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麒麟他们撒出去收购网,按计划进行着,为了避免与各个收购点发生矛盾,他们私下悄悄的与渔民,传递着信息,军工冷藏厂收货,价格翻倍。
货卸完了的渔船,没话说,没卸完的,为了应付村里的公事,卸掉一半,留一半,掉转船头,奔部队大院最近的龙须码头绕过去。一传十,十传百,被海风逆向耽搁回来晚的一些渔船,干脆直接开到龙须码头卸货。
两天过去啦,军工冷藏厂高价收购海货的消息,炸了锅似的传开了,破坏了村里统一收购,统一管理,统一销售的规矩。
地方在怎么牛,也管不了部队上的事呀。他们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强制的收购,对不守规矩的渔船,进行严厉的惩罚。
价格诱人,成了不容置疑的现实,渔民们怨声载道的,找村领导理论、吵架,彻底乱了套了。
领导们,给他们解释,讲大道理,如果大幅度的调整价格,长期来购货的商贩们会接受不了的,他们都不来了,以后怎么办,为了长久的利益,暂时稳住,大家都忍一忍。
市场经济,就是这么残酷,陈规陋习,按耐不住人心的,每年捕捞的旺季,就一次,难得这么好发大财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各村的领导召开了紧急的联席会议,为了保证村里正常的收入,稳定各个渔船管理的秩序,会议决定,暂时按军工冷藏厂收购的价格走。
一场灾难悄悄的来临了,邢麒麟让孙处长发出通知,冷库货仓,周转不过来,暂停收购。一样的价格,渔民们还是希望自己的海货卖给军工冷藏厂,毕竟村里过磅还的扒层皮。没办法,人家暂停收购,跟村里的规定走吧。
码头上,商贩们陆陆续续断了,微薄的利润压得他们担负的风险太大了,各村收购上来的海货,填满了各家的冷库,剩下的加工盐拌,堆积如山似的摆满了码头水泥地的平台上。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邢麒麟他们收购的海货鱼食发送到了华山冷藏厂,统计员进了厂长办公室报告:“长岛发来的海货鱼食,经济鱼两吨,鱼食三十六吨。”
薛厂长核算了下成本,惊讶道:“胡闹,邢麒麟他们怎么搞的,进货价比出厂价都高,这不坑厂子吗。”他抓起来电话,向长岛打来长途。
龙须招待所女服务员,接到电话,就跑到二楼邢麒麟的房间,喊他们接电话。
李秘书刚想出门,被邢麒麟喊住啦,“你想挨骂,就去接电话,别说我没提醒你,厂长要是叫我们接电话,拜托,就说我们都不在。”
“呵呵,什么事都不清楚,你怎么知道,厂长会骂人?”李秘书跟着服务员下去了。
一会儿,李秘书上来了,气急败坏的说道:“还真让邢麒麟猜中了,厂长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招谁惹谁啦,都是你干的好事,让我顶雷。”
周三接过话茬,“厂长骂你?什么事,这么严重。”
“邢麒麟提醒过我,我怎么就着道了,以后厂长的电话,你来接,周大公子的面子大呀,老大办事,你来抗,我们的肩膀小,顶不住事。”
“老大就是个捣蛋鬼,谁沾上他谁倒霉,不好好在家呆着,跑这么个四周不连边的荒岛,活受罪。”
“哎呀,周大公子,要不是邢麒麟给你创造机会,这里的月牙湾公园、林海、仙境源、峰山、九丈崖、庙岛、望夫礁,生态最美,风景最美,最神奇的长岛,你能感受到吗。今生一世,到此一游,唉厂长多少次骂,也值了。”
“嘿嘿,是风光啦,小爷我,差点把命丢在这里。”
“是呀,八角岛钻裤裆,长山岛把命丧,你也够传奇的呀。”
周三急眼了,“八卦秘书,闭上你的臭嘴。”
大家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的挨到了下午三点,邢麒麟开始布置任务,“周三、马六一组跑冷库,我们四人跑码头货场,主要收购鱼食,冷冻品的价格,定在他们现行收购鲜活价格的一半,货场存放两天的鱼食价格定在三分之一,直接告诉他们,采购量五百吨,冷冻品,五天之内都可以考虑,货场上的货,过了今夜的十点,多少钱都不要啦,行动吧。”
简直不可思议,大家都带着疑惑离开了房间。
北城的码头,冷冷清清,堆积如山的鱼食边上,渗出来黄色的浑水,四位老人都在五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坐在四支磅秤旁的椅子上,议论道:“这些鱼食不处理掉,下潮的海货上来,没地方放了,客户越来越少,怎么办呢。”
“老大哥,咱们按照老规矩,只收取过磅费,价格联村队定的,臭了乱了,管我们哥四个鸟事。”
“话不能这样说,现在的生意都不好做,出海的爷们不容易,小商小贩无利不起早,赔本的买卖他们不会干的,我们霸占了这个岛上最大的海口,小有三十年啦,都是兄弟们给面子,混到今天,我们老了,折腾不几年啦。”
“老大,今儿你是怎么啦,整的跟生死离别似的,真闹心。”
“嗨,这几天,我琢磨一件事,军工冷藏厂收购鱼食,价格翻倍,整的渔民的人心说散就散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事搁在以前,谁敢,蹊跷的是,我们把价格调上去啦,
客户都跑了,他们却停手不收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我看到了军工冷藏厂发的通知,货仓周转不过来,暂停收购,没什么奇怪的呀。”
“看上去,合情合理的,以前他们也一直经营状态不太好,为什么,这次他们大打出手,抢夺市场,难道他们真的遇上了大的商家。”
“大的商家,肯定有,我就纳闷啦,他们为什么不找我们呢,出的价格高出一倍,这么大的手笔,不是一般的商人所能承受的。”
突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跑到堆满海货的鱼食跟前,嘎然停下,一个年轻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下了车,更让他们想象不到的是,后车门推开,走下来两位年轻美貌的姑娘。
那个小伙子就是邢麒麟,他围着鱼食堆,转了一圈,抓起一把腥气的鱼食,闻了闻,然后,转身,走到一个干净的地方,用手攥了攥,看着落到地上呈淡黄色的几滴水。
四位老人,看他的举动,都觉得好奇,喊道:“唉,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
邢麒麟放回鱼食,走过来,双手抱拳致礼道:“大叔,你们好,我叫邢麒麟,请问这里谁是负责人?”
一位老者回道:“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货场的鱼食都卖了吗?”
“怎么啦,你想要吗,看你西装革履的,年纪不大,不像是个生意人?”
邢麒麟笑道:“只要价格合理,货场的鱼食,我全部收了。”
四位老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上下打量了邢麒麟,“年轻人,口气不小呀,几十吨的鱼食,你都能要了。”
“这点货算什么呢,我需要几百吨。”
四位老人大眼瞪小眼,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能出到什么价格?”
“我刚才围着鱼食堆看了一遍,盐度差一半,新鲜程度七分,价格吗,你们收购鲜活价格的三分之一。”
“哈哈,你来捡钱啊,年轻人,别说三分之一,就是一半的价格,你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别拿我们开刷啦,哪儿凉快哪待去。”
邢麒麟神色严肃的说道:“没和你们开玩笑,通报你们的大当家,好好商量此事,过了今夜十点,多少钱,我都不要啦,商量通了,龙须招待所找我。”
四位老人,看着邢麒麟他们离去的车辆,感叹道:“这位年轻人太可怕啦,把住我们的命门,点中了我们的死穴,这堆鱼食要是不处理掉,真的彻底完蛋了。”
他们称呼老大哥的人,站起来说道:“情况紧急,刻不容缓,你们先待着,能卖多少是多少,我进村找书记汇报去。”
北城村委会,书记正和其他的几个村书记讨论海货销售的问题,海货走不出去,形势非常严峻,各村都得到通报,一家公司海量收购,就是出的价格,十分的离谱。
“上次开会的时候,我就不同意调整价格,这下倒好,商贩都吓跑了,渔民们闹就让他们闹去,宁肯收不到海货,也不捞下乱摊子,渔民的眼光短,我们当干部的立场不坚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连城村的书记埋怨道。
山前的书记说道:“事后的诸葛亮,你现在发牢骚有什么用,有责任大家一起来承担吗,诱人的价格,别说渔民们动心,我也都动心啦,出一次海的收获,顶两次,我们要是不答应,怎么向他们交代。”
他们称呼老大哥的人,走进村委会办公室,书记热情的招呼道:“马老,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别客气,书记,我有个情况向你们汇报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两个漂亮的姑娘,刚才到我们的码头,狮子大开口,想吃掉所有的鱼食,价格出得太低了。”
“别着急,马老,他们也得到了类似的情报,以您们四大长老,占据码头三十多年的经验,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三十多年,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难题,循规蹈矩老一套的治理办法,彻底被砸碎啦,输得很惨,命运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封闭一直对外,在这样折腾下去,活岛真的就变成死岛啦。”
“说得好,马老,给我们敲醒了警钟!”书记们鼓起来热烈的掌声。
马老摆了摆手,“来的路上,我就想,这次是不是他们与军工冷藏厂联手做的局,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吃掉我们,我想你们也有同感吧,不管怎么说,不能怪任何人,商场如同战场,怪就怪我们太安逸啦,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让他们钻了空子。我的意见只有一个,缴械投降,割肉,要想市场做大做好,吸取教训,从头再来!”
会场的书记们哑口无言,马老的一番话,血淋淋的现实,生生的撕开了岛上固有的、传统的经营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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