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闫鑫与顾远山会面之后,将消息传递给了驻扎在黑雕帮旧址的齐云。从顾远山的弦外之音中,纪闫鑫推测出,顾远山有意无意透露的强有力的对手,其中自然少不了齐云和简冰。
以顾远山的话说,着实有点儿意思,他那天曾说:“马栓儿哥,我是一个念旧的人,事情到了最后的时刻,自然第一个想到了故人,尽管物是人非,故人已改名换姓,蒙上了纪闫鑫这张英气逼人的陌生脸孔;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息是改变不了的,闻着就亲切啊!”
顾远山当时说话的时候,还吸溜着鼻子,作出一副陶醉的表情,纪闫鑫浅浅一笑:“呵呵,没错,这世道,熟人好办事;不过,生意场上也有转宰熟人一说!既然顾书记这么说,纪某也就把心搁进肚皮里了!”
顾远山爽朗一笑,接着说:“面貌不过是一张皮囊,我要的是皮囊下那一颗贴近的心!马栓儿可不光是我的故人,更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你,哪儿来我的今天!兄弟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有点儿小权利,适当的回报老兄,也是无可厚非的——”
“顾书记,这可不敢当,您之所以能够平步青云,全凭真才实学,过硬的本事;纪某何德何能,只是一介莽夫,给您提鞋,恐怕都不够资格!”纪闫鑫不免感叹,时隔二十年,顾远山的演技着实是炉火纯青,想必,他说一套做一套,背后捅刀子的本事,恐怕也是练就得出神入化。
纪闫鑫心中一合计,料定顾远山紧接着,该找的人十之**是齐云。他都认为,原本简简单单,靠财力争夺胜负的项目竞标,硬被顾远山推成了江湖势力的较量;可见他想要浑水摸鱼,坐收渔利的野心。
在纪闫鑫看来,顾远山不是傻子,应该很清楚,以简冰的势力和口碑,决然不能与他抗衡;唯有让他至亲至密的人与他为敌,拼死争夺,顾远山才可以坐山观虎斗,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段,用到极致。
纪闫鑫几乎可以肯定,顾远山必然有备用方案,说一千道一万,他压根儿就没有实心实意的想要让他获胜;所以,幼稚的采用了,这等如捉迷藏一般的玩儿法,醉翁之意是想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儿够了,出其不意的制胜!
越到后面,纪闫鑫越是清楚,当那些陪太子读书的对手逐一被清除,剩下较量的双方,不过是他跟顾远山两个人而已。
纪闫鑫和顾远山之间的仇恨,是日积月累的,如若当年他没有死里逃生,直接死在了枪子儿下,那么,仇恨应该也就终止了;可,偏偏马栓儿死了,纪闫鑫活了,延续了他的命,自然而然,也就延续了之前的恩怨情仇。
……
加强了对柱子的监管,阻断了他跟何芳菲的联系,看似一切风平浪静,婚礼的准备工作按部就班的推进。
纪闫鑫的心,却没有一刻不充满了担忧,此刻,他静静的坐在书房里,思考着,何芳菲的所作所为,是否与顾远山有关?
从铁蛋那里获知,早年,顾远山就刻意接近小暖,收她做了干女儿,时不时把她带回自己家住上几天。
纪闫鑫也派人查到,何芳菲曾亲自前往g省省城,登门拜访顾远山。他不由得想:一个连养父都避而不见,不肯认的人,为何会对十多年不见的干爹惦记;若是说他们感情深厚,能深得过与铁蛋之间的感情?当年,顾远山接近幼年时的小暖,有何目的?难道说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晓得小丫头多年之后,会成为‘大财团’唯一的接班人?
这一切,在纪闫鑫看来,太不可思议了,何芳菲的身世,在他的心中集成了一个谜团,疑点重重。
外界,众所周知,何芳菲的父亲是何巫南,母亲是邝娅霓;纵然是两口子离婚,何芳菲也没有理由不认自己的亲身母亲。而事实上,何芳菲随父亲何巫南搬回何家大院,过着优越的生活,邝娅霓的生活却始终差强人意。
假设,何巫南在世时,何芳菲碍于父亲的威力,不能见母亲;那么,何巫南去世之后,何家由她掌舵,应该恢复与母亲的关系才对。
然而,十多年来,何芳菲和邝娅霓之间,仿若陌生人,谁也不招惹谁,这真的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除非,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不是母女关系。
推测出这个结论,纪闫鑫自身也吓了一跳,凝神沉思:那么,何芳菲的身世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她是不是何家的血脉,如若他的父亲真是何巫南,那么,她的母亲是谁?
纪闫鑫隐隐觉得,何芳菲的长相,一颦一笑,像极了一个人,却是死活想不起来此人到底是谁。他的心中无形中产生了隐忧,搞不好,何芳菲的身世与他不无关联。
由此,纪闫鑫开始仔仔细细的梳理过往,寻找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女人,突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他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曼妮?
纪闫鑫匆匆点一支烟,猛吸了几口,一个女人的名字随后跳入他的脑子里,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暗道:没错,何芳菲长得跟当年的曼妮一模一样!当年,曼妮是我安插到娟儿的男人何远山身边,破坏他们家庭的女人,后来鸠占鹊巢,害得娟儿跳江,险些丧命——
思绪一点一点在纪闫鑫的脑子里堆积,许许多多的片段,汇集成一部完整的回忆录:曼妮死于难产,生下孩子就死了,之后,何远山和那孩子不知去向,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纪闫鑫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个个胆大的设想跃入脑海:何芳菲极有可能是何远山和曼妮的女儿,那么,何家当年失而复得的何巫南非真正的何巫南,有可能是何远山的化身?何家家大业大,偷梁换柱这等事情,又怎能瞒得住精明的何老太爷?这其中,必定也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纪闫鑫双掌一拍,心中大感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他打定主意,抽丝剥茧,将何家隐藏的秘密深入挖掘出来。
想要了解更多何芳菲小时候的事情,还得从铁蛋那儿入手,纪闫鑫着忙拨通了铁蛋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纪闫鑫迫不及待的说:“铁蛋,关于你当年捡到小暖的情形,我想要了解一下,越详细越好!”
“马栓儿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铁蛋深感意外,心中一紧,琢磨着是不是小暖出了啥事。
“我想,我应该知道小暖的亲生父母是谁了——时隔二十年,许多事情需要确定一下!”纪闫鑫的话搅得铁蛋一头雾水,惊道:“小暖不是何家的孩子么,难道这其间还有何隐情?何巫南当年可是给我看了亲子鉴定报告的!”
“我的兄弟啊,难道你不知道那些报告也是可以作假的?”纪闫鑫反问的话,将铁蛋的心搅得翻江倒海,他的浑身像是虚脱了一般,如若一切如纪闫鑫所言,这一切,铁蛋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何家不等于是强盗么?活生生的拆散了他们父女,且还名正言顺。
铁蛋握着电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马栓儿哥,这不太可能吧?一般说来,豪门世家寻找接班人,应该是男丁,偷梁换柱,弄一个丫头片子回去,这——这说不过去啊?”
“正因为如此,这里面的事情才更加复杂——你只需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实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办!”纪闫鑫的话令铁蛋将信将疑,心中却也渴望着弄清楚真相。
铁蛋将当年捡到小暖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在纪闫鑫的提醒下,又将小暖失踪到找到的经过忆述了一遍。
纪闫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铁蛋,你先别着急,我保证给你还原真相!”
挂了电话,纪闫鑫冷冷一笑:“杨小暖生下来就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只要从当年曼妮生孩子的医院着手调查,不难找到线索!”
……
柱子成日被人看着,出不了院门,心情烦闷,对小翠越发爱答不理,他觉得,自从住进了这幢大宅院之后,小翠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姑娘,性情大变,像是变了一个人,无形中产生了陌生感和惧怕感。
柱子时常看到小翠对下人吆三喝四,动不动就骂骂咧咧,更是对她莫名的失望,加之,一想到,因为她,他再也不能去何家大院看小暖的照片,心中就怨气横生。
小暖机灵、可爱的小模样,在柱子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虽说,他没有见过小暖长大之后的模样;但是,他却相信,小暖才是他心中的天使;相比之下,小翠像是凶神恶煞的女巫。
为了避免与小翠发生摩擦,柱子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纪闫鑫怕他无所事事,胡思乱想,想方设法给他找乐子,尽量多抽时间陪他下棋、聊天。
柱子不善言谈,学下棋也很慢,总是心不在焉,把纪闫鑫也弄得没了兴致。纪闫鑫想来想去,忽然记起柱子小时候特别喜欢看武侠小说,顿时万分欣喜,亲自去书店挑选了很多书,送到了柱子的房间。
“爸,我读过书?”柱子的问话令纪闫鑫感觉心酸,他抚摸着他的脑袋:“柱子,你当然读过书,你小时候最爱读这些武侠小说!”
“真的呀?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不知道还识不识字——”书堆如山,柱子不知道自己能否将这些书读下去,听了父亲的话,却也格外开心,他在书堆中扒拉来扒拉去,挑了一本,盘坐在地毯上,认认真真的读起来。
草草的读了几页,柱子突然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我能看书——我居然能看书!爸,您看看,这个作者的名字是不是叫‘金庸’?”
纪闫鑫闻声一看,大喜过望:“柱子,没错,你还识字——太好了,往后你就不闷了!”
“太好了,太好了!爸——”柱子又蹦又跳,像孩子一样,一下子蹦到纪闫鑫的背上,又笑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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