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修的是什么剑道,更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剑法,这青年的行为之间更像是一个平凡人,不像一个剑客。
一个剑客,合该锋芒毕露,不应该如此色敛内茬,剑乃凶器,如此有违剑的真谛。
终于,二人对视良久,剑平率先开口了。
“剑客?”
“剑客!”许长安沉沉应声,这是他上台以来的第一句话。
“比剑?”剑平再度冷冷开口。
“比剑!”许长安应声,这一道道简短却让人寒意四起的话语让四周人等如至腊月寒冬。
剑客的比试永远让人胆寒,他们不比刀客的大开大合,更比不得先前肉搏一般的直来直去,让人热血沸腾,他们想来讲究一击致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功,那冷酷的话语以及那寒芒四射的三尺青锋让人就算在这炎炎夏日也不由得心生寒意。
不是身寒,而是心寒。
“一剑?”剑平开口,他们俩自始至终都这么对话,却让四周的人所听懂。
“一剑!”许长安应声。
剑乃凶器,出必见血,剑客的比试经常是伤亡惨重,二人都是绝世剑客,明白这点,所以扬言一剑定胜负。
决出胜负?剑客而言,一剑足矣!
“我的个乖乖,他们在说啥。”擂台之下,听着台上两人那东一头西一句的言语,有弟子茫然。
“闭嘴!”这话一出,当即有人呵斥,看着那四周众人虎视眈眈的模样儿,那少年缩了缩脖子,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当两人与场中交锋之时,偌大的擂台之上,落针可闻。
剑乃兵中王者,这个世界上用剑的人绝对数不胜数,可是懂剑的却连十之一二都到,这绝对是个恐怖的数字,在剑平与许长安与场内剑意爆发之时,多数人屏住了呼吸。
这等剑客对弈的局面绝对不多见,而今煞然见到,若能在其中领悟一二,恐怕此生都受用不尽。
风在动,剑仍在鞘中,二人就那么静静地对视着,那冷然的目光将这炎炎夏日变得寂寥如秋,甚至有些寒风飒飒。
动了,二人尽皆动了,彼此面向而驰,不闪不避,那身影如同一道冷风一般,飞快的掠过,却不留下任何动静,在那满座众人瞪大的眼睛注视下,二人交错而过,各自站定身影之后,又是半晌站立。
“我输了。”背向众人,剑平淡淡说道,说完后,甚至没有回头,就那么淡然的下了擂台。
剑平确实是天才,一名不折不扣的天才,天才自傲,却不等于不承认失败,自小,剑平在同阶当中都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他对剑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在剑的进境之上,他一日千里,仿佛他天生应当为剑客,就连偌大的惊州外门,在同境界,也无人是他一剑之敌。
剑平是寂寞的,那是种无法言喻的寂寞,如今的许长安,让他久违的有了对手的感觉,纵然冷淡如剑平,如今甚至在骨子里都感受到一股难耐的悸动,人走了,擂台空了,那炎炎烈日下的三尺青锋,锋芒更甚了。
可怕,当真可怕,台下,许多看懂了其中门道的弟子眉心不由得落下了几滴冷汗,看着许长安的表情,更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确实是怪物,可能那些低阶弟子看得云里雾里,可是他们却看的真真切切,他们俩交错的那一瞬间,各自出了一剑,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由于拔剑和收剑的动作太快,众人几乎都没有看到见得影子。
拔剑,出剑,收剑,在那短短一瞬间,众人却连影子都没有看到,这得是多恐怖的怪物才能做到,他是从娘胎里开始就开始练剑的么,剑平如此众人就算惊疑但是还勉强能够接受,可是如今猛然冒出来的怪物竟然毫不逊色,这简直让人快要吃惊掉咬了舌头。
剑平输了?剑平确实是输了,在那短短交错的一瞬间,二人各自出剑,许长安几乎是以伤换命的方式,故意让剑平的间刺穿自己的臂膀,可是他的那一剑挥下,剑平头上那乌黑长发硬生生的被削掉了几缕。
许多人都看得出来,许长安留手了,这若是生死战,那么削下来的恐怕就是头颅,以一个肩膀的伤势换下来一条对手的命,这简直是赚到不行的买卖。
无论是剑法,经验,亦或者是技巧,许长安都超越剑平,这无疑是恐怖的,以剑平与惊州累积的赫赫威势,甚至让众人有些不敢相信。
“好小子,他竟然剑法高明到如此地步,看样子是我惊州子弟,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虚空中,一名用剑的长老大喝,看着许长安那锋芒尽皆内敛的模样儿,爱才之心大起,要才难,天才更难,这等天生为剑而生的天才更是难上加难,如今赫然遇到,他甚至有种收之为徒的冲动。
“老黄,别打这心思了,他的天赋确实强大,可是你就没想过他为何被雪藏?”一旁有人苦笑,深知内情的他如今甚至不知道如何开口。
“雪藏?是哪个老不死下令的?我就不信他还不给老鬼我几分面子。”黄长老冷哼,一身剑势不由自主的发动,让的身旁众人尽皆苦笑。
“这小子姓许,叫许长安。”有人苦笑。
“姓许?”黄长老心中心思也算是百转千回,将那大大小小的势力当中滤过之后,猛然冷哼“东南许家?怎么,他们的弟子老鬼我还收不起了是么?”
“老黄,不是这意思,这小子随的是母性,他的本姓,姓秦。”有长老苦笑,点破一二。
秦?黄长老不由自主的一惊,要说其他的姓也就算了,可是这个姓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眉宇挑了挑,黄长老愕然“你说的,不会是那一家吧。”
一旁众长老苦笑,缓缓点头,引得黄长老一阵愕然,想起方才自己的大放厥词,老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麻烦可就大了,如果对方姓王,姓苏,姓白,哪怕姓妖都没什么大碍,可是偏偏本姓为秦,想起那一家如今的变化,黄长老不由得一阵苦笑,她总算是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天赋横溢却被如此雪藏了,乱世如泥潭,还是不趟的好。。
“我们赢了。”看着许长安下台,莫离目视许长安,冷然说道。
那一直闭目的身影终于算是站了起来,神情之中带着一抹慵懒,好似大梦初醒,眉宇之间很是玩味,淡笑着问道“赢了?为什么?”
“长老会设下三局定胜负,三局两胜,我们赢了。”莫离冷哼。
“阿莫,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天真,三局两胜?我们何时说过三局两胜一说?摆下这三局,自然是要你们三战三胜!”柳白眯眼,犹如一届老狐狸,那温文尔雅的脸庞下,一抹讥讽上演。
“妈了个巴子,老莫,别去,这龟儿子明显是想阴你。”一旁,古墨狠狠地啐了一口,看向柳白的眸中怒火万丈,就连他这个直肠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句说辞,柳白费尽心思,甚至不惜请动了长老会设下此阵,明显是为了自己,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罢手,三局两胜?笑话!
莫离笑了,就那么从擂台之上走下,缓步走到场中央,看向柳白的眸中,意味不明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了,柳白,从我六岁来这儿,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从小到大,你一贯比我优秀,我承认,但我骄傲,因为那优秀的是我朋友,他来日就算君临天下我就算一文不值,也至少是个护国亲王。”
莫离笑,很甜,但是随即,一抹讥讽上演,那微微勾勒的嘴角之上,有着莫离无法言说的千言万语
“显然,我错了,我傻到无以附加,柳白,若有下次,在六岁那年,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莫离的眸中,血气弥漫,那浑身充斥的惊天煞气表彰着少年无以伦比的愤怒。
莫离永远忘不了,柳白留给了自己什么。
一纸婚约,倾儿求助,莫离甚至无法想象苏颜倾那委屈的模样儿,那缕缕让他抓狂。
一次刺杀,莫离算是彻底醒悟,他明白先前的他到底是有多么的天真,天真到直到那杀手说出之前,他都没有想到柳白这个名字。
更是他,以柳家通天势力相压,想借王家之手铲除自己,可是却在阴差阳错之下害了风伯约,他的便宜师傅,这是莫离无法释怀的痛,他承诺过帮风伯约回归惊州,那么就一定要办到。
他的便宜师傅教他,好男儿,当顶天立地,一个唾沫一个钉子。
停身,止言,眸视前方,莫离的眼中闪过了一切,千滋百味涌上心头,那感觉让他无法言说,许久之后,莫离平复,嘴角依旧是那么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很是温文尔雅,少年指天,大吼。
“柳白,滚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