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他会随李渊入宫吗?真想……再见他一面,哪怕是远远的一面也好。
夜色,在一抹柳树悄悄抽出的绿色之中过去,天色未亮,李渊已是穿上朝服,与李世民一起乘马车前往位于皇城北部的紫微宫,静静候在尚未开启的乾元门外。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厚重的乾元门方才开启,负责看守此门的宫人看到候在外面的李渊父子愣了一下,随即进去通禀。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渊父子已是站在乾元殿中,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李渊父子闻言连忙恭敬地跪下,“臣李渊(草民李世民)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们低垂的视线中,有玄金色的袍角掠过,旋即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平身!”
“谢陛下!”一番谢恩之后,李渊父子方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杨广以手支颐,淡淡道:“要李爱卿你千里而来,实在辛苦了。”
李渊连忙拱手道:“臣乃陛下的臣子,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莫说是千里,纵然万里、万万里,臣也一定应召前来。”
杨广似笑非笑地道:“李爱卿果然忠心,不过……若朕传你来,是要借你的项上人头呢?”
李渊身子微微一震,旋即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不知……”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臣做错了什么?”
杨广笑一笑道:“朕是与李爱卿开玩笑,怎么李爱卿还当起真来,来人,赐座!”
李渊谢恩后,就着宫人端来的绣墩斜签了身子坐下,杨广打量着站在李渊身后的李世民道:“这个就是李爱卿的次子吗?”
“正是,因为臣身子不济,世民担心之下所以陪臣一道入京,想不到竟有机会见到圣颜,实在是世民三生之幸。”说着,李渊掩唇轻咳数声。
“经年不见,李爱卿越发会说话了。”这般说着,杨广道:“不过朕记得李爱卿身子素来极好,何以会不济?”
李渊叹了口气道:“启禀皇上,大业九年之时,臣曾遭刺客偷袭,虽然保住了性命,也得朱御医开方调理,但始终落下了病根,不能再与以前相比。”
“那个刺客当真可恶,幸好李爱卿未有大碍,否则朕必定发下海捕文书,誓要将他捉拿归案!”
李渊闻言,满脸感动地跪下道:“皇上隆恩,臣纵然粉身碎骨亦难报答万一!”
在示意他起身之后,杨广道:“朕要是没记错,李爱卿今年刚刚五十是吗?”
“皇上好记性,臣正是五十。”李渊话音刚落,一直默然站在杨广身边的安伽陀忽地道:“贫僧也正好五旬,不知李公是生辰几时?”
果然是让夏候端猜到了,李渊一边想着一边将生辰八字报了出来,当然,是经过改动的生辰八字。
安伽陀背在身后的手飞速掐算着,口中道:“贫僧生于七月,倒是小了李公数月。”
李渊知道他是杨广的心腹,不敢怠慢,恭敬地道:“李某虽痴长安师少许,却远不及安师博学广闻,实在惭愧。”
此时,安伽陀已是算出了李渊的“命数”,虽是此生富贵无忧却无人君之命,看来对杨广并无威胁,他心中微松,笑道:“李公过誉。”说着,他将目光转到李世民脸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此子目光炯炯,面貌英挺,精气十足,看来并非寻常之辈,难道……李花开指的是他?
想到此处,他故作不经意地道:“不知令公子年岁几何?”
李世民拱手道:“回安师,世民今年二十有一。”
“二十一……”安伽陀故意拧一拧眉,道:“这个年岁可不是太好。”
李渊顺着他的话道:“安师何出此言?”
“贫僧观令公子面相英武过人,将来必可出将入相,可惜鼻间一道横纹,恐怕令公子最近会有一场关乎性命的大难。”
李渊一脸慌张地道:“那……那可如何是好?”说着,他又急急朝安伽陀道:“安师既可看出犬子有难,想必有法子替他化解危难,请安师慈悲,救一救犬子。”
李世民似乎被吓到了,愣愣地站在那里,连话也不知怎么说。
杨广虽不解安伽陀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但料想他此言必有深意,逐道:“安师,李爱卿是朕的肱骨之臣,朝廷栋梁,你可一定要帮帮他,万不能让他的子嗣英年早逝。”
“贫僧明白。”安伽陀点头之后,对满面慌意的李渊道:“李大人放心,贫僧既是瞧见了,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还请李大人告之令公子的生辰八字,好让贫僧为他寻求破解之法。”
“多谢安师!”在李渊连连道谢之时,李世民已是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自然,他与李渊一样,说得皆是夏候端事先告之的假生辰八字,随后朝安伽陀深施一礼,紧张地道:“世民的性命就拜托安师了!”
安伽陀合什一礼,道:“二公子言重了,贫僧自当尽力而为,待得算出破解之法后,就会立刻派人告之二公子,在此之前,二公子要万事当心,切莫大意。”
“世民谨记,多谢安师提醒。”李世民满脸感激应着,在又朝安伽陀施了一礼后,方才退回到李渊身。
在此事过后,李渊试探地道:“不知……陛下急召臣来洛阳,是有何事吩咐?”
杨广沉声道:“最近这段日子,山西、河东等地频频出现刁民作乱一事,想必李爱卿也听说了,朕传你来,是想听听李爱卿有何良策对付那些刁民?”
听得此事,李渊心中微微一定,思索片刻,道:“启禀陛下,对付作乱的百姓,有两个法子,一是镇压,二是召安。”
镇压何意,杨广自是清楚不过,至于召安……他拧眉想了一会儿,道:“继续说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