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有松子鲑鱼、糖藕、鸭血粉丝、酒酿圆子、西湖牛肉羹、龙井虾仁、稻香鸭、浓汤鳝片,还有各种杭帮特色糕点。
郑如琪瞧着都流口水,将桌上的菜品一一尝过,赞道:“师父,您手艺更精进了。”
刘忆君道:“都是我孙女马翠儿的手艺。你呀,就知道吃,可不给翠儿比下去了!”
“无妨无妨,将来主公的饮食都交给她。哎?翠儿怎么不一起吃?”
周可馨道:“她忙着呢,在后院已用过饭了。”
“哦。”郑如琪道:“你们猜我和连生今天在赤松山遇见谁了?”
“谁啊?”马恒煊好奇问道。
“贾承平。”
众人听得惊奇,都放下筷子看着郑如琪。
连生奇怪道:“我们哪有遇见什么贾承平?”
周可馨道:“听说贾承平读书,一目十行,既阅成诵,少有英名,海内闻之。你倒是说说,你们怎么遇上的?”
郑如琪笑道:“赤松山牧羊的,就是贾承平。我五六年前在师父府上见过他一面,依稀有些印象。今天我们在牧羊坡探察处州地形,连生让我们想想攻城之计有什么失算之处,他便过来卖羊奶给我们,然后指出我们三处失算:其一,不清楚价钱就先喝奶;其二,身上银子不够就出远门;第三,不知道对方是谁便嘈嘈着要拿他送官。我就想,他是不是暗示我们不了解婺州虚实、自己准备也不充分,攻城时高调张扬,使敌人有所准备?”
连生听了频频点头道:“这么说,倒真像那么回事。他还将自己牧羊比作孔明卧龙岗春睡、姜子牙渭水边垂钓。”
马恒煊道:“我和他也多年未见了,回浦江后,我听说他在婺州做过石宜孙幕僚。”
“啊?婺州有如此谋士,怪不得我们攻了两个月还攻不下来。”林茂生豁然道。
连生道:“看来要取浙西,必先延揽江南才俊于麾下才行。”
郑如琪道:“这有何难,我们与贾承平相约后日在兰家再聚,届时请马爷爷牵线搭桥,将连生引见给竹川上人、太史公和贾承平,如此主公在士族中的影响力剧增,婺州不得其谋,攻之必克。”
马恒煊道:“如琪姑娘此计甚好。连生,江南有四大家族之说,指马、贾、廉、兰四家,皆书香门第,世代耕读,才俊辈出,对江南儒士影响颇大。贾家以贾承平享誉海内,号‘六甲居士’,据说他在赤松山曾得异人传授他《六甲天书》,对易算、奇门遁甲无所不精,又多年潜治程朱理学,胸怀帝王师才。廉家廉佑德,人尊其‘太史公’,被江南儒士赞许为‘天下章第一’,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兰家兰亭是青年一代领袖,诗与贾承平、廉佑德并称三大家。其弟兰玉,幼习弓马,精骑射战阵。如得他们鼎力相辅,你大业指日可待也。”
刘忆君笑道:“我与郑如琪他们易容时,便时常化名廉无弃、廉如弃,便是嬉笑廉家之意。”
连生听得激动不已,忙端起酒杯起身提议:“马爷爷,金华我们算来对了,我敬您和刘婆婆一杯,此事就有劳二位费心了。”
“好,后日我们一道前去。”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慢着,”郑如琪道:“光是连生一个人的魅力还不够,还要加上我的智慧,还有林将军的勇武之力。”
连生惊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郑如琪侃侃而谈:“我听说兰亭有个规矩,凡能举起兰家千斤鼎、劈开拜将石、并和她弟弟兰玉比武得胜的,她便嫁与他为妻。林将军,我听说你妻子早逝,至今未续玄,你可愿意为主公大业,娶了这位武双全的悍娇娘?”
“等等,我都听糊涂了,你们说的竹川上人兰亭,是个姑娘?”林茂生睁大眼睛道。
“我也奇怪呢。”连生也大感意外。
马恒煊、刘忆君和郑如琪哄堂大笑。郑如琪道:“你以为呢?女人就不能成为江南儒士的新一代领袖,女人就不能诗才独领风骚?”
“那……她芳龄几何?长得可俊俏?”林茂生害羞地问道。
郑如琪偷笑道:“问得好,兰亭姑娘貌丑无比,加之选婿条件苛刻,所以兰家向来门可罗雀,今年她芳龄已二十有八了,尚待字闺中。我可先跟你说好,现在是考验你对主公忠心的时候!”
郑如琪一席话,林茂生便似给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吞吞吐吐道:“主公,为大业计,我林茂生固然是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举千斤鼎、与兰玉比武,我自问可以一试,但要说用剑劈开石头,恐怕非常人所能……所以……”
连生知道他的心思,便笑道:“那要是过了三关,不娶她行不行?”
“不行。她做鬼都跟着你,呜——呜——”郑如琪扮了一个阴森的模样,悄悄在连生和林茂生身后飘来飘去,吓得林茂生寒毛直竖。
“好了,别闹!”周可馨斥责道:“说正经事。林茂生,你是不是挑肥拣瘦不愿意啊?”
林茂生给说中心思,羞红了脸,忙站起身喝了杯中酒道:“主公,兰亭姑娘就算是母夜叉,我也愿意娶。”
刘婆婆和郑如琪相视一笑,说道:“你准备准备,兰姑娘择婿的三关,可是难倒过多少英雄汉的。”
晚饭后,连生又和马恒煊、刘婆婆他们喝茶闲叙。没坐一会儿,刘婆婆便催连生道:“时候不早了,周可馨就在旁边房里候着,你呀,可有头疼的事儿让你睡不着呢。”
连生还以为刘婆婆拿他与周可馨的儿女之事取笑,羞得无地自容。
马恒煊却拍拍刘忆君的手道:“放心,连生是大智之人,会处理好的。”
连生不好多留,便迈步去了大厅旁的卧室。
卧室内,周可馨和翠儿都在,只是周可馨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看上去出生刚一个月的样子,那眉眼、鼻子,竟与自己是一个模子印的。
连生诧异道:“馨儿,谁家的孩子?”
周可馨关好房门,神秘地笑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自己的孩子不认识?”
“谁的?岐梅不是在金陵吗?”
“实话告诉你吧,是翠儿上个月生的大胖小子。你赶紧给取个名字吧!”
“翠儿……我的儿子?”
翠儿又羞又臊,默不吭声。周可馨道:“你看这脸蛋、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小连生。再说了,翠儿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还不清楚?你自己做过的好事难道忘了?”
连生一拍脑门,大笑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翠儿,你受苦了。”
周可馨气得腾地站起身道:“你说谁花不发?是嫌弃我没给你怀孩子是吧?”说罢起身就要出房门。
翠儿吓得浑身一激灵,冲上去拉着周可馨,跪在地上恳求道:“夫人,都是翠儿该死,连累夫人操心……主公说得是无意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连生说者无心,想不到周可馨听者有意,他自知说错了话,忙一把将周可馨搂在怀里,死死不愿松手。周可馨挣扎两下,抱着的孩子便“哇——”地大哭起来。
“放手。”周可馨气道。
“不放。”连生毫不犹豫回道。
“你不放手,怎么让翠儿喂孩子?”
“哦。”连生这才放开周可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