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摘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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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专注于手里的书,胡亥半晌才察觉我回来了。可乐小说网已更新大结局我将袖子里的小竹筒丢到他面前,他放在指间摩挲把玩。
  我抄手于胸,“怎么样,自我了断罢。”
  “她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马没摔死我就要你来毒死我。她给你什么好处?”胡亥笑道,递还给我。
  “她说我全家性命都在她手上,还说你不吃就是我吃。”我不屑地撅了撅嘴,“她也不知道我虞家在会稽是个什么地位,人老娘都杀过害怕她一个怨妇?”
  “你还杀过人?”胡亥惊讶地看着我。
  我掩饰地摆摆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其实也不怪我,我只打算吓吓她,谁叫她还有她家仇人那么多。”
  “虞凉思,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胡亥无奈地摇头。
  要我告诉你,我来自未来还是个才华横溢小有名气的插画师,得了绝症,未婚夫交往订婚十年间至少九年都在劈腿我的死对头。我一时想不开跳河自杀,结果撞了邪和别人换了命穿越到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秦朝,天天跟你作对。恐怕你这个小脑瓜再聪明厉害逻辑能力强,都会觉得我在说胡话。
  我也不打算告诉他我在会稽城里的那些事,索性随口道,“多了去了,干嘛告诉你。”
  “我也没心情管。”他嘲讽地哼了一声,“把那个脏东西烧了,你要真有胆混到饭菜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来啊,小兔崽子!”我嘴硬。
  他往锦背里缩了缩,书丢到一边作势要睡个回笼觉。我不再搭理他,拿起竹筒走出去,按照他说的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带着从宣室殿拨过来的小太监开始整理光明台上下。
  光明台比东明殿那样的大型宫殿小许多,与虞府差不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西两个配殿又空着,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打扫起来很累人,却让我觉得充实。在后宫这趟浑水里能躲在光明台这样的一方净土混吃等死,简直就像中了**彩。
  而胡亥是个勤奋的好孩子,在我扫除东配殿的灰尘时他睡醒了从榻上挪到书房读书。在我清理西配殿的蛛网,他坐到寝殿门前屋檐下习字。在我卖力擦地板时,他跑到院子中央单手握着竹剑练习。他深谙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聪明好学的胡亥小朋友到底是作了怎么的大死把自己变成那个昏庸无道的秦二世的。
  我边思考边扫完院子里干枯的落花坠叶,胡亥收了竹剑坐在一旁我早早就弄干净的地方喝水,望着满院桃树出神。待我完工丢开扫帚时,突然回神对我道,“虞凉思,把熟的桃子全部摘下来吧。”
  “啊?”他难得语气松松软软,我有点懵。
  “再不摘就要烂掉,还不快点去拿梯子。不是有关仲吗,怎么还叫我上去?”臭小孩还没长成个人模狗样就知道使唤人,并且给我刚刚捂热的心口浇一盆冰水。
  他没搭理我,认定了我上去。
  看那些桃子长得也还算顺眼,我颠颠跑去搬来梯子,三下两下翻上去,灵活地穿梭在树叶树枝间。记得上学那会儿学校围墙边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槐树,每次逃课翻墙那都是一条捷径,所以我上树爬墙样样精通,爬小小桃树自然不在话下。
  不大不小的果子被我左右开弓地拽下来,噼里啪啦地丢到地上,胡亥和小太监关仲负责在下面一个个捡了堆在一块。他断了手动作比平时迟钝很多,经常被我丢下来的果子砸到,刚开始他忍着不说,砸多了终于还是爆发了。
  “你看着点,轻点丢。”
  “嘶——疼死啦,你会不会听人话啊!”
  “你长眼睛没有,我还在下面呢!”
  “笨蛋,你砸到我左手了!”
  我被他唠叨烦了,索性赶他去边上等着,自己领着关仲忙忙活。从高悬的日头忙到日落西山才全部摘完,我靠在树干上抖着汗津津的衣领,秦朝的服饰好看是好看,就是层层叠叠穿脱麻烦,而且不够透气。
  胡亥看着满地的桃子,关仲捡都捡不过来,幽幽地撩起眼皮,“你就不能有个姑娘样儿吗?”
  我从树上爬下来,“你就不能有个小孩样儿啊。”
  “你也不过长我三岁,看在你今天摘了一下午桃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跟你计较。”他嘟着嘴哼哼,“去把桃子都堆好了,洗干净端几个进来。”
  我点头,弯腰去捡脚边的那个粉嫩的小桃儿,手一碰就被毛刺扎得一哆嗦。方才摘桃时手已经扎得麻木,此时触觉感官恢复又疼起来了。
  “又怎么了?”胡亥见状问道。
  “毛刺扎得手疼。”我龇牙咧嘴地呻吟着回话。
  他蹙了蹙眉,招手,“过来,我瞅瞅。”我狐疑地看着他,没动,他不耐烦了,“我叫你过来,还不快点!”我不甘不愿地走过去,伸出手给他看。
  他握着我的手腕一阵瞎看,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想抽回手,“其实也没什么,拿热水泡泡就好了。”
  结果被他发力捏住,“热水泡泡?你心真大。我母亲说过,桃子毛扎手上请不干净的话会红肿发炎的,你将热水兑了醋好好搓洗。还有洗桃子的时候第一道要加盐第二道用清水冲洗,明白了吗?”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道,“你怎么能懂这么多?”
  他抿嘴顿了顿道,“母亲她喜欢桃花也喜欢吃桃她还在时常这样为我清洗桃子吃。”
  “对不起哈,我不该揭你伤疤。”看他情绪落寞下来我心中酸涩,年幼丧母心事重重,他的苦哪个九岁小孩儿吃过。
  “没事,你洗桃子去吧。一会儿御医要来换药,你弄两个给他尝尝。”他微微垂眼挥手,掌背向我掌心向他,尽显清冷孤独。
  我嗯了一声,去烧水拿醋把手洗干净了,关仲把堆放到杂物房里,正一个一个认真清洗。他干活卖力,人忠厚老实的我瞧着放心,恰好御膳房的人传了晚膳过来,御医后脚也跟来了。胡亥换药时从来不让我在场,但我还是得在门口守着。
  袖里按照他的吩咐揣了两个洗好的桃子,等御医出来了就福身递了过去,御医谢后对我道,“公子的手不成大碍,姑母不必忧心。”
  “多谢大人周全照料,只是大好后可还能习武骑马的?”御医误以为我是在关心胡亥的伤势,我便顺口问道。
  “当然可以,只小心暗中歹人就是了。”御医道,也安了我心。
  “那有劳大人多费心了。”我乖巧福身恭送御医出去。
  换了药的胡亥只穿了深衣,我取来外衣给他披上,他又使唤我给他烧水准备沐浴,他的确好几天不洗澡身上都隐隐飘出汗味儿。我给他烧好提上来,关仲伺候他宽衣沐浴,又架了两层屏风叫我守在之后。
  “关仲呐,你今年多大?哪里人士?何时入的宫?”殿宇里安静得过分,我实在无聊,和胡亥说不过三句就又得掐架累了一天我也没精力,于是就和关仲找话题。
  “回姑母,关仲今年虚岁十四,邯郸人,五岁就净身入宫了。”关仲安分回我的话。
  “哦,那咱们差不多大嘛。那你家中亲人呢?”我接着问。
  “家中……家中……”关仲支支吾吾得似乎不愿说出口。
  “虞凉思你给我闭嘴,就你话多。”胡亥冷声打断我们的对话。
  我只好作罢,恨不得眼神化作利剑隔着两道屏风斜飞过去,当场把他钉死,世界就清静了。老娘正在帮你套话识人,你居然这么不领我情,去死吧!
  “对了,常青殿的人来传过话他们主子明儿要来,你们好好准备着切勿出了差错。”
  稀里哗啦的出水声中,我有点反应迟钝,常青殿的主子……啊,是那位与赵夫人平起平坐,分庭抗礼,长年盛宠不衰且手握后宫主权的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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