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策天机正苦着脸向慕紫轩汇报,“盟主,帝凌天那边听说应天命那小子正在司天台,便传来话,让盟主配合将他擒下,送到昆仑去,来展现咱们这边合作的诚意。”
慕紫轩手一摊,无奈道:“诚意诚意,说得跟我们和六道间有过诚意似的,可惜我师弟人都走了,我去哪交给他?”
策天机一惊:“走了?去哪了?不是说他在司天台闭关修行吗?”
“这个……说不得。”慕紫轩摇了摇头,扶额头疼道:“我这师弟还真是给我留了道难题,明知自己是六道恶灭追缉的对象,还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司天台闹了一番,弄得人尽皆知,之后在扬言在司天台闭关,无非就是想以身为饵,钓我露出破绽……我若交不出他,便是被分化了与六道之间的合作关系。但若将他的行踪吐露,又将成为佛门怀疑的目标,真是麻烦啊……”
策天机问道:“那盟主的抉择是……”
慕紫轩早已权衡过利弊,道:“我现在坐上盟主的位置,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呢,还是谨慎为要,不能被抓住把柄,帝凌天那边替我回绝了。”
策天机忧虑道:“可上一次你替纪凤鸣断后,就已经是得罪了六道恶灭那伙人,如今再回绝他们,只怕……”
慕紫轩也无可奈何,摇头道:“没办法,合作,本就是伴随着妥协和让步,现在,我们对彼此都还有利用价值,帝凌天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此点。”
策天机又道:“应天命那小子惹了不止一桩麻烦,还有一件事,经那小子这么一折腾,现在盟中一些人对盟主意见颇大,以锐金锋楼金钩铄为首,加上太真观,法相寺,阴阳宗等与应天命有大仇的,都说你处事有失公允,有意偏袒应飞扬,这几天总聚在一起,不知在密谋什么呢……”
“呵呵!先前说一剑了仇时,也没人逼他们答应,他们觉得有把握才会同意,结果一个接一个的在我师弟剑下丢人现眼,便又想反悔,现在还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了?”慕紫轩口中是嗤笑冷嘲之语,目光却越来越冷厉。“不合他们利益的就是有失公允,符合他们利益的才是天公地道,难怪他们总是能以正道自居,这种事他们做得出,我可没眼瞧了,当他们的盟主,真是平白拉低了我的格调……”
策天机见到他眉宇间的杀意,已明白了慕紫轩的话外之音,“盟主的意思是——照旧?”
慕紫轩点头,目光凛如寒冬:“没错,六道恶灭那边要重建饿鬼道,此时应是急需血食,咱们适时送上这份礼物,应可让帝凌天少些怨言。”
“没问题。”策天机应了一声后,也忍不住嘲笑道:“为阻六道恶灭而壮烈牺牲,可能是他们做过的唯一正义的事情了……总算对得起他们过往以正道自称。”
慕紫轩又倚回座上,有些疲惫道:“清理了两年,虽然正天盟已在我掌握,但异心之人总还是不时跳出。师弟把他们逼出,某种意义上也是帮了我,我这次便算投桃报李吧。什么一剑了仇?他倒是良善,可背后却有人琢磨着剥他否拆他骨呢,除非一剑划断了所有仇人的脖颈,否则这仇便永无终结,还是该由我来教他,所谓仇恨,到底该如何了结!”
听闻慕紫轩这番话,策天机面带迟疑之色,犹豫几下,终于进言道:“盟主,恕我直言,最近的你,是不是有些太念情了?”
“念情,何出此言?”慕紫轩自嘲一笑,话语中多了几分唏嘘,“我可是眼见师尊踏上死路,都能无动于衷的人啊!”
“只是觉得盟主先前出手助纪凤鸣脱险,已是不妥,还有如今……”策天机斟酌了下语言,“虽说盟主你有你的道理,总能把我说服,但我还是觉得,你对应天命那小子让得太多了……”
慕紫轩笑道:“哈,我便知晓,策师叔你对我替纪凤鸣断后颇有意见。终于忍不住要问出口了?”
策天机道:“是啊,为纪凤鸣断后,让他取回天人五衰之气,让卫无双有了复苏的希望,可卫无双一旦再出,以他声望和实力,咱们这些年的筹谋可能就要尽数白费了,我实在想不出盟主有何理由这么做,若是为了你与纪凤鸣的交情,这代价未免……”
慕紫轩失笑道:“策师叔,你还是想得浅了,我且问你,五加一等于什么?”
策天机气结道:“五加一不就是六吗?说正事呢,你又想打什么岔?”
“错了!”慕紫轩按住桌案,身子前倾,盯着策天机一字一字道:“五加一,等于六道齐聚,六道轮回大阵再现!”
“六道轮回大阵!”策天机心头一凛,想起这个凶名在外的传说阵法,每次这个阵法出现,对正道来说都是一场浩劫。他虽未能亲眼目睹过,但却也知晓,两年前,便是在此地,一个半成品的上三道轮回阵就足以让正道损失惨重,若是六道轮回大阵再出,那后果……想着想着,策天机不禁背脊发凉。
慕紫轩道:“明白了吧,帝凌天为何急着重建饿鬼道,定是为了六道轮回大阵,我们是想养敌自重,可若没有制敌的手段,那就成了养虎为患,虽说地狱道在我掌控中,但帝凌天身为六道共主,以他的影响力,谁也不知晓他对地狱道渗透了多少。所以为了将来与六道恶灭撕破脸,让我成为覆灭六道的英雄,必须提前备下后手。以阵法造诣论之,天下间除却卫无双,便要数纪凤鸣,有可能破去六道轮回大阵的也只他们两人。”
“纪凤鸣无心权位,再加上与的我交情,不会与我争夺功绩,他便是破除六道轮回大阵最佳的人选,所以不容有失。”慕紫轩敲击着桌案,神色冷峻道“至于卫无双那边……一切都还在未定之天,想要破封再出,没那么简单。”
策天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盟主你想得深远,不愧是我们的紫薇帝子!”
但顿了顿,又道:“不过应天命那方面……盟主,你给我说句实话,你真没存着半点偏袒他的心思?”
慕紫轩似乎认真的想了想,脑中,过往与师尊相处的时光如泡沫般不断浮现在脑海,令他一时恍惚了,随后手撑着额,失笑道:“哈,看在师尊面上,或许不经意间真的有吧,不过……他现在还算不上威胁,做师兄的,让让他也无妨……”
“小心让得多了,可能满盘皆输……”策天机想要出言提醒他,但见慕紫轩已闭上眼睛,嘴角微扬,好像已陷入了回忆,终是不忍再开口。
策天机蹑手蹑脚的出了殿,轻轻关上了门,只这一刻,让永远踏血前行的紫薇帝子能留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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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郡地处盆地中心,从风水上来说正是一个八方来财的聚宝盆之位,或许真是借助这方宝地,蜀郡自古便是商业要地,再加上这百余年天下太平,发展更是迅速,若论富足程度,如今也仅此于洛阳和扬州。
只是蜀人生活追求闲适,比起扬州、洛阳那般天一亮就忙碌火热,车来货往的景象。蜀地商家更喜欢一觉睡到半上午,优哉优哉的用过早点后再开门营业。
所以虽开了市,街上人倒也不算多。一辆马车驶来也无多少人在意。
马车上,应飞扬对天女凌心道:“如今我已经唤醒龙众之力,可以不用在慢悠悠坐车了,正好在蜀郡准备一下,置办好一路需要的东西,便可抓紧上路了……”
应飞扬正说着,可却见天女凌心正撩起车帘,双目晶莹闪耀,好奇的看着一个小贩捏着面人,一眨也不眨眼。
“天女?天女?”应飞扬又唤了两声,天女凌心才回过神来。面上微微一红,道:“嗯?我在听呢。”
应飞扬见状笑道:“天女看得这般认真,莫非以往没来过集市?”
天女凌心美眸之中闪过一瞬黯然,却最终旁若无事道:“我自幼时,便被视为天女转世,入优昙净宗修行,此后寒暑不缀,少得空闲,虽也虽门派去过长安,洛阳等大都市,但也都是来去匆匆,并未有闲暇在集市闲逛……”
天女凌心虽说得云淡风轻,但应飞扬却听得出她言语中的失落。相处的久了,应飞扬对天女也有几分了解。
身为历代传承的天女,她从出生的那一日起就是高洁,尊贵,纯净,无私的象征,无论在哪里都是众人注目,膜拜的焦点,而她也一直努力扮演好天女的角色,让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符合天女该有的端庄仪态。
若不是相处久了,偶尔能看到她流露出少女该有的灵性,应飞扬几乎以为她是从祭台之上走下来的塑像。
想着她自幼便无法像同龄女子一般逛街,玩闹,应飞扬心中忽起莫名怜惜,道:“天女,我在蜀地长大,在蜀郡算是半个主人,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我可带你在蜀地市集逛上一逛。”
天女凌心微微动容,眼中闪过一瞬期许,但随即又恢复平静,波澜不惊的笑道:“以后总会有机会,如今还是正事要紧,我买些干粮之类的就回来,况且应公子不是想低调行动吗?还是莫在此时现身,引人注意了……”
应飞扬闻言顿觉泄气,他在蜀地旧识颇多,若要悄悄前往东海,却是不宜在此抛头露面。“那好吧,对了,先前赊了一车酒,天女你正好帮我还了酒钱,提我的名号便好,顺便对老板说一声多谢,喏,就是这家店!”
应飞扬抬手一指,所指的是前方一个不大不小的酒馆,店面略有些偏僻,看着也不是多高档的地方,但牌面却是擦得干净,上面赫然写着“沐家酒馆”四字。
应飞扬说罢,便将钱袋交给天女凌心,伸个懒腰道:“从咱们慕盟主那讨要来不少钱,付酒钱是绰绰有余了,便劳烦天女了,我就不下车了,这几日没怎么合眼,趁这时候在车厢里眯上一会。”
“好的,应公子为了学着驾驭护法神通,这几日当真辛苦了,这种小事交我便好。”说着,天女凌心将马车停在一边,应飞扬顺势躺下,一闭眼,鼾声便起,而天女则带上黑纱斗笠,翻身下了车,婷婷袅袅而去。
可一入酒馆大门,天女凌心登时觉察不对,如今正是上午,天下除了极少数如清苦一类的酒鬼外,哪有人上午就来喝酒,可此地酒馆却是几乎坐满了人,而且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而所有人关注的目光,都在酒馆正中的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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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之前一直都是说成(和谐)都城,结果最近一翻看前面章节,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地名不许出现,全和谐成了cd城,古典仙侠出现英字母,这叫一违和,结果被人在章尾疯狂吐槽……所以一律改叫蜀郡吧,其实按历史上叫益州城更恰当,但考虑到没过几年就要被废洲,为了免得麻烦,也就不精确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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