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灵机一动:“马上查宇苑的所有记录。”
酒舞道:“我已经查过了。宇苑从上大学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很聪明、很认学的好学生。平时基本不离开学校,但是每年假期却从来不跟人联系,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扮成宇苑进村时候,老于头曾经说过,四年没见过他,这就说明宇苑假期的时候,应该没在老宅附近活动。等等……”
我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老于头跟我见面的时候,好像是头一回看见宇苑……”
“那怎么了?”酒舞也跟着反应了过来:“那间杂货店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宇苑要是回了老宅,老于头不可能没见过他。”
“而且老于头跟我说话的时候,对刘宸和李妙妙只字未提。”我沉声道:“这只能说明,在我进入老宅之前,没人见过宇苑带着两个人回家。也就是说。刘宸和李妙妙很可能在没进老宅之前就被杀了。”
酒舞扬眉道:“凶手是宇苑?”
“未必!”我转身坐到电脑前面,伸手往键盘上敲了几下:“你会玩电脑么?能不能看看宇苑这几天做过什么?”
“我不行,但是有人行!”酒舞给人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对电脑做了一个远程控制。没过多久,对方就帮我们打开了好几个软件。
酒舞把宇苑的聊天记录调出来之后:“宇苑这几天一直没闲着,他还在微博上给人讲什么见鬼实录。咦……原来宇苑在网络上不止有一个身份,你看这个。”
“宇苑化名张白鹤,摇身一变成了风水大师,还在网上给人看风水赚钱。嗯……风水说得头头是道。论专业知识,已经能达到低阶风水师的程度了。”
酒舞不断翻动着记录道:“这个是什么?好像是个自杀群,看记录,这里面好多人都有自杀倾向。宇苑在这里面叫‘生无可恋’,从他跟别人的对话上看,宇苑的自杀倾向十分严重。你看他写的这些东西……”
“谁都说生命是美好的,可是我看不见。哪怕一丝一毫的美……”
“人活着就像是一条狗,只有死了之后才像是人。起码他们会把你当成人尸,而不是一条死狗……”
“他们在逼我,所有人都在逼我。我像是一条狗一样在讨好着所有人,摇尾巴、舔手心、翻跟头……我用所有的尊严去换片刻的安宁,可是没有谁在乎狗的情谊,没有……只会一脚把他踢开,因为我在他们眼里从来就不是人。”
“我拼命维护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小段宁静的时光而已。让我安静一会儿吧!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可以……可我所做的努力全都被人碾得粉碎,没人理解我现在的痛苦,没有……”
我顺着记录往下看了一段。“生无可恋”在字里行间都流露着一种难以压制的抑郁。他明明是想把自己心里的郁气发泄出去,但是说着说着倒适得其反了,不但没有发泄掉自己的负面情绪,反而加深了自杀的想法。甚至跟他对话的网友也在他的影响下,扼杀自己对人世的最后一丝留恋。
我能看得出来,“生无可恋”的所有对话都发自他的本心,绝不是一种字上的游戏。可是,我的印象里,宇苑并不是这样的人。
我无意动了一下鼠标,却看到了宇苑跟网友最后的一段留言,他跟人约定了要一起自杀,地点就在本市:“马上查宇苑的去向!快点……来不及了!我去招魂问事,你继续看看还有没有线索!”
我跑到外面招出一群游魂之后,酒舞也赶了过来:“你先别着急。我看了聊天记录,如果他想死的话,昨天就已经死了。还有就是,他用张白鹤的身份,跟别人约定要去给人看风水,时间就是明天。”
“我得先确定一下宇苑究竟死了没有。刚才墓地里的游魂告诉我,确实看见宇苑出去了,却没有游魂看见宇苑回来,他们只看见了一个老头。走,咱们跟着宇苑出去的线索找找。”
我拉着酒舞跑到了公墓附近的公交车站,看时间的话,应该能等到最后一班公交车。
酒舞东张西望的道:“你自己没有车么?要是我的银雷在这儿,哪用这么麻烦,坐上就能走了。”
“我没买车……”我看着来车的方向有一搭没一撞的说道:“银雷是什么?摩托?”
“哈雷摩托!”酒舞说话的工夫,一辆公交车已经慢慢悠悠的开了过来。
我上车之后第一眼看的就是投币箱,这辆车的投币箱内侧贴着一张红纸,开车的司机把反光镜给蒙上了,车前视频关了,两只眼睛也一直盯着前面,对我和酒舞看都不看一眼,这肯定是最后一班车。
很多人都说,末班车不但有人坐,也有鬼坐。而且,这趟车还必须经过公墓,有鬼乘车的几率就更高了。所以,不管是哪个司机在开末班车之前,都得做三件事,往投币箱里面贴红纸,蒙上反光镜,关了视频;而且绝对不看上车的乘客。
投币箱里贴上红纸,就不怕有鬼往里投纸钱了。红纸的意思是说:我明白怎么回事儿,别往里投纸钱吓唬我。所以,司机也不看乘客是不是投币。
蒙上反光镜和关视频其实是一个道理。司机看反光镜就是一种习惯,万一要是抬头一看,车厢里一个人都没有,还不把自己吓死了。所以干脆就给蒙上了。
我和酒舞上车之后,坐到了最末尾的一座,故意把我们中间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我点上一支装着犀角粉的香烟抽了一口之后就夹在了手里;又把右手垂在身边打了一个法诀。没一会儿的工夫,我们两个人中间就冒出了一道鬼影:“项先生,找我有事儿啊?老规矩!有事儿直说,不还价。”
这个老鬼是这趟车上的常客,也是一个专靠卖情报赚钱的游魂。我也没跟他客气,从手机里翻出宇苑的照片道:“见过这个人没有?”
老鬼仔细看了看我手里的照片道:“没见过。”
“没见过?”我脸色一沉:“有鬼魂说,他从我家里出去了。”
老鬼一拍大腿:“你说从你家出去的那个人啊?那人我见过!可是他跟你这照片长的也不是一个模样啊。”
我和酒舞对视了一眼道:“从我家里出去的人,后来去哪儿了?”
老鬼说道“那人前天晚上也是坐的末班车,到水库那站下的车,一直往水库边上走了。当时他手里拎着一个包,里面好像装着一堆纸钱什么的。”
老鬼看了看我的脸色:“当时,我以为他是要去水库边烧纸,就让一个手下跟着他,看看能不能闹两个零钱。结果,我派去那人没回来。”
“哦?”我斜眼看着老鬼道:“他去的地方,应该是水库边上的小木屋吧?你们又在那儿耍什么把戏了?”
老鬼一下慌了:“没,真的没!那里有项爷您下的禁制,我们怎么敢随便动。就算他真的去了,我的手下也不敢往里跟哪!”
我冷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那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回来!”老鬼摇着脑袋道:“他去了之后,就再没人看见他回来了!”
“怪了……”我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以前有个画家在水库那边建了一座专门用来写生的木屋,结果他自己吊死在了屋子里;后来也不知道哪个二货玩意儿,根据画家的死,编了一个凄美的鬼故事。再后来,竟然有不少人跑到那间屋子里自杀去了。
我搬来以后,曾经去那屋子转悠了两趟,把那附近的鬼魂全都清了,又在木屋里的横梁上布置过凝神咒、清心咒,还特意留下警告,严禁附近的鬼魂进去。
这么一来,进去寻短见的人也就少了很多,起码最近几年都没添过新鬼。宇苑要是约人在那里自杀,应该是死不成才对。
老鬼看我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项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纸钱我会烧给你。你走吧。”我打发掉了老鬼之后,也下了车。
赶到木屋之后,我先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本来是想看看自己留下的禁制有没有被人破坏,却在屋子背阴方向的窗户上看见了一根手指。
那根显得有些纤细的指头从窗户底下伸了上来,指尖向外的勾在窗台上,就像是有人侧躺在窗台下面,想要抓着窗台爬起来却没了力气,只能这么吊着一只胳膊,向人求救。亚央肠血。
我伸手开了已经被人砸碎的窗户,往那根手指头上拍了两下,窗台下面马上传出一阵虚弱的声音:“救……救救我……”
我向酒舞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绕到了正门,我自己却抱着膀子站在窗户前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