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她才发现,三人竟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枝桠横斜,斜口狭小,相较于周遭遍地的奇形怪石,一点都不显眼。
进得山洞中,只见高挑女子已然打坐在一块毛褥子上,心无旁骛地运功,旁边放着一只极为小巧的香炉,正有轻烟袅袅而出,闻之沁人心脾。
眉目如画,玉颜仙姿……这女子竟然生的如此倾国倾城?
辛韵才刚刚第一次正面看清了女子的容貌,正自发呆,就被老妇点了穴道,随手堆在一堆杂草之上。
“小丫头,你给我老实一点。”老妇警告地狠盯了她两眼。
她穴道被点,连爬都爬不了,又被颠簸吐个半死,还有资格不老实吗?辛韵心里十分憎恨这种动不动就点穴道的行为,一声不吭地借着微薄的力气躺了下来。
外在容貌就算是再出众又如何,挟持她一个小姑娘足见人品肯定不怎么样。
见她没有反抗之意,老妇哼了一声,也随之盘坐下来运功,想来二人之前不是在昨夜的战斗中多少受了些伤便是迷药之劲未过。不过饶是如此,要收拾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却是轻而易举的。
辛韵没有打算伺机做点什么,一来是这穴道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解开,二来……
想到之前制定的计划,辛韵不由暗中苦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她实在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觉得接下来事情只会越来越偏离轨道,自己可能会遥遥无期地当着人质。尤其是当她看到这主仆二人行事如此谨慎,一路上竟然找不到半点机会让她遗留线索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这究竟是所谓的女人第六感,还是不过是她自个儿因为从没经过这种事才自己先乱了阵脚而胡思乱想?
虽然心神十分不宁,想要尽早把思路和后续的应对都理清楚。可终究人微力弱。想不出一个很妥善的主意,最终在敌不过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软劳累,不自觉地挨着那粗糙的干草堆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得她的呼吸声已十分均匀。显然已睡熟,一直分神关注着的老妇缓缓地睁开了阴霾的眼睛扫了她几眼,而后才正式地入定。
辛韵这一觉睡的似是极长,又似是极短。但经过这一场休养,她的精神总算好了很多。
然而。一睁开眼睛,她立时傻眼了,虽然四周光线已然十分暗淡,却仍能分辨轮廓。分明是一间简陋屋舍,而不再是先前的山洞?
她是什么时候被移这里的?这里离山洞又有多远,他们还能找到这里来吗?还有那对主仆呢?这是发现了她的手脚故意借机将她隔离的吗?
脑子一连串地问题刺激下。辛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然后还未等喜意上眸,就发现身子有些异样。低头一看,身上的风氅和外袄不知何时被解了,荷包饰物也一概全无,只剩一床旧毛褥子遮盖,想来是终于被搜了身。
糟糕!惊惧之下立刻凝神。
阿弥陀佛,幸好,空间还在,她们未曾搜去她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尽管并不信佛,辛韵还是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要是玉佩也被搜了,她可能真的就要惊惶无措了。
等等,难道玉佩还在就可以安然放心了吗?对于一个人质而言,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非常慌乱无助吗?万一暗中有人监视呢?
心念转动,辛韵立刻重重地吸了口冷气,掀被下床,尽管连鞋子都被搜走了,但还是毫不迟疑地直接穿着袜子踩到地上,跑向门口。
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了那老妇的声音。
“……没想到那小子办事竟如此之迅速,这么快就盯紧了所有通路,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先在这里避一避了。”
“避一避就避一避吧,正好也可以休息一下。”女子淡淡地道,听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可这里毕竟简陋,实在太过委屈主子,而且主子的身子……”
“我没事,嫲嫲不要太过担心,至于委屈不委屈的,不过是一时而已。”
“主子,我实在是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此处……索性还是把那丫头宰了吧!”
kao,太狠了吧,辛韵的心刚猛一跳,那女子已笑道:“嫲嫲……你可别这样吓唬小妹妹,她毕竟还年幼。”
老妇阴阴地哼道:“她若一直这样不安分地不时搞点小动作,老奴可保不定何时耐心尽失,左右杀个人和杀只鸡也没什么区别,管她年纪大还是年纪小。”
我才走两步好吧,搞什么小动作了?呃,难道是被她们发现她偷留线索了,才会趁她睡着迅速转移?
辛韵心中忍不住发虚,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到床上,想到先前那些自以为是的瞒天过海可能都落到别人的眼中,不由地有些心惊肉跳。
她那不安的第六感果然是正确的,先前因沿路不定时地洒下一些粉末,还有指望被追上,可如今她在昏睡中被带离山洞,这条线索自然也就断了。线索断了,原定的计划也就被迫偏离了,那么,现在还能再指望他么?那老妇的性子一看就很暴戾凶残,万一她终于忍不住再起杀心呢?在这等夺命只需一招半式的高手面前,就算她拥有再多储物空间也无济于事啊!看来在她们放松警惕之前,还是先乖一段时间比较好。
咕咕咕……一阵异响传来,辛韵苦笑着摸了摸肚子,且不说抵御抗争逃跑。在这种环境之下,哪怕她只是想取一点点食物暂且充一饥,也是绝不可随便的。不然若是人家存心饿她几顿,就会察觉到里头有端倪了,那种被饥饿折磨看到任何东西都恨不得拿来啃的感觉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假装的出来的?她自认自己的表演天赋还没那么强大。
唉,看来她若是想要保住空间,就得从现在开始学着挨饿了。也许。不仅是挨饿。还有挨冻……
想到空间里那些热乎乎的食物,以及还残留着温暖阳光味道的厚厚被褥,再摸摸抗议的肚子。拍拍窸窸窣窣作响的干草垫,辛韵实在是很忧伤。
“起来!”木门忽然被一把推开了,黄昏的油灯幽幽摇曳,映出老妇那张阴沉的臭脸。“真以为自己
己是来当大小姐的吗?还不赶紧做饭去!”
说着,啪嗒一声。扔过来一双靴子。
做饭!辛韵听到这两个字顿时眼前一亮,填肚子的机会来了。
还没来得及动弹,又是一片黑影飞过来,罩在她头上。
“死了不成。还不赶紧。”
“是!”辛韵下意识地喊了声,伸手一扯,见是件看着破旧捏捏却还厚实的袄子。也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立马套在身上。利索地穿上了鞋。鞋子不是原来那双,明显大了,走几步还行,跑步却是不能,辛韵心中这是对方在防范着她,也不以为意,以最快的速度站到了老妇前面一米处。
见她没有挑三拣四,老妇习惯性地哼了哼,转身带路。
辛韵跟在后头,借着微薄的灯光略略地打量四周,只见四处残旧,虽然有大大小小四五间屋子,但却都散发出一股死气沉沉的霉味儿,果然是做废弃的旧屋。
暮色已暗,小院外的轮廓已糊成一片,只隐隐地有些曲线起伏,不见有树木之类的影子,似是在寸草不生的荒山之中。
“看什么呢?”才瞟了几眼,老妇的眼刀子又飞了过来,辛韵忙低下头。
院子很小,没几步就是厨房。不过,屋子都破落成这样子了,自然也指望不了厨房有多齐整。果然,因堆了一些陈年柴火的关系,这里味道更浓。捏着鼻子打量了一下灶台,去,竟是连锅都没有,显然是主人离开之时撬走了,只留着一个空空的洞。水缸倒还在,但木盖子和缸身都是层层的干苔,不经过一翻大清洗肯定是不能用的,橱柜上也满是破洞,里头的碗碟灰尘累累……
“食材都在这里,井里有水,限你半个时辰内做好,否则,哼哼……”
老妇似乎很喜欢哼哼,辛韵却不敢因此就嘲笑她,只因,别人的哼哼声还能当做侨情,可她的哼哼声却格外地瘆人,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冷漠的残酷,令人丝毫不敢怀疑其后的威胁有多厚实。
“我不大会做饭……只能做熟而已,不大好吃……”辛韵看着堆在破桌上的一个包袱,没有马上开始,而是看似怯弱地缩了缩脖子,先给自己打个伏笔。
“少罗嗦,好生干活,若有半丝不干净……”老妇丢下一声冷笑,转身走人。
整座厨房都霉脏成这样子了,短时间内如何弄的干净?好吧,时间宝贵,还是想办法完成任务要紧,叹了口气,辛韵立刻卷了袖子干活。
先借着灯光打开了包袱,里头是两个带绳的陶罐子,另有一袋米一包盐并几条肉干,以及几包蘑菇之类的蔬菜干。再翻检厨房的其他设备,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不曾发霉的木桶,先用布擦了几遍,用力地磕去陈灰,才拿来打水洗陶罐。
在暗蒙蒙的看都看不见深浅井围还挺高的狭窄井里打水也是个技术活,冰冷不说还要注意不能湿了衣服,但忙活了一会总算摸到一点诀窍顺利地打上来水。辛韵赶紧洗了罐子,又先将水灌满,然后用根木棍穿了绳架在缺了锅的灶台上。
发霉的柴火并不易引燃,点起来后还散发着一股怪味,但胜在柴火充足,一边烧一边放在边上烤,用火倒也能衔接的上。
火光终于旺了起来,辛韵赶紧又将橱柜里的碗碟拿出来洗干净,接着洗米和菜,等到水开了,热水倒出来将碗碟消毒了一遍,再重新把两个罐子一个煮饭一个炖汤地重新架了上去,做完了这些,这才终于有时间蹲守在灶洞前专心烧火。
火光熊熊,温暖扑面,逐渐驱走一身冰冷。
望着跳动的火焰,辛韵不自觉地发起了呆。
已经一天过去了,现在他们还在找她吗?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又是怎样的心情?会后悔让她涉险“历练”吗?就算是后悔,恐怕也是后悔失去了一个移动仓库更多些吧?或者,良心深处也会有一丝内疚?其他人不说,老段应该多少有些真心着急的吧?最重要的是,她还能再回去吗?
柴火在灶洞里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衬的外头的世界越发安静,辛韵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遥望着已然黑蒙蒙的天空。
如果这个时候她找机会逃跑……算了,她才不相信她们会这么大意,指不定这会儿暗处正藏着一双眼睛在观察她,等着她生出侥幸心理冒险逃跑,然后跳出来抓住她好狠狠教训一顿吧!
叹了口气,辛韵只是张望了一下就重新规规矩矩地守着灶火。
老妇确实不放心她单独做饭,自出去后就选了个刁钻的位置一直暗中监督,每一个步骤都不曾错过,生怕她暗中搞鬼。只是间或地才往其中一间屋子望上一眼,闪过几丝担忧。
两三刻后,香味渐渐飘散开来,老妇也再次出现,冷冰冰地命令:“吃!”
辛韵只愣了愣,就明白她是怕自己下毒,求之不得地赶紧盛了碗饭盛了碗汤,用最快速度吃了起来。
这一次,虽然盛饭时,她带了点小心眼有意地多装了一些,老妇却意外地没有发作虐待她,等她飞快地消灭掉大半碗后,便端着东西走了。
看着老妇端着饭菜往正房去了,辛韵这才放慢了进食的速度,一口一口很珍惜地咀嚼。
一小碗饭配一小碗汤,对正在生长发育中的她来说自然是不够的,只是如今处境不同,她虽然不能当做空间不存在万事什么都只靠自身,可段广宣有句话说的对,假如没有空间,她真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所以能锻炼的时候还是多多锻炼自己吧。
爷爷常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从前没想过要当人上人,以后也没打算爬的那么高,但是先苦后甜这个道理她却是赞同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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