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容扬,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对悠儿,怎么看也是出自自己的私心。从未见过的表兄妹,谈何感情之说。他的出现无非是为了哄悠儿去大夏,帮他在宫里排除最大的异己。
这样小丫头,让自己心疼。
“我对娘亲最后的记忆,就是火海里她拼命把我推开,让我一定要活下去。”
“那场火,真的好大好大,烟熏的眼睛都是泪水,呛得都不能呼吸。”
她还记得,前世温千林不许她嫁给慕潜风时,她不顾一切嘶吼道,你从未照顾过我,凭什么管我。娘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的。
温千林听到慕容轻苒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更多的是愧疚,苦涩。后来,他终究同意了她的婚事。
“娘亲把玉佩给我,让我好好保管,”温如悠像个木偶般,空洞地笑了笑,“慕容扬说这是大夏皇室的玉佩,上面的花纹,是栖凰花。”
“够了,悠儿!”沈南渊一把抱住她,心疼地喊着,“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温如悠推开他,泪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你不明白。”
她像个失去最珍贵东西的孩子,疯狂而脆弱。
“我一直以为,娘亲的死是意外,父亲这么多年不提及她,每次我问他也都避开话题,是他对娘亲的感情太深。”
“她说母亲远嫁,没有亲人,呵呵。”
“现在多出了一个表哥,还有那昨日使诈害我堕马的清河,竟也是我的表姐妹,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舅舅,”温如悠顿了顿,“为什么,到处都是算计,母亲的断绝情分是算计,母亲的死是算计,什么亲情血缘什么海誓山盟。”
她突然仰着头,双眼迷茫,哑着嗓子对沈南渊道:“阿渊,难道为了爱一个人,可以娶另一个女人吗?”
沈南渊心疼地捧着温如悠惨白的小脸,笃定道:“不,我永远不会。”
“你爹他······当年只是迫于无奈,毕竟如果不这么做,就不能保全你。这也是你娘的心愿吧,不然,她也不会拼命要你活着啊。”沈南渊考虑到温如悠的情况,丝毫不敢碰她,只是小心地呵护着。
萧顾言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丫头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也对,平日里,她坚强地让人心疼。他握着拳,骨骼咯咯作响。
“丫头,很多事情有因才有果,现在的你,还有你身边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萧顾言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说,当年的惨案?当年的祸害?
他终究摇了摇头:“这世上的一切不幸,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
“你不也曾告诉我,你拜我为师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这样才能保护身边的人吗?”萧顾言凝视着她,语气悲凉。
温如悠抬眸,眼里划过一丝光亮。
是啊,能力,前世自己的结局,母亲的结局,不都是因为自身的软弱单纯,才被他人欺凌?
保护身边的人吗?悠儿她······竟说过那样的话······沈南渊蹙着眉,五味杂陈。
时间仿佛静止,听得到风声。柔弱的少女,发丝微扬,美眸下却挂着泪痕,红唇欲滴,与苍白的脸形成妖冶的错觉。
“师父,谢谢。”良久,温如悠冲萧顾言挤出一丝笑容。
她难道要怪父亲吗?不,他没有做错,他和母亲都做了当时最好的决定。他对自己百般宠爱,言听计从,甚至不惜顶撞皇威,赔上自己的性命。这不仅仅是因为亏欠而内疚。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傻丫头。”萧顾言的桃花眼眨了眨,终于长舒一口气。
“你决定好,要去大夏了?”沈南渊道。
温如悠摇了摇头头,“我不知道。”
“不过还不用这么急,”温如悠转身,“方才对父亲说的话太重了,我得找他道歉。”
沈南渊望着她娇弱的身影,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那我······先回去了。”
萧顾言也附和称告辞。
温如悠点了点头,吩咐丫鬟送客。
另一边。
温千林呆坐在椅上,空落落的房间只有他一人。桌上,是一幅画像。画轴已经有些年份了,可画卷依旧被好好地保存着,不染一丝杂尘。
画中人在花丛中温婉地笑着,手执的芍药虽美,却不及她丝毫。他仿佛听到她温软的声音轻轻唤他“温郎,温郎”
温如悠轻声走进房,瞥见父亲鬓角间的几丝白发,突然鼻子一酸。
“爹爹······”温如悠哑着声音。
温千林见是温如悠,急急起身,这么多年对她们母女的愧疚,让他再没有什么堂堂大朝重臣的气魄。
“悠儿······你来了啊,”温千林心疼地望着女儿红肿的眼眶,“都怪爹······”
“方才是我话重了,”温如悠流下泪来,心里揪地一般疼,“我不怪您。”
温千林望着她娇弱又倔强的身子,尤其是那双眸子,和轻苒当年一模一样。
“傻孩子,你就是太懂事了啊······”温千林自责地替她擦去泪水,叹息道,“你和你娘,太像了······”
“如今温家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温家了,当年我护不了你的母亲,现在我就算倾尽这镇国公府,也要护你一世欢喜。”他握紧拳。
温如悠握住温千林的手,“爹爹,女儿也不会由着别人欺负我们温家的人。”
温千林笑了,宠溺地勾了勾温如悠的鼻尖,“你啊,已经是要及笄的人了,终究要离开我这糟老头了。”
温如悠俏脸一红,嗔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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