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一个病逝,另外一个健健康康的也没有熬过几天,就跟着去了。
两位老人风风雨雨过了一辈子,乔奶奶还总凶乔爷爷,可他们的感情非常好,若是两个人中有一个出了事,另外一个恐怕也不会好。
幸好,幸好现在乔奶奶的情况有所好转,否则的话……
乔茗乐不敢往下想。
也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传出了乔奶奶微微有些虚弱的声音,“乐乐回来了没有?我咋没看着乐乐呢?哦,对了,乐乐在比赛。比赛赢了吗?”
“奶奶的脑袋没有之前清楚了”,康楚修凑到乔茗乐耳边,悄声说道。
即使神志不清,心心念念的也都是自己的孙女。
乔茗乐鼻子发酸,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康楚修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无声的安抚她。
“啥,你说啥?你别瞎琢磨,你没事儿,我搁这儿陪你”,乔爷爷耳朵背,根本没听清乔奶奶说了什么,只按照自己想的回话。
病房里,两位老人就这样答非所问,驴唇不对马嘴的聊了起来。
乔茗乐伏在康楚修怀里,脸埋在他的胸口,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闷闷的哭了很久。
从康楚修怀里出来,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用手拍了拍哭红了的脸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样?能看出我哭过吗?”
康楚修心疼的抚上她的脸颊,把眼角还未干涸的泪渍拭去,善意的欺骗道:“很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乔茗乐回馈给他一个更大的笑。
然后转身,拉开病房的门。
“奶奶,我回来了”,她笑的像一朵花,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几步冲到病床前,紧紧的抱住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
“乐乐回来了,比赛都打完了?”乔奶奶也笑了起来,就连眼睛都比刚才晶亮了一些,只声音依旧有些虚弱。
“打完了,我们赢了,我得了金牌”,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金牌,拿给乔奶奶看。
乔奶奶颤巍巍的伸出手,要接金牌。
她掂了掂金牌,唔哝了一句“挺沉”,又把金牌放进嘴里,使劲儿的咬了一口。
乔茗乐见她如此行径,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绝对不像刚才那样逼着自己笑。
“你奶奶是老财迷”,乔爷爷也跟着笑了,还不忘打趣乔奶奶。
乔茗乐坐在乔爷爷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和他说话的时候特意提高了声量,“奶奶要是不财迷,咋给你攒钱过日子”。
闻言乔爷爷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乔奶奶的注意力还在金牌上,没听到他们说话,只她孙女得了金牌,她心里高兴,也笑眯了眼睛。
祖孙三人气氛正好,康楚修悄悄退出病房,找到乔奶奶的主治医生,询问乔奶奶的最新情况。
乔茗乐陪着二位老人聊了很长时间,乔奶奶累了,需要休息,乔爷爷不肯离开,说什么都要在陪护床上休息。乔茗乐拧不过他,只得随他们去了。
等二位老人睡着,她才蹑手蹑脚的出来。
此时康楚修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他招招手,让乔茗乐坐到他身边。
“医生说奶奶的情况还不错,左右你也回来了,就多陪陪她吧”,康楚修含含糊糊的说道。
乔茗乐一路奔波,很是疲倦。刚才和爷奶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才感觉到头痛欲裂,整个人就好像连续打了好几场奥运会决赛似的,疲倦的不行。
她头枕在康楚修的肩膀上,大脑把他的话过了一遍,轻轻“嗯”了一声,“情况没有更糟糕就好,刚才奶奶还说想出院呢,她嫌住医院花钱。对了,我爸呢,怎么没看到他?”
“之前一直都在,昨天才刚回家,家里那边也有事情需要处理,估计明天就能回来”,康楚修细细的解释道:“自打奶奶住院,家里的亲戚都来看过奶奶,却都没多待,每家扔下二百块钱就回去了,一直都是爸在这儿盯着,后来实在顶不住了才给我打的电话。若不是家里的事情太紧急,估计他也不会回去”。
对于家里那些嘴上会说,却从来不会办事儿的亲戚,乔茗乐已经没有什么期待。
只就怕爷奶他们伤心,毕竟是他们的骨肉,平时不往跟前凑也就罢了,生病住院也不来医院,那就太说不过去,也太冷漠了。
康楚修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安慰道:“爷爷早就看明白了,他也不指望家里的人会怎么样,要是跟他们生气,非得把活人生生气死。奶奶还有些糊涂,好像压根儿没想起来家里还有儿女。这样也好,想不起来也就不会伤心了”。
话毕,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乔茗乐的回应,低头去看,原来疲累至极的乔茗乐已经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轻轻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扶了扶她的头,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心疼的叹口气,修长的手指流连在她瘦削的脸颊不愿意离去。
其实,他刚才说谎了。
医生的原话是“趁着老人醒着,把该说的都说了吧,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这么残忍的话,面对着如此焦躁又疲累的乔茗乐,他实在说不出口。
现实对乔茗乐来说实在太残忍。
她刚刚在事业上攀上最高峰,正该是欢庆的时候,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也许,接下来的很多年,这届奥运会留给她的记忆,都不会美好,每每回想起,大概也只有遗憾和悔恨。
乔茗乐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不到半个小时,她豁然坐直身子,一脸茫然,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直到看清楚身边坐着的人是康楚修,她才想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有些头痛的柔柔眉心,她站起来,透过门窗去看病房里面的情况。
这一看之下,她的鼻子又酸涩起来,眼泪默默的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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