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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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走到漪兰殿,郭云澜已领着宫人在门口等候,见他到来便下跪请安。这是他们成亲四年以来,郭云澜从未主动做过的事。

    太子望着她,见她穿着大红宫装,芙蓉面抹了淡淡的胭脂,描黛眉,点绛唇。头发亦盘得精致,斜插他赠与她的凤钗,手上亦带着他赠送给她的手镯。

    太子心中微颤,上前扶起她:“爱妃平身吧。”

    郭云澜起身道谢之后,请他入座,模样难得温顺。

    一桌酒席亦是玉盘珍馐,琼浆玉液,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式。宫人捧了银盘令他们两人净手,又在细绢上一擦,郭云澜才主动给太子布菜:“殿下,这是臣妾今日亲手做的,您先尝尝?”

    那玲珑糕上还点缀着几朵桂花,甚是精致,太子虽不爱吃甜食,但也不推脱,先尝了一口,南瓜馅儿入口即化,上面的桂花依旧香软。这糕点比不得宫人做得好,但她是初学的能做到这般程度已属尽心尽力了。

    太子感受到郭云澜的悔过讨好,放下筷子,发出很轻地叹息。“澜儿,本宫已适应了你骄傲张扬的模样,你无须刻意扭转你的性子,反叫本宫心疼。”

    郭云澜眼里便涌出泪来,内心梗塞,口如含着黄莲,语气沉而又悲苦道:“你……还会还心疼我么?”

    她迅速扭转了角色,不再自称臣妾,而还像当初那般平声称呼,不过少了骄傲与霸道,而变得温顺平和许多了。

    “心疼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本宫终究是惋惜的。”

    郭云澜低着头,眼帘一动,泪水便划下,她嘴角微抖:“你责怪我吗?是我害了你,你才落得……如此下场。”

    太子望着满满一桌的菜,食之乏味,也没有了动筷子的欲/望。“都过去了,起初本宫有那么一瞬间想不通,后来……也没法责怪你。你我夫妻一场,虽有名无实但也有恩情在,本宫不怪你。本宫只是想通了,咱们的确不合适,是本宫强求了,这四年来,你难受煎熬,本宫亦痛苦自责,如今依着这件事,反而是一场解脱。”

    郭云澜惶恐:“澈,你也打算不要我了么?”

    太子望着她,终究于心不忍,但心中已下的决定也不容改变了。

    这四年来他包容着她,宠爱着她,对她所犯之错从不追究,这一次,他也不会追究的,只依着刑部,任由刑部处罚,他没有主动伤害她,他对她的承诺哪怕到了这最后一步,也没有改变,他对她仁至义尽了。

    “澜儿,你到感业寺之后,潜心修过,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骊山行刺之案,太子毫发未损地回来了,太子不愿追究责任,而皇帝也不愿意深查,郭家也使劲了各方本事,此事最终大事化小,小事不了了之,只是处罚了郭云澜令她到感业寺思过,对于郭家和郭云澜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而郭云澜还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因为整件事参与中她并不是最大主谋,她痛心的是郭家抛弃她,而太子亦没有像当初那般替她求情。

    她的家人,最挚爱的父亲、祖父、哥哥们都不要她,连太子也不再容忍她,她孤苦伶仃,她成了孤家寡人,她经受不住这样的结果。

    虽然说太子妃只是到感业寺思过,表面上看她的身份地位不变,但几年后谁还记得她是太子妃,几年后皇后以其他理由废黜了她,而太子另娶,她还能回来么?她的归期遥遥无期,她不甘心她的人生便在感业寺中毁灭!

    “可是我不想去,澈,我不想去!”郭云澜哭求。

    太子已经狠下心了的,眼见饭已干,菜已凉,他即便没有动过筷子,也无动筷子的食欲了的,轻声对郭云澜道:“爱妃,本宫已经尽力了,本宫书房还有事,先行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吧!”

    太子起身,郭云澜便也跟着站起来,朝他呼喊:“殿下!”

    太子停住脚步。

    “您还记得成亲那天,我对你说的么?假如我现在已经悔改,我已对丹毓死心,我愿把真心托付给殿下,与殿下执手偕老,殿中,您可还会回头?”

    太子心中既是悲凉又是难过,他对郭云澜痛心、惋惜。她又何必作践自己呢?她本该一直骄傲自负,张扬不羁,她在他心里一直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模样啊,何必自毁长城?

    郭云澜眼见他不动,便走上来抓着他的手抬头质问:“澈,你还爱我吗?还能像以前一样……宠着我么?”

    太子终是难过得无法言语,拍拍她的手便走了。他不再理会她的呼喊和哭求,他不会再回头了。

    “澈……”郭云澜终于崩溃,泪如雨下。

    八月的尾巴很快消失不见,九月初秋,圣旨颁至东宫,太子妃便被送出东宫遣往感业寺了。临行当天,太子躲在书房里并不相送。

    郭云澜一步三回头,迟迟遥望着东宫,最终没有等来太子,偷偷垂泪,失望离去。

    勤政殿的门扉紧闭,秋光投入窗格,浮起一地尘埃。太子正望着舞动的浮尘发呆,直到李公公在门外请示:“殿下,画扇门主派人前来,可要接见?”

    太子一怔,对门外吩咐:“让他进来吧!”

    谁知李公公后来请来的是一个青曲裾,白底裙,梳着单刀髻的女子。那女子脸上匀了点淡淡的胭脂,十分美丽动人,太子咋一看,觉得眼熟,又糊花了眼,再仔细一看,那人是谁?

    太子摇摇头一笑,起身站在书桌之畔负手等候。

    苏青禾走进来,很僵硬地朝他行使了一个女子的万福之礼:“太子殿下,民女奉门主之令前来求见。”

    “起来吧,李公公你先退下。”

    李公公走了,关上书房的门。

    苏青禾便起来,许是发现太子打量她,她展开双袖任由他打量。

    “今日怎么穿了女装?”太子嘴角微扬,润了很淡的笑,本来心情十分惆怅,谁知见了苏青禾以后,所有烦恼皆烟消云散了,与苏青禾相处他总是很容易静下心来,毫无杂念,身体十分放松。

    苏青禾道:“既然不是顶替着门主的身份出来办事,换回女装岂不更方便些?”

    “可许多人都见过你,即便你穿了女装他人也觉得面熟。”

    “因此我匀了胭脂,应该没人想到门主是个女孩吧!”她指着自己的脸道,似乎很开心。

    太子咧唇笑了,他极少见苏青禾穿着女装,化妆打扮更少了,今日她陡然一出现,他顿觉惊艳,他很喜欢她今日的打扮,显然更符合她。

    “此次下山有何事?”

    “我有一物要交给太子。”苏青禾从袖间掏出一张折叠好的明黄绸缎,奉给太子。

    太子打开,只见上边画着半截龙纹玉佩的形状,还十分眼熟,不解道:“这是何意?”

    “门主说殿下您在骊山曹暑问过他的问题,这便是答案。哦对了,这是从简云身上的玉佩印下来的。”

    太子随即皱眉。当时他追问丹毓为何功成之后让他主动退出太子之位。丹毓并不解释。其实敏感如太子,这些年与丹毓接触,隐约猜到答案。

    他对丹毓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是何人,父皇为何把画扇门交给你,又为何对你如此信任?起初我也做过许多推断和猜想,但都不敢肯定,如今你这般逼我,我反而明白了。”他微微一笑,语气坦然又见熟稔,“皇兄,你是十七年前东宫走失的大皇子,是么?”

    丹毓当时的神态十分模糊,似面无表情,又似似笑非笑,令他猜不透他的内心。丹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白渊,不管我是谁,你别无选择,你必须与本座交易!”

    他愈加肯定丹毓是大皇子,或许因为种种原因不肯与他相认。如今丹毓忽然给了他这样一张东西,并说是简云的,难道要推翻他所有的猜测吗?

    太子十分震惊,因为玉佩的形状他十分熟悉,那是皇帝收藏着的杨妃的玉佩啊,幼年他见过完整的玉佩,不明来历,十分喜欢,还曾向父皇讨要,父皇没有给他。

    不知何时起,那枚玉佩便只剩半截了,而父皇也不再佩戴,改为收藏起来,只在佳节之日或者有感触之时拿出来观赏,每每对着玉佩父皇总要伤心流泪。

    玉佩是简云的,丹毓是想告诉他另一层答案么?这是否可以说明,丹毓不让他追究九皇子的刺杀之罪的原因?

    难道骊山之行是父皇的阴谋,父皇一箭双雕只是为了给予杨妃的儿子机会?若真如此,父皇可真让他和九弟心寒!

    然而丹毓为何破坏皇帝的阴谋,他不是一直为皇帝做事?丹毓又是什么来历,什么目的?

    太子解了一层谜团之后,又陷入另外一层谜团当中了。脑中想起丹毓的话:“白渊,不管我是谁,你别无选择,你必须与本座交易!”

    太子紧了紧手中的绸缎,表情严肃。

    苏青禾见他如此,便问:“殿下,您怎么了?”

    太子只能叹息,轻轻地把绸缎仍回桌上,又回复风轻云淡的表情了:“没什么,阿禾,本宫只是觉得门主十分有意思。”

    苏青禾欣慰地笑道:“殿下,民女此次见门主帮着您,十分开心呢,还好你们没有走到对立面,民女不愿您与门主有任何隔阂。”

    太子脸上笑着,内心却叹息:苏姑娘,总归太单纯啊!

    “门主还有何吩咐?”

    “门主说您可以见一见简云。我也想托殿下的福,亲眼见一见这位简公子呢。对了殿下,您可否帮我一个忙,本月不是九皇子生辰么?九皇子若设了宴会,您可否带我上门?”

    “你到九弟府中作甚?”

    “我去见一个人,偷偷的,不想让九殿下知道。”   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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