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爷爷海盗头目蒋世明,拄着镶嵌八角星的拐杖,用苍老的手轻抚着花白的胡须,说:“丫头,那个小伙子跑到坨叽岛上干什么,那里生活艰苦,条件特别差。”
蒋淑梅刚刚洗完澡,走出屋外,坐到茶几前的椅子上,摆弄着头发,说“爷爷,邢麒麟听长岛的渔民讲,这个季节那里的鲅鱼上来了,他就过去看看。”
“聪明反被聪明误,嘿嘿,小子上当啦,长岛都没见鲅鱼,那里怎么会有呢,机械化捕捞作业,渤海湾那里他们去不到呢。”
“也是啊,邢麒麟就愿意满世界跑,他厂子里,也不是他一个人,就他不辞辛苦,冒着风险,到处窜游。”
“他还年轻,百闻不如一见吗,多走走,多看看,自有好处,没坏处。”
“这些日子多亏他帮忙,要不公司真的撑不下去了,别人都说万事开头难,我倒觉得,开头容易,经营起来这么复杂,搞得我浇头乱额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哪像过去,前呼后拥,逍遥自在,到处神气。”
爷爷坐回椅子上,叹气说:“过去的时代,别提啦,都是无奈之举,我东躲**的这么多年的,终究悟出了一个道理,走人间正道,才能长久,才能活得自在。我害死了你的爸爸、妈妈,害死了全家,所以说,人穷了,志不能短,必须走正道,干正事。”
“爷爷,您就别自怨自艾了,路不平,得人铲,事不公,得人管,您没做错什么呀,您做过海盗不假,为什么您躲在坨叽岛,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揭发您呢,说明您是个侠义肝胆的义盗,爸爸、妈妈的死,他们就是阶级斗争的牺牲品,大官的一句话,分摊政治任务,不分青红皂白,痛打通杀,怪谁,找谁讲理去?人自有天命,顺其自然吧。”
“公理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人必须得走正道,歪门邪道,终有一报啊,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我看你解散组织,开起来公司,甭提我心里有多高兴啊,挣不挣钱,无所谓,毕竟你把一百多号人引上正路,了不起,丫头,改造他们,改造自己,要有耐心,要有坚强的意志。”
“唉,您老人家,就会说风凉话,想逼死你孙女啊。”
“你不抗,谁能担当起来,你真的还想让他们流落街头,窜进各个码头市场,为非作歹。”
“爱谁谁,让他们死去,我累了,什么破公司,我不干啦。”
“唉,没想到啊,我孙女也有脱靶的一天。”
“说什么呢,爷爷,我就是想好好的休息,要不我也像您当年一样,躲进坨叽岛,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鬼丫头,没出息,我看你还是早点找个婆家嫁了吧,你从长岛回来,跟丢了魂似的,天天念叨邢麒麟,我觉得,你们俩不合适,那个小子的煞气太重,你降不住他。”
蒋淑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上次爷爷和邢麒麟的对联,什么意思,到现在没弄明白,爷爷为什么对邢麒麟有那种想法,其中必有故事,她问了他几次,都没有道出个所以然来,她问过邢麒麟,他说,上辈流传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酒后说的话,他都不记得啦,他也想弄明白那副对联是怎么回事,爷爷就是不说。
她刚想张开嘴,继续追问此事,张世坤、马六(老六)、马武、钱世明他们从山脚走上来,“拜见老爷子,拜见蒋老板,小的们请安啦!”
他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气得蒋淑梅连声喊道:“滚,滚,你们这些臭男人,少来烦我。”
“是,蒋总长岛之行,辛苦啦,兄弟们特地赶来,请您吃大餐,以示谢罪!”
钱世明呈上公司账本,说:“蒋总请您过目,自开业以来,三个月,除去费用,获得净利润二十万。”
蒋淑梅从椅子上跳起来,瞪着小杏眼,惊讶说:“二十万?你没搞错吗,做市霸十几年了,才捞到五、六万。”
“没错,蒋总,账本在呢,您瞧瞧。”
“瞧个屁,你多年管理账目,没差事,姐放心,就是我大感意外啦,爷爷,我们成功啦,我们有钱啦。”
“哼,是谁刚才还想甩手不干了,娃娃的脸,说变天就变天。”
“逗您玩呢,兄弟们这么卖力气,我怎么好意思呢,加油,兄弟们,年底每人发个大大的红包,让你们回家娶媳妇去。”
“蒋老板,不结婚,我们坚决不考虑。”马武碎嘴说。
“好哇,现在就开除你,还有谁,谁,什么时间娶上老婆,什么时间在滚回来。”
张世坤坐到她爷爷身边,皮笑肉不笑的,低声嘀咕:“老爷子,把孙女嫁给我怎么样。”
老爷子笑呵呵的挥起巴掌,吓得他赶紧的起身闪开,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耳尖的蒋淑梅,听到他和爷爷不逊的言语,飞起一脚将张世坤,踢了个腚朝天,他趴在地上,“唉哟,唉哟,你就不能温柔点,谁家的汉子,敢要你啊。”
她过去扯起他的耳根子,甜言蜜语的说:“哎呦,我的亲哥哥,要不割下你的耳朵,好好的陪你喝几杯。”
“不敢啦,姑奶奶,疼疼。”他边求饶边随她的手,挪动着身子。
“懒蛤巴想吃天鹅肉,来呀!”
马六、马武、钱世明见状,赶紧凑过来,掰开她的手,数落道:“活该你,张世坤,蒋老板这么年轻
漂亮的大美女,几百年,几万里挑不出来一个,你敢造次,找死啊。”
“嘿嘿,你们这帮子混蛋,当我是妖精,合起伙来耍我。”她掐着腰,瞪圆小杏眼,追打他们。他们伸出舌头,扮着鬼脸,一溜烟跑了。
她追到山脚下,气喘嘘嘘的吼道:“给你们当女人,等下辈子吧。”
她爷爷坐在山上,看着戏耍打闹的孩子们,想着他年轻时候的往事,禁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蒋淑梅回来,看见爷爷落泪,着急忙慌的进屋,拿来一条白毛巾,蹲下给她爷爷边擦泪边逗他:“老爷子流泪,下来贵,做碗面条,能长寿啊,继续哭,我再去找个碗来接着。”
“唉,看到你们乐乐呵呵的,我就想起来年轻的时候,大好的时光,美好的回忆,宛如东流水,一去不复返咯。”
“您就悲伤、凄凉,徒然落泪的。”
“那倒不是的,就是有气无力,一无是处,废物一个啊。”
“呵,别急啊,孙猴子修炼了五百年,蛇妖修炼了一千年,才成正果,您百年都不到,相成仙,早着呢。”
“嘿,你当您爷爷妖精啊。”
“鬼妖也好,树妖也罢,像您这尊神,阴曹地府不敢收,他凶,您比他还凶,玉皇大帝更不敢收,他怕您夺了他的龙座,怎么办呢,只能让你留待人间,无止境的活着。”
“丫头,别老拿爷爷打趣了,你都三十多岁的大姑娘啦,还没嫁人。你奶奶不到二十岁就和我结婚啦。在看看周围十里八乡的,像你这么大,小崽子都有上学的了。”
“爷爷,您又来了,我就是不嫁,在家永远陪着您,多好呀!”
马六开车跑上来,喊道:“蒋老板,天津的客户来了,要和您见面!”
蒋淑梅把毛巾搭在椅子背上,说:“爷爷,您好好休息,我有事走啦,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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