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之后,纪闫鑫安排好连老伯祖孙二人和柱子,驱车与夏津钟一道,返回了高科技产业园附近的一个仓库。
听到开门声,络腮胡子等人仓皇的盯着门口,大气都不敢出。络腮胡子自认为,自己和手下这帮兄弟,打斗也算是一把好手,却没想到,轻而易举就全军覆没,连个回去通风报信的人都没留下。
此时此刻,落入他人之手,络腮胡子竟然不知对方是何来历;更不知道,何大小姐是否会来救他们回去;唯有听天由命。
纪闫鑫和夏津钟并肩走进仓库,门立即关上了,络腮胡子一行,十几双眼睛惊恐的瞪着他们,眼里都蹦出惧怕之色;每一个人,都在揣测自己的命运。
看守的人端过来两把椅子:“大哥、津钟哥,你们坐!”
纪闫鑫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的盯着络腮胡子:“你是他们的头儿?”
络腮胡子手脚都被捆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我跟兄弟们只是混口饭吃,赚钱养家糊口——求您饶了我们吧!”
“你只要老老实实说真话,我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兄弟们;可,若是有半句假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纪闫鑫似笑非笑,点一支烟,喷了两口烟雾。
“大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您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络腮胡子结结巴巴,不由得又想起了在船上,纪闫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而易举的就制服了他,心中对他很是忌惮。
“那就好!”纪闫鑫目光在众人间来回移动,最终又落在络腮胡子脸上:“那我问你,何大小姐跟柱子,究竟有什么过节,她为何要派你们抓他回去?”
“这、这个——”络腮胡子迟疑不决,思索着该怎么回答,纪闫鑫猛地将手中的香烟摔在地上,抬脚踩得稀烂,面色也阴沉下来。
络腮胡子胆战心惊,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纪闫鑫的脸,急切的说道:“大哥,不瞒您说,大小姐跟柱子究竟有什么过节,我还真是不知道——只是,大小姐从金都回来的时候,柱子就伴在左右,大小姐想把柱子一直留在身边,可他执意要走——”
络腮胡子的话音突然中断,纪闫鑫怒目瞪着他,他吸溜了两下鼻子:“大哥,能给我抽一支烟吗?烟瘾犯了——”
“你他妈的——”夏津钟捏紧拳头,就要往前冲,纪闫鑫抬手制止:“给他点一支烟!”
夏津钟气呼呼的看了纪闫鑫一眼,不情不愿的点一支香烟,走过去,塞进络腮胡子的嘴里。
络腮胡子猛抽了两口烟,继续说道:“那天,柱子坐出租车想要逃回金都,我大哥奉大小姐之命,领着我们在高速路入口处堵截——柱子使计,硬是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大伙儿一路追赶,他、他——”
“他怎么了?”夏津钟怒喝一声,惊得络腮胡子身子一颤:“他——他竟然跳江了——大小姐派我们连夜寻找,我们沿江找了好些天,电站水库都找遍了,死活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好啊,柱子真是在你们手上出的事儿,你们也不睁大狗眼瞧瞧,柱子是谁?”夏津钟飞起一脚,将络腮胡子踹翻在地,他手里忽闪着火星的香烟,飞出去,落在他一个兄弟的身上,烫得那人弹跳起来,嗷嗷叫。
“后来呢?”纪闫鑫厉声喝道。
“后来——大小姐大婚,寻找柱子的事儿就搁置下来,直到今天,大小姐在何家大院看到送鱼的小伙子,怀疑是柱子,才命我们把他抓回去——大哥,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求求您,饶了我们吧!”络腮胡子说完话,可怜巴巴的望着纪闫鑫,他别无他求,只求留着一条性命,继续赚钱养活一家老小。
纪闫鑫面色铁青,沉默不语,众人眼巴巴的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许久之后,纪闫鑫从椅子上站起来:“放心,真话假话,我一查就明,若是你说的都是真话,我纪闫鑫说一不二,一定放你们回去,与家人团聚;若是我晓得你有半句虚言,休怪我翻脸无情!”
络腮胡子信誓旦旦:“大哥,我绝无半句虚言!”
其他人异口同声:“大哥,胡子哥说的句句实言,我们可以作证!”
从仓库出来,纪闫鑫支走了夏津钟,看着他进了高科技产业园的大院,这才拨通了云展鹏的电话,寒暄了两句之后,才说道:“展鹏兄,我有事相求,见个面吧?”
云展鹏爽快的答应了,心中却因为前次包庇何芳菲,隐瞒了柱子被害的实情而忐忑不安。
……
云展鹏第一时间赶往何氏集团旗下的酒吧,在包间里静静等待。
何芳菲大婚的时候,纪闫鑫没有出席,为此,云展鹏几度揣测,直到今日,也没有弄明白真正的原因;起初,他也想过,是否与柱子的事情有关,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凭纪闫鑫的为人处事,事情不会混为一谈,心中再有怨气,面子上的功夫,也会做足。
云展鹏端着红酒杯,不停的摇晃,心想:今日,纪闫鑫说有事相求,究竟所为何事?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与柱子有关,纪闫鑫与柱子究竟是什么关系——莫非,他查出了什么线索?也对,纸包住火,事情早晚有败露的一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无他法,不管是怎样的结局,我终归要面对!
在云展鹏沉思间,纪闫鑫推门进来,他赶忙起身迎了过去:“纪老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展鹏兄,别提了,最近身体不争气,以至于何大小姐大婚这么重要的宴席,我都没能亲自前往,实在是抱歉!”纪闫鑫握着云展鹏的手,两人肩并肩走过去落座。
云展鹏关切的望着纪闫鑫:“身体可是本钱,纪老弟应该多加休息,钱是赚不完的,工作上的事情,不必凡事亲力亲为,多找几个帮手!”
“展鹏兄切莫挂念,纪某已无大碍!”纪闫鑫端起云展鹏为他倒好的酒,笑望云展鹏:“展鹏兄,我敬你!”
云展鹏端起酒杯,酒杯相撞的瞬间,目光与纪闫鑫的目光交错,顿感不安,他故作低头饮酒,避开了那令他心神不宁的目光。
纪闫鑫饮尽杯中酒,斟上,抬眼盯着云展鹏:“展鹏兄,我找到柱子了,你猜猜,我在哪儿找到他的?”
云展鹏心中大惊,面上同样惊讶:“哦?那就太好了!纪老弟让我猜,省如此之大,我又何以猜得到?”
此刻,云展鹏心里琢磨着:柱子人找到了,究竟是死是活?看纪闫鑫精神爽朗,人应该没事,谢天谢地,何芳菲幸亏没弄出人命!
纪闫鑫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展鹏兄,柱子这小子命大,才能化险为夷——只不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转而想想,只要人活着,记不得过去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纪老弟此话不假,人活着实在是不容易,有时候,我就希望自己一觉醒来,记忆全失,忘记一切烦恼,活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该有多好!”云展鹏不无感慨,说了一番心语。
纪闫鑫又举起杯子:“展鹏兄,我再敬你,感谢你一直为打探柱子的消息操劳!今儿,我不妨实话实说,柱子,是我失散了多年的儿子!”
“啊?”纪闫鑫的话令云展鹏吃惊不小,心中有过无数种猜测,却从不曾想过,他与柱子居然是父子关系,从相貌上看,还真没有相像之处。
云展鹏感觉背脊冷飕飕的,再次感叹何芳菲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同时,也感叹她运气好,没弄出大事。
云展鹏心想:若是真要弄出人命来,别说何家大院,恐怕,连整个何氏集团都得搭进去!纪闫鑫是何许人?短短几年间,不光在省站稳了脚跟,并且事业飞速发展,与拥有几十年实力的何氏集团并驾齐驱,足以证明,他非等闲之辈!看来,我得禀告何老夫人,日后,对何芳菲一定要严加看管,不能让她出去惹是生非,不然,保不齐哪一天,何家就得败在她的手里!
“展鹏兄为何如此惊讶?都怪我,没有早些告知你真相!”纪闫鑫先行道歉,搞得云展鹏心中不是滋味,他又接着说道:“我今儿是想拜托你,把何家的十几号人接回去!何大小姐刚刚大婚不久,据说还有孕在身,我就不劳烦她了!”
“纪老弟,此话何意?”云展鹏面色突变,惊惶的瞪着纪闫鑫。
“何大小姐抬爱,派人‘请’柱子回去,柱子这小子不识抬举,再次跳了江,幸而老天保佑,留下了一条性命!”纪闫鑫刻意将‘请’字加重了语气,尽管,他话里数落柱子,云展鹏又怎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这个何芳菲,太任性了,幸而大侄子没事儿,要不然,我怎么有脸面对纪老弟!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的管束她,没有尽到长辈的责任,有负于死去的兄弟!”云展鹏此话半真半假,纪闫鑫也不戳破,说道:“展鹏兄,你言重了,孩子嘛,成长需要过程;别说何大小姐了,我家柱子,二十好几了,不也跟孩子一样?这下倒好,连亲爹都不认识了!”
纪闫鑫早已明白,日前,云展鹏定然没对他讲实话,凭借他坐在何氏集团的第一把交椅上,想要查何芳菲的事情,那是分分钟的事。
纪闫鑫能够理解云展鹏的用意,也并无责怪他的意思,毕竟,他身在其位,受兄弟之托,自然会凡事偏袒何芳菲。他心想:此事,换做是我,恐怕也毫不犹豫的会选择这么做!
“纪老弟,我替芳菲向你、向柱子道歉,改天,我带她亲自登门谢罪!”云展鹏诚挚的表情,倒是令纪闫鑫有些不安,他笑道:“展鹏兄,咱们是兄弟,孩子们的事儿,不过是过家家,何必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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