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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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禾病了,高烧不退,之后又转为急症,长安亦束手无策。

    丹毓命人照顾了几日皆无好转,亲自视之,抓着她的手呼唤:“阿禾?阿禾?”

    苏青禾微弱中睁开眼,看了看他,又闭起眼帘,背过身去,仿佛不想看到他。

    丹毓轻抓着她的手低声道:“你是不是还怨门主?”

    苏青禾沉默,装睡不答。

    “怜香已不是当初的苏芷画,即便门主不把她请来画扇门,她也迟早步入今日后尘。”

    苏青禾还是沉默。

    丹毓叹息:“罢了,你若不能理解,本座说再多也无用,好好将养自己,别再任性了!”

    丹毓起身离开了,苏青云睁开眼,默默流泪。

    姐姐走了,他也没有放过姐姐的孩子,还是命御青等人前去寻找那一个孩子。她伤心的不仅仅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姐姐,更伤心他不顾及她的感受,一心只想着他的天下霸业。

    她以为她如此伤心他必会顾及她的感想而收手,却不想,他并未停止。她在他心里仅渺小如尘埃罢了,如此门主,她怎么可以向他托付终身,说到底,她也只是他的傀儡!

    苏青禾看清了,也伤心了,只求解脱。

    她又病了两日,长安换尽各种方法皆毫无效果,门主照常每日落日时分前来探望她,与她一同用膳,偶尔劝慰她,但苏青禾如游魂,并未听进去,门主也不恼,也不多牵制,全然由着她去了。

    后来沈凭前来探望她,那时候苏青禾已经病得很重,躺在床上咳嗽,人比起半月前已经消瘦了半圈。

    沈凭略懂医术,给她把把脉,然而也看不出所以然,她的脉象太奇特,不像病人,但是她却明明病得很重。

    沈凭沉默地收回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青云道:“你看不出来的,长安亦束手无策,你还能怎么样呢?”

    沈凭叹息:“下个月便是你与门主的婚事了。”

    苏青禾咳嗽,而后苦笑:“我没有任何心情期待这一场婚事了!”

    “你不该怨门主,若真要怪,便怪简云吧!”

    “姐姐是被简云误入歧途的,但还是姐姐的却是门主,我求着门主,门主也并未打算放过姐姐的孩子!”

    “阿禾,你要得太多了,在画扇门里,我们皆是门主的属下,万事皆听于门主,门主对你好,已是你的福气。”

    “是啊,他对我好,是我的福气,我不该要求太多,因为我只是是他的傀儡。然而当初答应他入画扇门,他也是答应了我一个条件的,如今他可还愿意兑现当年的承诺?”苏青禾苦笑,不服气。

    沈凭望着她,想从她眼里瞧出什么。

    然而苏青禾的表情很淡,似乎已然心死。

    “沈凭,可否帮我一件事?”

    沈凭似乎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轻轻按住她的手,低声劝:“阿禾,不可冲动,亦不可违抗门主。”

    “不,我必须做这件事,否则,我将死在这里!”苏青禾忽然抓住他的手,冷冷恳求,似乎溺水绝望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浮木,死死拽着,不肯放弃。

    沈凭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离开画扇门,我想去找姐姐的孩子,帮我!”

    “我办不到。”沈凭叹息。

    “你并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跟门主说……我这病继续送到宫外将养,如此便好。”

    沈凭拧眉劝她:“阿禾,你服药了,以为门主和长安……皆看不出来么?”

    苏青禾一惊,料想不到沈凭看得如此清楚,但她还是不想放弃:“求你,你一定有方法劝说门主,我只求离开这里,否则我将一直用药,恐怕……也活不过大婚之日了!”

    沈凭深深望着她,终究叹息。

    …………

    后来,在沈凭的劝说下,门主同意苏青禾离开画扇门,到骊山的署衙养病。苏青禾紧提半个月的心终于放下的,她就知道沈凭一定可以办到的。

    丹毓命沈凭陪同,全程照顾苏青禾。在他们离宫之日,丹毓亲自送出章华门,他给马车内的苏青禾拢紧披肩,捋了捋她的头发柔声叮嘱:“好好养病,病好了及早回来,门主等你!”

    苏青云因为心虚,不敢多看他。此时此刻,见门主对自己依然温柔眷恋,她反而生出愧疚之感。但是她为了姐姐的孩子,一定要离开画扇门,只能欺瞒他了。

    苏青禾望着丹毓,露出了这半月以来的柔情,她低声道:“门主,你也好好照顾自己,之前您常用的香料,我已经给您配置好了,就放在长安手中,您若发病,便可点燃一些服之,然而不可多量,切记切记!”

    丹毓凤眼流光,嘴角勾起,俊雅笑笑,拍拍她的手:“走吧,病好之后早点回来,便可亲自为我监药了!”

    苏青禾等人便乘着马车离开了,下山之前她掀开窗帘望了一眼画扇门,见门主等人仍守在门口目送,她便也眷恋地望着,直至看不见。

    御青低声道:“门主,苏姑娘此次下山,只怕会坏了我们的规矩。”

    丹毓凤眼微眯,表情迷离:“由着她去吧,她既以服药相逼,我若不送她离开,她便死在这画扇门里面了,她决意以如此,本座怎还能挽留?她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是……”御青终不再劝说。

    丹毓这一招,到让苏青禾还记住他的好了,否则,她真要恨他一辈子了,这也并非他所愿,因此还是放她下山吧!

    …………

    苏青禾近段时间乃服用了姐姐手串中的致病香料,长安虽然可能看得出服用了药,但是找不到她的药藏在何处,也没法劝她,只能束手无策,如今她解脱了画扇门下山了,就不再服药了,没过几日,身体自然而然好转。

    可为了拖延回画扇门的时间,她还是装病,平时以体弱示人,真要出门办点事便装睡反锁房门,偷偷溜出去了。

    沈凭亦知道她的举动,然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门主肯答应她下山,必然知道她目的为何的,门主既也不追究,他何必紧抓不放呢,倒不如真让她自由些,也许她才能打开心中的结怨。

    苏青禾偷偷潜出署衙前去京郊寻找姐姐所说的伍大伯,然而寻到村落里,打听到姓伍的仆人一家,却得知孩子已经被人接走了,而且走了好几天了。

    苏青云之前一直在画扇门里,左右都是门主的人,她的消息滞后,居然不知姐姐的孩子被带走了。

    “是何人接走了孩子?”苏青禾问。

    伍大伯道:“应当是简公子派人来接走孩子的啊,那两人出示了玉佩,乃是公子的信物,我便让他们把雉儿带走了!”

    苏青禾急得直跺脚:“怎么可能是简大公子呢?简大公子连孩子都不敢认,一放便放在你这里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接走孩子,那两人比如是冒充的!”

    “不可能啊,那两人出示了信物,乃是简云公子随身之物,老夫认得!”

    “唉!你若不信,便等着吧,不日将有简云公子的人上门寻找!”

    “那……那这可怎么办啊?”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的,说的什么口音,身上可有异常之物,往哪个方向去了,你同我说说,兴许我还能帮你把孩子找回来!”

    伍大伯也是又气又恼,便一五一十地对苏青禾说了。苏青禾稍一判断,觉得那两人是画扇门的人啊,若是门主已经命人把孩子接走,恐怕她也无能为力了!

    她也真是着急得。

    苏青禾离开了村庄,并对伍大伯吩咐若有什么人前来寻找他,便去骊山暑衙找她给她报信儿。

    如此过了几日,伍大伯的儿子前来寻找苏青禾了,告诉她简云公子果然来寻找孩子了,但是在简云公子之后还有另外一拨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苏青禾问伍大伯的儿子,后面一拨人长什么样儿。伍大伯的儿子描述一番,苏青禾内心惊奇,居然是东宫的人!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何事继续通知我!”

    伍大伯的儿子哭丧着脸道:“简公子已责怪吾父,姑娘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好好,我知道了,有何消息继续通知我,我必当全力以赴找回孩子!”

    苏青禾打发他走了,内心不住地叹息。门主啊,画扇门接走了孩子,难道她还能回画扇门同门主要人?

    苏青禾万分忧愁。

    沈凭前来探望她时,见她坐在庭院里发呆,便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问她:“还在想着孩子?”

    苏青禾幽幽道:“孩子被门主接走了。”

    沈凭苦笑:“门主不会对小儿怎么样,孩子去了画扇门也好,以免落入歹人之手。”

    “对于姐姐和雉儿而言,门主便是歹人,即便还在落入太子手中,也比呆在门主手里强。更何况他父亲简云已打算接他回府了,雉儿跟着自己的父亲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想得太简单。”沈凭道。

    苏青禾不解。

    沈凭目光缥缈地望着一处,却不多解释。

    苏青禾皱眉:“为何如是说?”

    “简云若真心为孩子,这么多年也不会把孩子放在仆人手中寄样了,只怕不愿意承认这一名私生子。”

    “那他把孩子领回去作甚?”

    沈凭表情虽然淡静,毫无起伏情绪,但他的话却异常惊人:“孩子如同怜香姑娘一般,不过是他的筹码,因此孩子若落在门主手中,反而是好事。”

    “门主已害死了我姐姐!”

    沈凭望着她,叹息一声,摇摇头离开了,不再多劝。他的背影却已经透露出了太多无奈的信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