挥不去的讥讽。
真是个土包子,这样的场合,一点儿也不懂得矜持!
众人正忙忙乱乱着,忽听前头小径上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明显是男子的笑声。
水榭里的夫人小姐们忙放下了手里的胭脂水粉,麻利地让丫头整头发衣襟,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端端正正地坐着。
蒋诗韵斜倚在椅背上,吃惊地望着这一幕。
虽然她知道这拜寿不单纯是拜寿这么简单,可这些人也未免太矫情了吧?
不多时,就见水榭对面的甬道上走来一群年轻的世家公子们。
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倜傥洒脱。只是隔得远了,看不清面目。
但是那感觉,让蒋诗韵觉得有些熟悉。
他身边簇拥着几位世家公子,一边走一边说笑着。
他们正朝水榭而来,而安国侯府的老太君——今天的老寿星,此时也坐了一乘凉轿,由丫头婆子围随着进了水榭。
于是众人忙起身拜见。
老太君坐了首位,此时,那群年轻公子也已经拾阶而上。
蒋诗韵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老太君身上,见这些人也进了水榭,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她顿时愣在了那儿了。
原来当先那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在湖边把人一脚给踢下水去的那位,他额头上还青着一块呢。
蒋诗韵心虚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那人认出自己了没有?
只是觉得身上有一道利光如剑一样射过来,刺得她如坐针毡。
她不敢抬头,毕竟拿石头把人砸中了死不承认,还把人给踢下湖去的是她!
心里如同揣了几只小兔子,砰砰乱跳着,蒋诗韵只觉得自己的头垂得都快要够着膝盖了。
过了一会儿,身上的那道利刃似乎消失了。
就听一个清越好听的声音说道:“晚辈贺林给老寿星请安!”
弄了半天,原来这妖孽叫贺林啊?
蒋诗韵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这人没认出她来吧?
不然,任谁也不会放过一个把自己额头砸了一个包还踢下湖去的人吧?
安国侯府的老太君笑呵呵地叫起,“林儿快免礼,你能来,老身就高兴坏了,还弄这些虚礼做什么?”
又指着面前自己的孙子,“你小子也跟着林儿好好学学,都是一般大的年纪,你成天就是个混不吝,你看看人家林儿!”
这说的是安国侯府的长房长孙宋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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