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你说,最后杀手又一次出现了,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她们不亲自动手解决叛徒,要出钱请杀手呢?”
“你又知道是那些妓/女请的杀手了?说不定是其他势力呢?”
“我觉得这是不是意味着地下世界的形成,所有人都必须按照规章制度行事。(〈?网[ 你想要杀人可以,但必须有执照。所以妓/女们也请了职业杀手,就好像开场一样。这也意味着妓/女们遵从了罪恶之城的规模。”
“还杀人执照呢,我还7呢。”
身后的议论声渐行渐远,那一群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享着自己的意见,显然观影结束了,但反思才刚刚开始。微微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坐在斜前方的那对情侣也依旧呆在原地,没有移动,这让杰森想起了刚才观看“撒哈拉骑兵”时,正前方的那对情侣,借着电影院的黑暗,一直在亲热,从头到尾,彷佛电影院就是上佳的幽会场所。杰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电影院通过播放B级电影吸引情侣的情形。
讽刺的是,“旧金山纪事报”将“罪恶之城”称之为B级电影。但眼前这对情侣却没有在亲热。
女生一脸好奇地询问到,“为什么罪恶之城会变成这样,难道政/府不管了,就连级英雄也不管了吗?难道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正义存在了吗?”
可是她身边的男生却无比激动地左顾而言他,“你说兰斯到底是怎么拍摄出来的?为什么画面对比会如此强烈?为什么整个感觉都像是漫画,却又和漫画截然不同?那些浓烈的色彩到底是怎么拍出来的?”
女生无语地捶了男生两拳,“难道你不觉得比起画面来说,电影想要说的内容还有很多很多吗?”
两个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讨论着,也许有分歧,也许有异议,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人观影结束之后大脑都开始产生了火花。
不仅仅是其他观众,杰森自己也是如此,脑海里的激荡和反思完完全全停不下来。这让杰森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撒哈拉骑兵”的观影过程,由于他已经看过成片了,所以他有更多时间去观察其他观众的反应,但结果却失望了,的确有小部分观众在聚精会神地观看电影,偶尔还可以听到稀疏的轻笑声,可是这样的时刻着实太少了,更多时候,观众不是在交头接耳,就是在爆米花和可乐的声音持续不断,甚至于他还看到了好几个人直接睡着了。
杰森试图开导自己,观众的素质良莠不齐,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也是电影院长久以来的顽疾,刚才没有人在观影过程中打电话或者提前离场,这就已经是万幸了。但“罪恶之城”的观影过程却打破了杰森所有的幻想。
跌宕起伏、惊呼连连、全神贯注。整个放映厅里都可以感受到那屏住呼吸的紧张感,其间有人接了一个电话,结果被全场人齐刷刷地执行了注目礼,灰溜溜地离开了放映厅。
差距,这就是差距,无比真实、无比深刻、无比残忍。更不要说对比明显的上座率,“罪恶之城”全场满满当当,百分之百的上座率令人错愕;“撒哈拉骑兵”却仅仅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上座率,巨大的落差简直惨不忍睹。
杰森忽然就想起了一件小事,很小很小的事,那还是在伦敦的时候,他忘记了是1996年还是1997年,他们一群人到放映厅里去看电影,不是最新上映的电影,而是那种放映老电影的怀旧场,那天他们看的是一部制作粗糙的独立电影,没有什么名气,具体内容也记不清楚了,但他们却看得很开心,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当时兰斯的约会对象随口问了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我是说,抛开什么电影深度、作品质量之类的专业问题,就仅仅只是单纯的喜欢,能够真正让你开心的。你现在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电影。”
杰森已经不记得兰斯约会对象的脸孔了,但他却记得她的答案,“金玉盟”,一个俗套但却又令人无法反驳的答案;而兰斯当时的答案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兰斯会说“伴我同行”,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真正让兰斯爱上电影的契机,可是兰斯却说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当时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听过那部电影的名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头雾水。
现在,杰森莫名地就想起了那个答案,看着眼前的大屏幕,他终于开始明白了那个答案的意义,只是,现在是不是太迟了。
“追梦赤子心”。那是兰斯的答案。
瑞恩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周围一片安静,彷佛整个世界都沉静了下来,那乎寻常的安静让人产生了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独自一个人般。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那平淡无奇的景象,低矮的平房,金色的阳光,葱翠的灌木丛,繁忙的车流,所有一切都是如此平常,没有想象中的惊涛骇浪,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也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甚至就连空气都没有变得更加紧绷,生活还是在继续。
只有他知道,这就是最后决战了。
“撒哈拉骑兵”已经上映了,映式也已经完毕了,所有努力都已经做完了,所有底牌都已经亮出来了,成败在此一举。他们不需要媒体的好评——当然,如果媒体综评表现出色,这总是好的,但他们更需要的是票房,等待着电影市场给予的反应、等待着观众对电影的反应,映票房的爆表数据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如果没有……
最后的决战,不像电影上演的那样,剑拔弩张、胆战心惊、步步为营,在真实生活里,“结束”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就到来了,更多时候自己甚至没有意识到,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出生是这样,死亡也是这样。生活是这样。
潮起潮落,无声无息。
曾经,他总是因为最后决战而亢奋不已,他喜欢那种你死我活的紧张气息,角逐出一个最终胜利者。胜利者享受着所有的欢呼,而失败者则没有人会记得。比如说级碗,比如说足球世界杯,比如说西部电影。
他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罗杰-戴维斯向兰斯正式宣布股权交易的消息的那一天,他精心准备着自己的仪态,甚至设计了自己坐在电脑面前的动作,然后不断在脑海里演绎着情况的走向,幻想着兰斯可能出现的反应。仅仅只是在脑海里重复那个过程,就可以让他得到无比的欢快;闭上眼睛,他依旧可以看到兰斯那因为愤怒而陷入绝望的眼神,整个人都变得支离破碎,兰斯的狼狈和堂皇取悦了他,因为这让他看起来像是胜利者。
他以为那就是最后决战,一场决战将两个人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等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今天和那天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那天的情形他至今脑海里栩栩如生,就好像是亲眼目睹一股龙卷风袭击一座高楼大厦般,恢弘、震撼、澎湃;可是今天所有一切都是如此风平浪静,平淡地彷佛明天就可以遗忘一般,他甚至忘记自己今天是否吃了早餐。
他现在终于知道,“那天”不是最后决战,事情远远没有结束;那么,“今天”是不是呢?还是说,“今天”也仅仅只是平凡无奇的又一天,毫无特殊之处。
“叩叩”,敲门声打破了沉默,“进来。”瑞恩扬声说到,然后就听到了自己秘书的声音,“瑞恩,周五预估票房已经出来了。”
一般来说,电影院会根据售票的实时数据,还有预售票的数据,对当天票房做一个预估,越靠近晚上零点,数据就越准确。周五票房数据往往可以推断出整个周末票房的走向,不一定百分百准确,但参考价值却十分高。
“塔克呢?”瑞恩转过身,接过了数据,平时都是塔克负责这一块的。
秘书耸了耸肩,“他今天没有来公司。”然后就转身离开了,顺手带上了房间门。
瑞恩以为自己的双手会颤抖,他没有;瑞恩以为手中的信封会无比沉重,他没有;瑞恩以为自己会犹豫不决,他没有。他径直拿起了数据,从上往下阅读了起来,这份数据是西海岸七个州的统计数据,东海岸的数据显然还需要一点时间。
西海岸七个州的票房数据目前是一百八十万美元。不是一千百八十万,瑞恩把数字后面的“零”数了三遍。在数据的最后,参展关系预估,“撒哈拉骑兵”的周五票房应该是在五百五十万左右。
所以,这的确是最后的决战,因为这很有可能就是西洋镜影业的最后表演机会了,以“撒哈拉骑兵”的惨败收场。没有差之毫厘的薄冰胜负,没有最后一刻的险之又险,没有此消彼长的悬念时刻……似乎从很早很早以前,答案就已经浮现了出来,只是他拒绝承认罢了,现在,他必须正视这样的结局:最后,已经到来了。(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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