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沙基地,大队长要求对人员进行最后一次调整,以便于预备队结业时,哪部分人被刷下去;考核的科目为五公里、障碍、攀登、单双杠、搏击拳和射击,梁林在阿星和任阳的帮助下,在预备队的最后一刻,冲进了b队,这个过程,对梁林来说,是痛不欲生的。
八个月前,梁林150斤的体重,以垫底的成绩成为了特战预备队员,本该成为b队的他,因为放弃了理想,而选择进了病号队;八个月后,梁林因为找回了理想,再从病号队,到c队,最终,回到了属于他的b队。
大队长的考核结束后,ab队的队员们,等待着总队的将军们来考核观摩,c队的队员们,等待着考核完后,打好背包,准备下到其它中队。
11月初,总队的将军们,坐着汽车,杀进了东沙基地,老马拉响了铃,部队以紧急集合的方式,分为了两个方队,集结在了操场上;所有队员们,都穿着作战服,脸上抹着迷彩油,昂首挺胸的站在将军们的面前,将军们看着这一个个经过魔鬼训练的队员们,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一直夸老马的训练计划安排的很好,还给老马颁发了“优秀教员”的荣誉证书。
将军们走后,代表着预备队员们第一年的军旅就结束了,各班开始组织每人写年终总结,总结个人全年执行过的所有任务,获得过什么荣誉,对自我进行个评价,以及下步工作的安排,每人的年终总结,都关系到个人的评优,。
窝瓜班长给每人发了四张a4白纸,并给班里的队员们说:“哪怕没有什么业绩,也要把字数写满,最起码态度要摆端正!”梁林拿起笔,对着白纸看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写,他认为自己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成绩,就是新训大队时,得过一次大队嘉奖,但领导要求字数两千,总不能把新兵连的事情,写满两千字,于是梁林在总结上为了凑字数,大部分内容,写的都是下步工作计划:
尊敬的大队党支部:
我是一排三班战士,梁林,于199年8月出生,在011年1月,来到了神圣的部队,成为了一名军人。
真是光阴似箭,时光飞逝,转眼间,第一年的军旅生涯,就要结束了,都说人生最美是军旅,军旅最美是新训,在新训大队期间,我因参加擒敌示范班,荣获一次大队嘉奖。
4月至今,我一直在特勤预备队,我很荣幸自己能成为一名特战预备队员,我为特战两字,感到骄傲和自豪,尽管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病号队,但我相信,无论哪个岗位,都是不可忽视的,都像是一台机械上的一颗螺丝钉,不可缺少。
干好本职工作,是我对自身要求的最低标准,不论领导安排我去哪里,我都会尽职尽责,全心全意的去工作,我愿意做一片绿叶,衬托血红色肩章的美丽。
…………………
在最后,我向领导,同时也向自己表态,只要我在位一分钟,一定干好60秒。
梁林把字写的比较大,以此将a4纸写的满满的,但无论怎么凑字数,两千字,怎么也写不够;阿星因为写字写的不好,所以他先在笔记本上打好了草稿,然后让梁林帮他抄,并给梁林说:“梁林,我能不能当优秀士兵,就看你了!”
梁林痛快的答应了,但帮阿星写完后,梁林觉得他和阿星,已经不属于一个级别的人了,阿星的草稿内容是:
尊敬的大队党支部:
我是一排三班战士,孟天星,今年0岁,在去年的1月份入伍参军。
时间像是捧在手心里的水,慢慢的从指缝溜走了,转眼间,我们即将成为一名老兵,回顾前一年的往事,都历历在心头。
一、获得荣誉
在新兵连时,因参加擒敌示范班,荣获一次大队嘉奖;在预备队的魔鬼训练中,因表现突出,获得了训练标兵的称号;三季度因表现优异,获得了勇士勋章;8月份,因参加老连队的比武大赛,在400米障碍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三名的成绩,并荣获中队嘉奖的证书。
二、自我评价
…………。。
三、下部工作计划
…………。。
我很感谢领导能提供我这么多的平台,让我尽情的展现自己,军旅像一个大舞台,我就像一名演员,职责就是要在舞台上,绽放自己的青春梦想,我是一个兵,我的职责只有一条,那就是服从。
一滴露水也能也能映出太阳的光辉;今天,虽然我从事的工作普通而平凡,但明天!在党和军队的领导下,我们就一定能够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为国家,做出不平凡的贡献!
同样的四张a4白纸,梁林认为阿星的纸上全是一年来的收获,而自己的全是总结。
大队长召开了军人大会,全部队的人,包括炊事班,都参加了预备队这最后一次军人大会;大会的会议流程分三项,一是对优秀士兵和先进个人、班级进行奖励,二是总结一年来取得的成绩,三是下步工作安排。
梁林一直担心,如果一会优秀士兵的名单中有他,上去领奖的时候,其他人会不会反对,会不会一把抢过他的荣誉证书,并狠狠的扔在地上,但梁林多虑了,老马念的优秀士兵的名单,一共就两人,阿星是其中一个。
阿星接过老马给他颁发的荣誉证书,双手捧着,面对着所有人,冲着通信员的相机镜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二班获得了优秀班级的称号,沈冬获得了先进个人的荣誉,梁林看着一本本红色的荣誉证书,被一个又一个人领走,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梁林给父母打电话,告诉了父母自己成为了一名特战队员,他的父母为他感到很骄傲,还让梁林给他们寄一些照片回家,梁林问阿星借了相机,并让阿星帮他拍几张照片,但梁林觉得光拍人,没什么感觉,拍装备的话,装备又在弹药库,没有任务的话又不能领取,阿星给梁林建议说:“你把荣誉证书都拿出来,跟人一起拍,你家人看到后肯定很高兴。”但梁林翻箱找柜,也没能找出一本荣誉证书,新兵连的大队嘉奖没有颁发荣誉证书,只是放进了档案里,梁林迫不得已,借用了阿星的所有荣誉证书,捧在胸前,对着镜头,皮笑肉不笑的,完成了拍摄。
两天后,c队的人,走了,被分配到了各个中队,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失落的感觉,因为他们通过八个月的训练后,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特勤;汪东辉走的时候给梁林和阿星说:“谢谢你们长期以来对我的照顾,不管我到哪里,咱们都是战友,还有梁林,我很替你感到高兴,你在最后,能够冲进b队,说明你真的是块儿料,别让大家失望,加油!”
a队的人,被安排去总队医院,做一遍全身检查;梁林和阿星在外科检查的时候,路过一个病房,看到了步亚飞。
他右腿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仍打着绷带,他每天躺在病床上,就做一件事,看电视;步亚飞看到战友们来体检了,立马让护士搬来几个凳子,让战友们坐,还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箱酸奶,打开后给三班每个人都发了一盒,步亚飞给战友们诉说着自己来到医院后,各种委屈,觉得自己还能够训练,不想住院,但医生就是不同意,步亚飞指着自己腿上的伤疤说:“都已经快好了,还让我躺医院里,你们说这是不是乱花钱?”
三班的全体战友们都安慰着步亚飞,告诉他身体重要,不要因为想训练而毁了自己一辈子,但步亚飞说:“我在这躺一年!才是毁了一辈子!”
体检完毕后,医院将所有的体检单给了大队长,部队坐上了车,回到了东沙基地;大队长翻着一张张体检单,并问军医:“这个单阳,腰肌劳损很严重,还能不能去特勤?”
军医说:“他不但腰肌劳损,还静脉曲张,再练下去,肯定会废的。”大队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晚上,老叶班长找到了单阳,两个人一起去了服务社,老叶给他买了一瓶营养快线,说:“单阳,这么久以来,你给咱们班做的贡献已经不少了,休息一年吧,明天会有车来接你,送你到外围的中队,那里训练不行,你过去帮忙教一下。”
单阳以为自己要去中队当教员,高兴地不得了,但一想,难道去当一年的教员?于是他问老叶班长:“班长,我………。该不会被刷掉了吧?可我是a队的啊,c队的都已经被淘汰了不是么?”
老叶班长本想瞒住他,但老叶面临着复员,考公安,在部队待不了多久了,也不想骗单阳,老叶就实话告诉他说:“你的腰伤多久了?为啥不说呢?现在已经晚了,但你记住,你不是被特勤淘汰,而是迫不得已………”
单阳走的时候,除了老叶和大队长,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因为当时全部队都在会餐,这顿饭,是最后一顿了。
下午的时候,部队将东沙基地所有的装备,包括自己的个人物品,都装上了大卡车,然后留下了三班做收尾,其他人,坐着大巴,回老连队了;老连队比武完之后,就从大兴基地回到支队大院了,现在,老连队的每一个人,都穿着常服,迎接这批经过魔鬼训练才熬出来的新兵们。
刁腾,沈冬,阿星,还有梁林,四人站在营门前,合了张影,沈冬和刁腾对梁林和阿星说:“我们先走一步,在老连队等你们胜利的消息。”四人面对面,军姿站的笔直,互相敬了个礼。
大部队走了,窝瓜班长带着三班在各个楼层打扫卫生,收拾残局,蒋涛跟在窝瓜班长后面,聊着每一个地方发生过的故事,梁林和阿星,趁休息的时候,去了服务社,在那里吃着汉堡,喝着阿萨姆奶茶;阿星感叹时间过的太快了,一眨眼,第一年,就结束了,梁林跟阿星说:“咱们刚来的时候,班长不让随便去服务社,咱们都是偷偷跑着去的,现在,往这一坐,也不用担心班长来抓了,还能抽烟。”
梁林说:“是啊,变化真的是很大,不知不觉,等下个月新兵来了后,咱们都成了老兵了,怪不得服务社不搬,原来等着新兵入住呢。”
“新兵的钱最好挣,烟民们每个月的钱都用来买烟了,不抽烟的人都用来买零食了,哪像咱们,就等着外出,然后疯狂购物一次,或者像汪东辉那样的,去买个西瓜买一天。”
阿星思索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事,“我不记得啊,上次外出就我一个人去了网吧,难道你们b、c队也组织外出了?是不是a队去大兴基地的时候?”
“我们都外出好多次了,你们不会就外出过一次吧?大兴基地有那么惨么?”
“当然啊,一天比一天累,就比武前的几天,没有训练,每天光出个操,热热身,然后做做简单的辅助训练。”阿星说。
“真同情你们,对了,上次回支队,你们a队没去,我去了之后,看到了李康。”
“李康?”
“对,他还问你和刁腾呢,我说你俩没来,他跟老兵相处了八个月,成长了不少,说话也不结巴了,现在都当上副班长了,而咱们,虽然身体素质长了不少,但啥都不会,没老兵教,这个月底老兵就要复员了,咱们一整年下来,跟老兵接触的时间竟然不到一个月,明年新兵下连的时候,咱们拿什么去教人家?”
“梁林,不是我打击你,我们回大兴基地待的那一个月,可不光是每天训练,还要受老兵的折腾,那个月,过的很充实,也哭过好多次,但泪水都是幸福的味道。”
梁林一想,确实是这样,阿星至少参加比武的时候,跟老兵算得上是接了一个月的轨,他觉得阿星虽然就比他高五公分,但阿星像一个巨人一样,留给梁林的,永远是背影;阿星将他的荣誉证书装进一个鞋盒里,竟然装满了,而梁林,好几个鞋盒子,却不知道往里面装什么。
尾声
收拾完整栋楼之后,所有人,都回到了三班,三班的弟兄们,再次聚到了一起,窝瓜班长语重心长的说:“同志们,没想到最后一刻,咱们还能在一起奋斗一下午,想抽烟的点一支吧,楼都空了,也没人管了。”班里的烟民们听班长这么说,都点起了一根烟,放松一下心情。
窝瓜班长说:“再过一会儿,大卡车应该就来了,回到老连队,希望每个人都能严格要求自己,不要松懈,老连队的训练会更累,但我相信,你们能在别的班长的带领下,能够成长起来。”
“我是个失败的班长,没能把你们带出来,我一直希望班里的战斗力、凝聚力是所有班里最强的,但我的管理存在问题,没能达到这个水平,在最后一刻,我还想让咱们班立个集体三等功,但没有表现的机会,领导也不给机会了………。哎,不说了,以后见了面,别装作不认识我就好。”班里的人都没有说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烟烧到手了,又点起一根。
窝瓜班长接着说:“其实你们这里面,让我最欣慰的,还是梁林。”梁林听到后,愣愣的看着窝瓜班长。
“梁林,原谅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冷漠,你能在这种环境下,最后冲进了b队,是非常难得的,我没有表扬过你,但我能想到你从病号队到b队的这一过程是多么的艰辛,后期我每天都默默关注着你,你最后一段时间,每天都给自己加量训练,我都看到了,但我怕你骄傲,所以一直没夸你,让我欣慰的是,在没有人帮助你的情况下,你自己想通了,走出来了,希望你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大卡车停在了营门外,司机按响了喇叭,鸣了几声笛,梁林本想说些什么,但窝瓜班长说:“车来了,咱们走吧。”梁林把憋在嗓子眼里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三班的全体成员,如今少了两个,汪汪东辉,和步亚飞,窝瓜班长坐在副驾驶的座位,剩下的人坐在大卡车的车斗里,梁林感觉这架子就像是打了败仗的残兵败将,逃离战场一样,但回想三班八个月以来的成绩,和残兵败将,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已是晚上6点半,但北京的冬天,昼短夜长的现象很明显,这时的天,已经黑透了;阿星掀开了大卡车的帆布,梁林看到了街上的霓虹灯和匆匆来往的人群,似乎又想到了当初坐着大巴车从火车站去东沙的场景,只不过那时候,是从繁华的地方到偏僻的地方,人的心情从高到低;而现在,是从偏僻的地方,去繁华的地方,人的心情也跟着楼层的增高,而变的美好。
老马当初策划的魔鬼训练,压的队员们喘不过气来,梁林也因为给a队搞保障,而牢骚满腹;那时候,在梁林的眼里,谁都是傻逼,a队的人每天拼死拼活的训练,梁林认为他们是傻逼;b队的人为了冲进a队,利用周六休息时间加量训练,梁林也认为他们是傻逼;c队的人每次训练都偷懒,不好好练,梁林还认为他们是傻逼。
但现在,坐在大卡车里的,都是a队b队的人,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梁林不再觉得窝瓜班长不好了,反而很同情他,也不认为排长“屎一坨”是怨妇了,毕竟他没媳妇儿,心情不好是经常的事,梁林觉得他曾经认为所有不对的人,现在似乎都对了,那些人都是坚守自己岗位的人,做着与自身职责有关的事,而自己,才是思想扭曲,怨天尤人,好高骛远的人,也是一个真正“当局者迷”的傻逼。
梁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忘了在最后离开的一刻,去看看农场的老班长;梁林能想到,当老班长知道了他进了b队后,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令人安慰。
老班长的故事,给了梁林很多的启发和感想,也正是老班长的故事,让梁林觉得,血红色的肩章,在练兵场上,才能显得更有价值。
卡车越开越快,司机似乎没有吃饭,就赶了过来,梁林觉得他现在开这么快就是为了回去赶紧填一下肚子;梁林不知道回到了老连队后,自己会去哪,会不会继续跟着窝瓜班长?还是被分到了别的班,下一刻,什么在等待着他?
梁林想到了初一时军训的画面:一个年少轻狂的少年,拍着胸脯向教官保证,自己多年后,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那个少年就是梁林,现在,梁林穿着军装,已经完成了后一半,但前一半的“优秀”两字,该如何用剩下的军旅生涯来实现呢?
剧终。
01年11月6日,我翻出了自己所有的荣誉证书,将它们装进了两个鞋盒子里,寄回了家,然后自己戴着三等功的奖章,在战友的送别下,坐上了结束我军旅生涯的火车。
我经常将自己的人生比作一列长途汽车,我在汽车上,总能看到行行色色的人和事;有目标的人,到了站就下车了,而我,总是买张返程票,坐车再原路返回,可部队这一站的票,是我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在电视上,我多次看到了我的老连队,穿戴着装备,手拿突击步枪,接受记者的采访,也在9月日的阅兵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
我害怕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段血红色的记忆会破碎,害怕时间久了,碎片无法再拼凑出完整的图案,因为,复员的那天,我就知道,这一站下了车,将不会再有返程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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