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看过这本书,作者的名字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门响了一下。
笑成忽然撑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把那本书放回原位。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卫邵歌推门而入。
“怎么没睡……?”
卫邵歌目光落在床头的那本书上。
随即又看向笑成。
笑成马上解释道,“刚放手机,看见床缝里掉了本书,就帮你捡起来了。”
卫邵歌快步走过来,把那本书拿起来,转身走到书架前塞了进去。
他背对着笑成,语调轻松,“原来是掉在了这里,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笑成躺在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但过一会他又睁开了眼睛,卫邵歌从刚才那句开始就没说话,他就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大概是因为那本书?
笑成觉得有必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他睁开眼,卫邵歌还站在书架前,似乎是在翻书。
笑成轻咳一声,“邵歌。”
卫邵歌侧身看他,“嗯?”了一声。
笑成坐起来,“没想到你对精神分析学也有兴趣?”
卫邵歌停顿了半拍,才说,“还好,我对什么都有点兴趣。”
但我对什么也都没有兴趣。
他把手中的书合上,放回书架里,手指在弗洛伊德几个字上面划下去。
心里轻笑了一声,你救不了我。
他转身走到床边,也躺了下去。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人。
床垫上一沉,笑成见卫邵歌情绪不高,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意思,也就没再说什么,也躺了回去。
笑成闭上眼睛,这一次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他模模糊糊察觉到,从早上回来之后,卫邵歌似乎心情就不大好的样子?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笑成一直睡得很熟,中间隐约感觉有人叫他起来吃饭,但是他没醒。
睁眼之后,房间里也没人,窗户外面一片漆黑,房间里亮着两盏床头灯。笑成伸手开了顶灯,又抓起手机看了眼。
已经九点了,但是还没有未接来电。
笑成就要把手机放回去。
然而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笑成马上拿在手里,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喂”
……
“……是吗?”
……
“好的,我马上就到,谢谢你,再见。”
笑成从床上一跃而起,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钱包装进口袋,就开门下楼。
卫邵歌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身边围了一圈的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谈笑着,看起来气氛不错。
大概都是卫邵歌的朋友。
卫邵歌抬头看见了正快步走下楼梯的笑成,扬手打了个招呼,“醒来了。”
周围一圈马上爆发出玩笑的嘘声。有人凑过去问,“卫少,这谁啊?”
笑成一个也不认识,可以肯定,并不是卫邵歌在s大的那个圈子。
卫邵歌挥手让他们别闹,然后介绍了一下笑成,“这我哥们。”
坐着的这一圈听到这一句才纷纷不说什么。
笑成礼貌的点点头,说,“邵歌,跟你说句话。”
卫邵歌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没事儿,”笑成一摇头,“就我刚接了个电话,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现在就要走。”
“这么着急?”卫邵歌把他拉到一边,看向笑成,语气严肃了,“什么事情,严不严重?”
“嗨,都说了没事儿。”笑成摇头,对上对方真诚关切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有所保留的道,“哦,其实算是好事,一个导师打电话过来,说有个考察项目问我要不要参加,公费旅游我肯定义不容辞啊。”
“啊,不错啊,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卫邵歌扬眉,话里也有点惊喜。
“大概要半个月吧。”笑成说,“时间比较紧,我现在就要赶回学校办手续。”
“行,”卫邵歌想了下,“这里距离市区都远,到学校也要十一二点了,我让人送你吧。”
时间紧迫,笑成也不推辞,“送我到市中心就可以了,我明早见过导师再回学校。”
事情还算顺利。
到了市区之后,笑成下车,给卫邵歌发了条短信道谢。
然后找了间酒店住下。由于禽流感的疫情还没有完全退却,酒店里几乎没几个人。第二天一早,笑成就去拜访了导师,诚恳的表明需要他的帮助。
在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导师惊喜远远大于惊讶,却还是抄起一本最新的业内前沿杂志狠狠削了他一下,玩笑道,“这种挣钱的机会竟然不想着自家师傅。”
笑成当然知道像导师这样的业界大佬,哪里会在乎这些,这么问,多半是因为他之前不漏口风。笑成没什么解释的,就一个劲奉承老大。
两三下导师就憋不住乐了,答应这事包在他身上。
一周之后,他已经坐上了新西兰飞往东京的航班。
他在东京呆了两天大阪呆了五天,又在横滨呆了三天。这是笑成第一次来日本,并且他一句日语也不会说。
但是他依旧胆子很大的把日本核心的工业地带跑了个遍,而不是局限于景氏那边帮他联系的那几家。
其实凭着英语和日本人交流也不轻松,因为日本母语发音的缘故,他们的英语发音相当不准确。加上他打交道的一些机器制造厂的负责人都是事业有成的日本中产阶级,极其推崇本国语,英语阅读能力也不强。笑成只好请了一位翻译,只是这翻译不但收费颇高,还极不靠谱。笑成后来干脆把他辞了,沟通不清的地方就连比带划,在纸上写汉字,写英。双方总算是弄明白。
幸好他打交道的这些日本人都表现得极有耐心,不明白的地方就一脸羞愧的说“对不起”。这个词倒是笑成在日本听得最多的一句了。
缂丝厂对景氏来说,只是一笔或有可为的投资,而对笑成而言,却是他一切事业的起步。
在日本呆了半个多月,总算是和一家厂子商定了。
只需要在他们现有的机器上稍加改动,应该就能满足笑成的需求。
只是由于从没这么做过,不知道是否可行,那家厂子起先很不愿意给他定制样品,生怕一旦失败,败坏了自家声誉。
笑成只好尽力说服对方,成功的把握很大,加上自己是在大陆,就算失败,也不会宣扬出去,如此种种。
最后总算商定了。
由于改动并不大,加上笑成反复表明自己十分急切,又赞扬他们的出色和效率。厂长最终答应,在一周之内完成两架机器的改造。其实笑成他们最后总结出的织法花样就有十几种,两台机器,是远远不够的。
但总归是有了。
这时导师他们也结束了新西兰的访问,转机到了东京。
笑成去机场接机,他提前已经和这边人员联系好了。
导师一下飞机,笑成就赶上去帮忙提行李,嘘寒问暖,搞得那位跟在导师身边的研究生忍不住问同伴,“我们在日本还有个师弟?”
导师也没跟笑成客气,等到在酒店安顿好,又被日本方面接到饭店招待了一顿之后,他才特意把笑成叫进房间,问他事情办得如何。
笑成嘿嘿一笑,顺杆往上爬,干脆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他想借导师的名义,把那两台机器当做是科研设备运送回国。
导师一下就没忍住,“我一搞理论经济学的,弄两台纺织机回去还不给人笑死?”
笑成就连忙给导师捏肩捶背,“老大,这次真就靠您老人家了。”
“去去,”导师一挥手把他赶走,吹鼻子瞪眼,“谁是老人家?”
但是到最后,还是同意了。
为此,本来五天的日本考察,还专门延长了两天。
等到一周之后结货的时候,笑成还给惊喜了一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夸得太过了,厂子那边直接给他弄出了四台。
笑成不住握住厂长的手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厂长谦虚的说不用客气,但却仍旧露出了些得意。
看到他们效率这么高,检测的时候质量又完全没问题,笑成当下就和厂子商定了后来的合作。
然后就是托运,转机,回国。
幸好是作为科研设备带回去,否则还不知道要被海关扣住多久。
这一趟来回,都是蹭了导师的面子。
笑成早早就和缂丝厂那边安排好了,机器一到,马上就召集工人开始加班加点开工。笑成稍微休息了一天,也赶到了现场,和技术人员一起等着第一批样品出来。
这些技术人员里面,就有王晋元的儿子。
他受父亲耳濡目染很久,虽然没有真正接受技法传承,但对纺织和缂丝,却很有感悟和心得。
样品至少要三五天才出得来,但无论是笑成还是这些技术人员,全都迫不及待等在了现场。
他一看就笑成进来,连忙迎上去。当初笑成很得他父亲赏识,他还以为自己要多出一个小师弟,没想到对方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的老板。
而就在大家因为机器发愁的时候,对方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日本搞来了机器,来回只用了半个月。
他觉得对方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笑成对王晋元很尊敬,看见他过来,就问了王老先生身体,又关心了几句。
看着忙碌的工人和机器,笑成不由得想起上一世,那个台商是如何风光。
笑成本以为,得到王晋元的支持,就成功了一半。
然而等到真正一步步走下来,他才意识到,当年那个台商能走到最后一步,并不光是实力。
还要有运气。
绝佳的运气。
笑成突然乐了。
四天之后,第一批样品出来了。
即使早就得到保证,最差的结果,也不会比市面上的机织品糟糕,笑成还是紧张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的,远不是市面上的机织品可以媲美的东西。
知道样品真正展现在眼前。
他缓缓舒出一口气。
总算是成了。
厂长激动得不行,虽然四匹里面只有这一匹符合要求,但毕竟是一次成了。他喜不自禁,半天才想起来问问笑成的意思。
抬头看过去,对方一脸沉稳,只有嘴上稍微有点笑意。
他不由得惭愧了一下,年纪比人家至少大上一轮,心境眼界,却差得太远。
分明才二十出头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
这边走上了正轨,笑成也就终于放下了心。
算算时间,只要他们赶赶工,勉强来得及参加年末的博展会。后来又得到消息,因为很多厂子不能如期参加,博展会时间又往后推了一周,这下是完全来得及了。
笑成肯定是想要亲自参加的。
只是推后一周,却又恰巧和一件事撞上。
那就是期末考试。
当学生就是有这点不好,s大考试很严,大部分科目不提供补考,缺考或者不过就只能来年重修。
笑成可不想再花费时间在重修上面。
二者择一,只好回学校参加考试。
结果却不小心树立起一个颇为神秘的形象。
就在机织缂丝在博展会上大放异彩之后,无论是媒体还是主办方,竟然发现找不到这家厂子的老板。就算是围追堵截负责人,也只知道提出这种设想,并想办法解决了技术难题的真正老板姓“肖”,或者是“萧”,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毕竟收购才几个月,许多事情又是景氏那位律师在一手办理,笑成来厂里也都多是和厂长接触,倒是真没正式露过面。况且这个厂子之前都是走工业生产的路子,行政体系本来就不完备。而景氏派来的那位协助的负责人,出于种种考虑,压根没有在媒体前露面。
这种话题十分博人眼球,引得媒体争相报道,反而成了个宣传的噱头。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笑成回到宿舍,推门而入的时候,还在为不能亲自参加博展会,不得不回来准备期末考试而大为遗憾。
结果他一开门,才招呼了一声,就察觉到宿舍气氛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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