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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冷冽的北风却依旧在山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小区中肆虐,这个寒冷的冬夜路上行人稀少,马路上车很少,显得越发的空旷,蒋兴红开着车驶过红绿灯左拐进入一条街道,这里连路灯都没有,马路两边的店面没有一家开着的,一家面馆上的灯箱被呼啸而过的北风刮得“哗哗”乱响。
看着漆黑的街道贝一铭突然有一种置身于末世的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蒋兴红,这样的感觉让贝一铭感到很压抑,但幸好车很快驶出这条街道,贝一铭再次看到霓虹灯与稀少的几辆车。
黑色的路虎驶进鼎盛城,这是山城十年前兴建的住宅小区,当时也算得上山城数一数二的住宅小区,但十年后在看,这里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了。
贝一铭下了车脚下传来“吱吱”的声音,他的脚下是厚到能没过脚面的积雪,鼎盛城已经沦落到连小区内的积雪都没人清扫的地步。
贝一铭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迈步向前走去,蒋兴红如同他的影子般紧随其后。
几分钟后贝一铭来到一户人家的防盗门前,防盗门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给人乱糟糟的感觉,贝一铭伸手敲敲门,很快一个男声传来:“谁啊?”下一刻门开了,热气扑面而来,打散了门外的寒气。
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看贝一铭道:“你找谁?”
贝一铭轻声道:“我找夏爱君,她在家吗?”
魏宪民一听找自己的妻子立刻戒备的看着贝一铭道:“你是谁?”
贝一铭呼出一口浊气道:“我是山城第一人民医院整形外科的医生,我叫贝一铭,我听说你爱人夏爱君曾经做过整形手术,但是失败了,这次来我是想见见她,看看能不能帮到她。”
说到这贝一铭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是证件,其实就是胸卡,医生除了执业医师资格证、职称证外并没有其他证件。
魏宪民诧异的看看贝一铭,又看看他的胸牌道:“第一人民医院什么时候有整形外科了?你还是主任?”
贝一铭道:“刚刚成立的,能不能进去说?”
魏宪民一想到妻子那张脸,脸色的愁意更浓,叹口气道:“进来吧。”
魏宪民家装修得并不奢华,也不精致,很普通的装修,这么多年过来这样的装修风格早就过时了,他家里有些凌乱,茶几上摆着两个空啤酒瓶,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魏宪民示意贝一铭跟蒋兴红坐,他转身喊道:“爱君你出来下,有人找你。”
很快一个穿着睡衣带着口罩的女人走了出来,贝一铭看看挂在墙上的婚纱照,上边有一个一脸甜蜜笑容的女子,相貌并不出众,反而显得有些丑,因为她有个塌鼻梁。
在看近前的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竟然有了缕缕白发,因为口罩的关系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但从这双眼睛中却可以看到遮掩不住的愁意、沧桑。
魏宪民直接说出贝一铭的身份,夏爱君看看贝一铭道:“你能帮我什么?”
贝一铭叹口气道:“能不能把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样小的要求却让夏爱君眼中升起惧意,她后退两步摇摇头。
贝一铭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我是医生,你是患者,我不会嘲笑更不会鄙夷我的患者,永远不会,你让我看看你的脸,我才能想到怎么帮你!”
夏爱君看着贝一铭真诚的眼神低下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手几次举起来但最后还是放下了,过了好一会她突然一把扯掉脸上的口罩。
夏爱君的塌鼻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狰狞可怖的窟窿,周围的皮肤成黑紫色,蒋兴红也是见过腥风血雨的人,但猛然看到夏爱君也是吓了一跳,她的样子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了,唯一能形容的词只有恐怖。
夏爱君此时感觉自己仿佛是赤身**的站在贝一铭面前,她想逃回自己的房间,她想带上口罩,但她的身体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不了分毫,只能不停的颤抖。
魏宪民一脸痛苦之色,他不忍在看妻子,从旁边拿起一瓶白酒“咕咚咚”的喝了一大口。
夏爱君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在馨丽整形医院做过隆鼻术,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丧心病狂的曾华强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进了一大批存在严重质量问题的假体,当其中一枚假体植入到夏爱君的鼻梁中后很快引发了周围组织的坏死,最终造成了夏爱君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夏爱君跟丈夫自然气不过,几次三番的去讨说话、上访、状告馨丽整形医院,但全部无功而返,张万清动用自己的权柄为曾华强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事后曾华强更是指使刘栋找到陈三爷派人去威胁夏爱君跟魏宪民,先是恐吓,说他们在敢闹就打断他们的腿。
夏爱君跟魏宪民起初不信,看市里告不了便想去省里,结果在火车站被陈三爷派来的人堵住了,把他们夫妻两个人绑上了一辆面包车,火车站的巡警竟然对这事视而不见。
夫妻两个人被带到一家荒废的工厂,直接被打断了腿,升斗小民对上曾华强这种在山城一手遮天、无法无天的人物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打碎了牙就着血往肚子里咽。
这件事是秦武查到的,贝一铭从来就没忘记过曾华强,想让整形外科在山城打开局面,必须要绊倒馨丽整形医院这拦路虎,在贝一铭当上整形外科主任的时候他就让秦武调查曾华强。
此时贝一铭是愤怒的,他突然道:“你们就这么忍了吗?”
魏宪民面色大变,惊恐道:“你找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贝一铭掷地有声道:“告馨丽整形医院,告曾华强,讨回公道。”
魏宪民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贝一铭就把他往外推,嘴里喊道:“你走,你走,我们不知道什么馨丽整形医院,更不知道什么曾华强,走啊!”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魏宪民这七尺的汉子靠在门上身体一点点的向下滑,他瘫坐在地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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