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层层之中,落雪黯然飘下,覆盖着银镜冰霜的大地。云端的仰望,转眼之际,融入了茫茫毛细烟雨中,于是,迎接出了一片欣然的绿色——四时节气的轮回,万物新陈的更替,一年的春季来临。 \t没有冰封的江河再次汹腾,冰释的溪泉跳跃出了动听的喉音。消失殆尽的山林响起“惊起一滩鸥鹭”的喜悦,夹带着新生树枝萌生幼芽的**,冲上云霄,炫动的春之灵扩散到了每一处。于是,天更蓝了,水更青了,一切都活了,灵动的气息越来越浓…… \t终于,有一场风带来了一团湿润的气团,天地起了一场“润物细无声”的及时雨。山间的小路,雨水带着强劲的温暖击打着,溅起的朵朵绽开花的泥泞,这是明日将要开尽的黄花。乘着飘起的风气落在了旁边的香草上,浑浊成了一股浓郁的气息,渗透在空气中。一番青草的醇香带着泥土的亲醉腻人,迎来了一双轻盈的脚步。踏在肤黄色的泥土上,地上的雨水亲吻着隔着脚的鞋,绿幽幽的裙摆随风而动,偶尔的雨珠落上,调皮的滚成了一颗亮眼的明珠,顺着裙褶缓缓滑下,汇入众多泥草的清香中,更添丝丝缕缕青衫上的粉香。清清幽幽,纤细的手指伸出,顺着牛毛雨丝轻柔的摸着路边以齐腰的草。顿时,风雨漾漾洒洒的手边,含羞待放的花骨朵开除了灿烂的花。遥遥的望去走过的远处,已经是雨蒙蒙的花海,更加迷人。她的另一只手,举着一把伞。映着乱花飞舞的油伞迷了过往飞鸟的眼球,都停下来厚重的翅膀,栖息在雨珠悬挂的枝条上,兮兮的陶醉。可惜,伞沿过低了 挡住了她的脸。迈着娴雅的碎步,走向了密林深处……终于,雨和雾遮住了…… \t淅淅沥沥的雨告别了,天随之也放晴了。深幽的山谷里,不时传来一两声悦耳的鸟虫的鸣声——他们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空谷传响的笛声。吹过山谷,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群山峻岭,峰峰层层,一叠叠,一累累,彼此重叠,彼此层和,彼此连缀,彼此缠绕。笛声依旧传递着,却找不见声源——每每座座山山的缝隙中,都透着一样的声音。**,笛声的清更显群山的幽,不寒而栗;醉迷,笛声的雅,更显万壑之中的寂,沉淀其中。突然间,笛声的悠扬戛然而止——寂静迷漫,细细的品听的万物生灵都抬起了头注视着风云变幻的天边。嘴靠近素笛,一脸童稚的惊讶和恐惧注视着天边:天变了颜色,万里无云的苍蓝瞬间云海翻腾,不断地逼近他;金光万道射出,不断地团聚,又不断地发散射向了群山之中的佼佼者——雁殇巫山的主峰:嶧脉……轰隆声撕碎了天地,嶧脉山体崩塌,如同金佛张开久闭不开的手,一瞬间的怒气释放,扭曲,坍塌,冲毁着周围的山体——每一座山都改变了,每一座山都在巨裂中颤抖,消亡……天际变幻莫测的迹象渐渐消失了,雁殇巫山也隐去了自己的面目全非。 \t目光全部投向了雁殇巫山:百花盛开引百鸟寻蜜,绿色的灵舞动在欣欣向荣的神界百花宫。悠然自得的飞鸟掠过一双玉手的指尖,顽皮的飞向远方。纤嫩的手端起玉琉璃制的酒杯,盛着莹莹鲜味的蜜露,正随喉咙的蠕动一饮而尽时,人间的轰动冲过制屏惊上了神界。百花宫摇摇欲坠,万千花枝惊恐的紧紧扶围着彼此。百花老母手中的玉杯摔碎在了地上。新鲜的蜜露化为一颗颗赤色的种子,洒落下来人间。她扶着手边的柱子带着眼中的焦虑,俯视着大地。摇晃停息,她走到了宫门口,踌躇徘徊着。缓缓的闭目,勘察……突然,紧闭的双目射出焦利的目光。凝虑漫上行动,顾不上天央的天宫,转身消失了,留下一股淡淡的百花香。 \t风定云清,尘雾笼罩着的雁殇巫山渐渐从消弭中重现。一番判若两地却又是同一地方,出现了。生长千年的古树怪藤已经支离破碎,惨败在地上是厚厚的残枝败叶,已经全然干裂。鸟虫鱼兽,尸横遍野,横七竖八。在一棵桉树断枝下,一对灵异的兔子,睁着眼,含着泪和恐惧,相互抱着彼此,失去了气息。这里,唯独那个吹笛男孩幸运。阳光照进深测的洞口,男孩胆怯的走了出来,一片死寂,萧然遍野。毛骨悚然,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跨过拦路虎似得巨树干枝,手足无措的走在无边无际的废墟中。 \t天上的云轻柔地飘着,隐隐约约的吹来一阵烟尘:春风拂过和气,和蔼可掬的阿弥陀佛带着一身的随意,飘荡到此。横卧在柔软的云朵中,不急不促地坐起身来。目光在跳动,眉眼在波荡,阿弥陀佛手中的佛珠在滚动中流出了汗迹。白须清目,注视着飘飞在天际的灰尘,转眼向下看去,凝视不定。眉眼间,往日的闲适愉悦消失了。 \t“莫是灾……”阿弥陀佛舒缓着口中的气息时,花瓣送来了清香。蓦然间五光十色中,百花老母身着流彩霞服,飘飞在了阿弥陀佛不远处。阿弥陀佛友善地笑着点了点头。百花老母面带兴笑挥袖飞来,轻盈的落在身边。 \t“古佛也是闻声至此?”\t \t“飘飞世界,如闲云野鹤,只便是偶路此地,却不料是如此惊天动地,便收住了脚步!” \t“神界百花宫最接女娲制屏,受到了很大的波动。古佛可知起源何事?” \t阿弥陀佛伸手指着人间面目全非的雁殇巫山,说:“六千年前的这里,痕迹依旧没有变!”目光中充满了殚精竭虑。 \t百花老母旷目凝视,细细的吮吸着大地散发的灵力…… \t“万物生灵虽然已分隔,但是总有丝丝缕缕剪不断!身为花木之祖,我却感受不到这里花木的生机,这是怎么回事?” \t阿弥陀佛摇了摇头,说:“也许是人间的灾难吧!” \t“可惜是六千年前的制屏了……”百花老母看向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百花老母随之微笑,也点了点头。随之霓裳羽袖一挥,闪着灵色的花灵散下了雁殇巫山,自己也消失了。 \t阿弥陀佛望着百花老母遗留的踪迹,嘘嘘的叹息着:“愿这是一场平静的灾难……”接着,轻云薄雾爬过,天际焕然一新。 \t河水变浑浊了。流经遍地杂树乱枝的丛林,带走了焜黄的败叶,又参入了一股窒息的死亡气息。生的灵承受不了这场灾难,死的灵亦承受不了这场祸患。男孩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很薄但是很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死寂寂的灰色……暮晚降临了,山间一片寂静,连一声虫鸣鸟叫声都有没有。没有走远的男孩乘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跑回了山洞,点起了篝火蜷缩成一团,晶莹的眼球目不转睛的盯着跳动的火焰。烧在眼睛里的火,是对生的希望,是对美好明天的向往——依然不知,百花老母的花灵接着月色的朦胧,萌然发芽生长。 \t此地,繁星点点。没有夜的黑,没有日的亮——月光的迷沙笼罩着这里。皎洁的月光洒在这水晶般的世界上,晶晶然的雪棱反射着:凹面的汇聚,朝着自己你内心的焦点点淡蓝色的雪花;滑面的平行,直面月亮丝毫没有失去自己的孤傲;凸面的发散,展示着雨露恩泽惠及各处的伟大。这是一片冰雪的世界——静…… \t雪在凛冽中融化了,化成了纯净透明的水滴,往下滴。“滴答!”“滴答!”“赤!”“赤!”留下了它的轨迹。断断续续,藕断丝连。于是,天然的冰棱形成了。一条条,一柱柱,一层层……堆砌成了雪域。 夜的寂,雪域的静,似乎映衬这里没有生息。没有风,带不来生命的气息……可是,这次,风来了,是一阵冷冽中饱含一腔热情——一只雪羽鹤盘旋在了空中。细长的脖子上的羽毛,白净如雪。尖尖的露出一颗墨黑色的小脑袋,羽冠红似火,在这冰天雪地中点新生的朝阳。强健的翅膀黑色白色相互纠结着,扇碎了丝丝结柱的冰棱。清脆的声音在冰山雪棱指尖湃荡,伴着平雅的交响,飞向了远处。川棱支脚上,一片白雪之上顺滑留下一条黑瀑,终结在了半山腰——雪女,雪域的唯一,静静的坐在山尖,欣赏着,享受着夜的黑,夜的美。背影,黑与白,完美的结合。飞雪飘飞在她的脸颊上,是洁丽的肌肤,透着健白的颜色。从额头到鼻子,从鼻子到嘴巴,月光在顽皮的跳动,一泻千里到万丈川谷冰壑之下。她轻轻地撩起耳边的乱发,顺手捏来一片飘落的冰渣雪花。托在掌心,轻轻的一口舒气拂过,焕然蜕变成一只透明的蝴蝶。缓缓从掌心张开翅膀,飞出手心,飞向满天冰雪,翩翩起舞。柳叶似得月牙更弯了,紫色的水晶球中透露着暖意的目光。雪女甜甜地笑着,看着自己创造的这只无生命的蝴蝶,自我安慰中满足的笑着。很快,一片雪花落下,消失了……一支绿色的枝条从雪女的面前落下,落在了她的手里。雪女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雪羽鹤,脸上有露出了失落后的微笑。 “离开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把它带给我吗?”雪女看着天空,望着雪羽鹤滑下的一圈圈的光晕。 鹤唳云端的声音尖叫着,油油的小脑袋点了点。 看着翱翔天际的羽鹤,雪女眼中的柔和融化了冰封许久的雪域。“谢谢!”雪女闭上了眼睛,眼眉上泛着淡淡银色的云光。翼翼缓缓地将鼻子靠近手中嫩枝上的新芽,轻轻地吮吸。“好清新的力量,好香甜的味道……”像一个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一样,雪女依偎在了这株生息不止的新枝上。“鹤遥,你在哪里采摘到的?”仰望着天空,雪女清脆的喉音在穿梭着。 “(鹤鸣声)!!” “葱林…仙…境……,听起来是个好地方,我也想去!!” “(鹤鸣声)!!” 雪女的脸上露出了撒娇的表情,说:“我知道了,烦人的鹤叔叔!”雪女脸上的笑花更加靓丽了。于是站起来,双袖一挥,飞下了川棱支脚。雪羽鹤依旧徘徊在空中,鸣声冲击着无尽的雪域。然后飞下了崖。 一夜,过去了。夜的深,深的夜一起迎来了破晓的朝阳。温馨,新颖,光创造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昨天的乱石穿空,秃木烂叶消失了。一夜的褪变,雁殇巫山又是森葱木茂,焕然一新。绿色之下,再也看不出发生的巨变。但是,没有鸟声虫鸣。晕晕乎乎的一夜,在冒着残烟的篝火旁,迷迷糊糊的男孩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哎呦!!!”一声惨叫。男孩从地上爬起来,手揉着脑袋上的大包,微微切切的向洞口挪去。空气,绝境过后的清新,夹带着新生的味道。男孩一道向前走去,目瞪口呆,眼睛惊讶的朝四面八方转着。已经秃败的古树又发新芽,却越发茂盛,万木春景的光辉,尽揽风采。荒芜的草地上的千沟万壑,如今已是绿草茵茵,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不禁然间一直彩凤蝶飞来,带来了动物生灵的生机勃勃。愈发幽深,男孩向前走着,头不停地转着,看着这个陌生中透着熟悉味道的地方。 绿色,永远是生的信号,而绿色的植物,也是永恒生命的杰作。树,参天挺拔,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零星的透下怜惜的光泽,让草贪婪的享受。在微小的生物面前,就算是一块石头,也是巅峰山壑,而在这高低不齐的树间草地上,一个人静静地躺着。绝世佳境应是悠闲自得,不料却是凄惨败落。草,渐隐渐无的隐没了他的头,可仍有少许轻盈的乱发,浮在草尖上,映出墨绿中的黑。手深深陷在杂草中,一支玉箫滚落在旁边。白皙,脸色苍白,脸颊上的几道血痕已经凝固,嘴角的血迹也已结缔。一身白色的纱衣,尘灰沾满,血迹溅满,晦气萦绕,久久迷漫。身边,一片残碎的玉珠碎片,若隐若现的闪着光,终已泯灭。山林的味道,是诱惑,是迷乱,生物的鼻息永远向往着美好。翩翩飞来的蝴蝶,成双入对,夹连这彼此无形的丝线,前后相随的飞过。不觉,一两声鸟声传来,显得空林之中,格外脆耳。静的绿,婉的调,弥漫萦绕。一双脚步带着慌乱惊动了这片静谧的草地:男孩来了。双脚小心翼翼的触动着眼前的路,双手不由自主的架起防御的动作,触摸着陌生的感觉。双眼依旧随着转动的脑袋,溜溜的滚动,尽力收拢一切的目之所及。风吹动了,草叶飒飒的作响,也带动了草丛中白色的衣衫。蓦然回首,眼睛已经目不转睛的注视前面飘扬的白丝带。男孩的手中空出了水,慌张的向四周扫过,捡起了脚下的一根木棍,心惊肉跳的向前挪去。风加紧了吹,手也握得更紧了。身上的肌肉绷紧,面部的肌肉也开始了颤抖……终于,狠狠的一棍子甩了下去……惨白的脸色露着,嘴唇干涸着已开裂,浑身的脏污,左腹的剑伤和血向外的蠕动进入了男孩的视野。他轻轻地握着,蹑手蹑脚的走近,踢了踢这个人的脚,又蹬了蹬他的腿。看见没有反应,才放下了那颗提在嗓子眼的心。男孩蹲了下来,翼翼的摸着这个男人的额头,又趴在胸口听了听心跳声,‘还有救……’男孩心里想着,就扶起他坐在了地上,取出了身后的竹筒,打开了盖子,凑近了他的嘴边。清澈的甘露流出,滋润着久露未沾的嘴唇。一滴两滴,流进了嘴里,但是没有也吞咽下去。男孩抚摸着他的胸脯,一丝不苟,专心致志。突然,他反胃都吐了出来。血水的混合物溅了男孩一身。男孩慌张的摸着他的气息,眉头紧锁。然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将他托在自己的背上,踉踉跄跄沿着凹凸不平的山路返回。林深,人静,偶尔的一两声鸟鸣,也在传递着凄清。两人的身影,也渐行渐远…… 夜,今夜最明的夜,漫天的繁星,忽明忽暗,装点着黑的优雅。天,是一望无际的星空,浩瀚的星海——是穷尽的无境。抬头看着天,悠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呼吸着星辰的气息。晚风是温柔的,轻抚着绿色的影纱。她静静的坐在石头上,任凭轻纱薄幕的飞动,任凭发丝的钩锁缠绕,依旧在享受。这是一幕动态的画面,是美的完美诠释。月,照着悠旭,连同着那把印花的伞。突然,树影沙沙的抖动,几片黑叶越来越清晰——泛黄的叶子缓缓落下。她被惊醒了,伸出纤细的手指,夹住了非洛的树叶。水晶般的眼珠盯紧了从中心不断扩展的黄素。手指颤抖的摸索着其中的灵力。呼吸急促了。‘它……它……不是枯死……是……死了……盛夏…它死了……有我的地方……也有植物消死!!!’心中充满了慌乱。猛然回头,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极目眺望着远方。捏花以指,双目紧闭,淡淡的灵光一闪一现,灵力瞬间散向四方。晚雾,渐渐上升,遮蔽了一切,悠旭依旧盘膝而坐,察觉着远方。突然,眼睛中射出万道焦虑,徐速站起来,望向东方。‘万物之灵是我类之灵,那里怎么会有仙灵?发生了什么事?’心中的焦虑不断积攒萦绕,眉头紧锁。于是,轻轻的一转身,化作两股烟尘,消失了。 水,一滴一滴的敲打着岩石,在空落落的洞中,‘叮咚叮咚’的奏乐。微弱的篝火拼命地烧,尽力飚起自己旺盛的火焰,仿佛是在临近灭亡时展现着自己最美的姿态。这时,闪过一个人影——巫山男孩急匆匆的跑进了洞里。他放下肩上的竹篓,朝躺在杂草推理的男人走去。缓缓蹲下,拿去了男人头上敷着的那块虎皮毛巾,身上手摸摸了他俩的额头。‘还有点热!’于是,男孩又浸凉了毛巾,敷在了男人头上,自己坐在他的旁边,摆弄着才再回来的草药和果实。不时,眼睛还在注视着这个在生死边缘徘徊,还在生死边缘浑浑噩噩的人,依旧静静躺在草堆中,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轻轻拂动着飘下来的蛛丝。男人脸上很干净——男孩早已经擦得一尘不染,就连同衣服上的灰尘和血迹,也已经消失殆尽了。男孩看着他,无心思的捣着石盘里的草药……幼嫩的草枝在一锤一锤地敲击下,流出了鲜绿的汁液。男孩轻轻地倒在一片大叶子上,小心翼翼的端过去,扶起男人,凑近嘴边,看着他喉咙缓缓的蠕动……火光越来越模糊,最终,看不见了两个人的身影。 星辰陨落。天亮了。空荡荡的山林里,雾包含了一切。白色,也许是恐怖的颜色;静,也许是危险的标志;白色和静寂是死的气息——阻挡在了山洞的洞口。男孩站在洞口,望着远处看不见的一切,心有余悸的踌躇着。雾一直弥漫,一直持续,纵使阳光直射,也穿不透一层一层的障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