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发难让众人皆是一愣,可更让人在意的,却是从这人嘴里吼出的话。
堪堪避开重拳,杜予涵定睛一看,发现那人貌似是会长的左右手,“你叛徒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见一击未中,长老又冲将上去欲图纠缠,可每次都被杜予涵轻巧的闪躲过去。“就是你害得”
“喂,你可别含血喷人啊!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早揍你了。”
“呸!谁要你的虚情假意!”剧烈的运动让伤口再次染上殷红,长老啐了一口唾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卡瑞德那家伙眉来眼去了!”
眉来眼去?
杜予涵眉头一拧,“你什么意思?”
“哼!你就继续装傻吧你!”以为杜予涵是心虚了,长老冷笑一声,“打着先遣部队的名义,跟敌方暗暗接头,然后再倒打一耙——”
“我说这位大叔,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倘若肯乖乖挨骂的那就肯定不是杜予涵了,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人老了眼瞎了就找神官看看,治不好就待家里别出来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敌方接头了?”
“你还敢狡辩?!”
“这点我可以作证。”一直没有发话的格雷上前一步,“杜予涵阁下一直在履行誓师大会上的誓言,尽职的保护队伍的安全,几番数次救了大家——”
“履行誓言?!”见格雷竟帮着杜予涵,长老更是恼怒,“在你之前的队伍,尽数全军覆没。而紧跟在你身后的大队伍,也同样遭遇敌袭。唯独你所在的小队,竟能顺利前进,还全身而退!倘若你没有跟敌人暗通,难不成是有通天的本事?!”
闻言,几人怔住了。
除了他们外,其他队伍全军覆没?
才离队一段日子,没想到战况竟变得如此凶险的程度了?
但让人更为不解的是,假如大部队是跟着他们后面行进的,按道理说,那些结界陷阱应该全都被他们清除干净,团队遇袭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才对。
更何况团队内高阶云集,其中还有数位圣阶职业者,他们几人能搞定的陷阱,没有团队搞不定的道理……
见格雷漫上了怀疑之色,长老更是添油加醋,“你们不要被这家伙的表象给骗到了!当初会长见他这人尊师重道,才力排众议,好心好意的让他参与这次光荣行动。没想到他不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跟反贼同流合污,陷害自己人!”
角落的骚动很快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当那些团员目光触及杜予涵时,皆是面露不善。
“听说就是这个人,那个模型师。”
“就是他?”
“他跟反贼串通一气……”
“据说之前有人看到那些傀儡,见到他都避开不攻击呢……”
“当真?!”
“我就说嘛,这种三流水平怎么可能会毫发无伤!”
“呸!看他人模人样的,居然出卖大家!”
“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杀——”
周围的气氛愈发古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见形势朝着极其不利的方向发展,凯文抿紧了唇,下意识往杜予涵身边靠了靠。
杜予涵以为是引起了爱人的担忧,连忙回首报以一抹安抚的微笑。
别担心,没事的。
凯文见了也不解释,只回了一记和煦的笑容,顺道一把拉过维克,借着对方的身躯,掩去了袖袍下的蓝紫色亮光。
被当作挡箭牌的维克:……
格雷动了动唇,他狐疑的打量着杜予涵。可在对上那双坦然的瞳眸时,他微微一愣,又扭头跟哈特交换了个眼色。
同样一头冒水的哈特眉心紧蹙,不知在思量着什么。他不由自主的把视线下移,却见那精致的小人正扁着嘴巴挡在两人面前,紧紧盯着围观人群满脸倔强愤怒的神色,可眼底却露出掩饰不去的委屈与胆怯。
似乎是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维克微微侧头对上哈特的。在读懂对方的怀疑之色时,小孩的脸上划过一丝受伤。
哈特怔了怔,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抬眼时,眼底的试探窥究已荡然无存。他朝维克靠近了些,昂首挺胸的直视着依旧在骂骂咧咧的长老。
“我相信阁下。”
长老一愣,好似没有听懂,“什么?”
冷冷的扫了人群一圈,哈特的魔力微微激荡,周遭的水元素受到了召唤,在空气中凝结成道道晶花,“我对伟大的法神起誓,杜予涵阁下所言,句句属实。”
话音一落,全场陷入安静。
在这个世界中,起誓是一件非常严肃而又庄重的事,倘若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必将受到严厉的神罚。而身为魔法师,哈特又向法神起誓,万一有半点虚假,那相当于自毁前程。
虽说以哈特的性格,早已预料哈特会为自己辩解,可是对方的起誓让杜予涵震惊之余,又带点小小的感动。尽管他非常清楚,对方之所以如此信誓旦旦,并不只是对他人格的肯定,更多的是对自己识人眼光的自信罢了。
但不得不说,被人信任的感觉还真特么好……
一边的凯文倒是挑了挑眉,眼底敌视减弱了许多。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哪个说辞。本身只道听途说的大多数正窃窃私语着,而某些拒不接受的旁观者,虽有心辩驳,却因哈特明显摆出的战斗姿态,心有忌惮。
“你,你居然帮着这个叛徒!”终是听明白了哈特的意思,长老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枉你自诩名门之后,居然是非不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堂堂魔法世家的家风竟落败至此!”
“先生,这是我的个人主张,和我身后的家族没有半点关系。”被男人的无差别指责激得动了怒,哈特立马拉下了脸,“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现在所有的说辞,仅仅是自己的主观臆测而已。”
“但种种迹象经已表明此人身份绝不单纯!”
“可也没有明确证据不是吗?”哈特危险的眯了眯眼,步步紧逼,“退一万步来说,为何团队要放弃先头按兵不动的策略,改而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身后呢?这次是我们好运遇上了大部队,可万一我们在路上找不到原先地点的话……”
未径的话语淹没在似笑非笑的唇角中,让人对下半截的内容浮想联翩。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逐渐变得奇怪,长老怒极反笑,“阁下可是对我的安排有任何见解?”
“见解是不敢当,毕竟您的资历比我可老多了。”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掌心半凝的水能量,哈特轻笑一声,“假如真有这闲工夫,倒不如认真研究战术,减少团队的折损率。”
眼见男人怒气更盛,格雷连忙出言阻止。他拍拍老友的肩膀,“哈特,冷静些。”
睨了对方一眼,哈特冷哼一声,收起了周身的气势不再多言,但眼神依旧十分警惕。
晓得这已是对方最大的让步,格雷暗暗叹了口气,向长老行了个礼:“先生,这段时间杜予涵阁下一直为小队奋战,确实未曾出现过您刚所说的投敌行为。我怀疑这里面是否存在什么误会,建议日后仔细调查。不过……”
刻意顿了顿,眼神环顾四周,他又放轻声继续说道:“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重新对队伍的战斗力进行调整。毕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严惩窃贼啊。”
格雷措辞恭谦有礼,态度也非常诚恳,尽管话语的本质,和哈特的是一样一样的。
长老想严厉驳斥,却找不到任何切入口。怄气了半天,他用力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指着杜予涵。“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会长,但这个人必须要关起来!”
话音刚落,十几名被坚执锐的士兵忽然从长老身后如鱼贯入,把他们重重包围了起来,冰冷的刀尖齐刷刷的对准杜予涵的方向。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已磨掉了杜予涵的耐心。
这老东西是有病还是怎么着?说人话都听不懂吗?!明明自己被硬拉来参加这狗屁围剿,又被迫跑去做敢死队,探个敌营差点连命都没了,不感谢不说,居然还说他暗度陈仓?!
脑子是个好东西,真希望这帮人多用用!
长老嗤笑一声,“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带走!”
一声令下,众士兵随即步步逼近。
“谁敢带动他?”凯文冷冷的撂下一句话,闪身挡在杜予涵身前。
“阁下是对我的誓言视而不见对吗?”哈特翻手凝成一道锋利的冰锥。
“哥哥!”维克趁机挣脱了凯文的桎梏,钻到杜予涵身后,暗暗松了口气。
“阁下,请勿轻举妄动。”就连和事佬格雷,亦紧张的后退半步,右手下意识的按在剑柄之上。
见两个前程大好的青年,竟为了一个叛徒跟自己作对,长老雷霆大怒,“你们是想造反?!”
就在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一道沙哑的嗓音忽从帐篷门口传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胖子会长随意搭了一件外套,原本圆润的大脸消瘦了许多,他站在门边气喘吁吁,看样子是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了。不过即使脸色涨红,他的嘴唇依旧透着几分苍白,显得十分憔悴。
杜予涵有点纳闷。
胖子会长向来衣食无忧,身体强壮如牛。即便是在出征这段时间,饮食也有专人照顾。怎么才这么几天不见,就落魄成这样?
“阁下!”长老见了,急忙迎了上去,“您怎么跑出来了呢?万一身上的——”
被狠狠的剐了一眼,长老当下噤了声,只小心搀扶着会长臃肿的身躯。
几人亦回过神来,格雷上前行了个礼,“会长阁下,关于杜予涵先生的事,我想——”
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待呼吸平稳后,胖子会长低声说道:“这究竟是伤员休息的地方,我们先出去,以免打扰他人休憩。”
格雷怔了怔,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又好言安抚了人群几句,胖子会长深深的看了杜予涵一眼,笑笑说了一句“请随我来”,就转身离开了。
和凯文快速交换了个眼神,杜予涵抿紧嘴唇,也跟了上去。
周围的士兵得令,尽管万分不愿,也只得停手让开。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很快便也散去了。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