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个故事 礼.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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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谢家祖辈以来有个传说:谢家是受诅咒的家族——谢家留男不留女!也就是说谢家生的男孩都能活下来,而女孩必定会在二十三岁之前夭折殒亡。

    这个传说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事实中却也真的跟诅咒这样——谢家枝繁叶大,是个大家族。但是谢家男人都可以健健康康,可女儿没有活过二十三岁的。

    从开始有这传说后百多年过去,谢家女儿夭折无数。谢家人没有办法,只好在每个孩子出生后做出一个残忍决定:是男孩就留着,是女孩的话为了避免长大后夭折,生下后就直接掐死!不知当时有多少谢家男人在妻子撕心裂肺的嚎哭中痛下心来杀死自己的女儿!

    再后来,一个游方道士来到谢家家族居处,听到这个诅咒后掐指一算,只长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随后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张“钟馗捉鬼图”给谢家人留下,告诉他们,此图务必好好保存下来,它可保谢家一族安康,也可破掉那个“谢家留男不留女”的诅咒。

    谢家人接过那张钟馗捉鬼图,从那以后,谢家女儿都能活得平平安安,那个“谢家留男不留女”的诅咒终于被破去。

    到了民国时期,谢家当时的族长组织族人抗日,带走了族内大部分男丁奔赴前线抵抗侵略者。

    后来这只“谢家军”不幸在一场战役中全军覆没,族长随队伍带走的那张保平安的“钟馗捉鬼图”也在混乱中不知去向。或许是看谢家人着实可怜,后来谢家虽没有了那张“钟馗捉鬼图”的护佑,但未满二十三岁的谢家女孩也没有再在那个诅咒下殒命。

    然而从那只谢家军全军覆没后,谢家男丁就越来越衰落,到这辈只剩下谢昌达这一脉。谢雨竹前几天突然莫名其妙的昏睡不醒,谢昌达带着她在各大医院全身检查却还是找不出原因。联想到谢雨竹也正好快要过二十三岁生日,才忆起小时听祖辈说的那个传说。

    “这种“钟馗捉鬼图”并不是啥稀罕物,满天下都有,谢叔叔怎么知道这就是当年你们家族留下来的那张?”李尧不禁问。

    “这个,你看看这里。”谢昌达没回答李尧问题,而是将手指指向画的右下角。

    李尧看了过去,却并未发现有何太大异常,只是那里的墨迹像是有些模糊。

    “当年那个带领全家族抗日的族长是我爷爷,这里模糊的地方是我父亲小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听他说当时还挨了我爷爷好顿打。”谢昌达说。

    “那赶紧的吧,赶紧去救雨竹!”李尧略带急切。

    “嗯!”谢昌达点点头,三人拿着那幅画一起去谢雨竹房间。

    斗法

    李尧与谢昌达夫妇一起来到谢雨竹房间,刚进去就见几天没有醒来的谢雨竹娇躯一颤。谢雨竹母亲发现后对谢昌达说:“老谢,看,女儿动了一下,她动了……”惊喜当中,激动的谢雨竹母亲有些语无伦次。

    “看到了,我看到了!”谢昌达也是满脸笑容,他把手中画轴打开,谢雨竹虽未醒来,身体却开始不停颤抖,带动了整张床摇晃。

    “叔叔,等一下,先不要……”见到谢雨竹这般动静,李尧觉得事情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刚要阻止过谢昌达,却晚了一步——在即将救醒女儿喜悦中的谢昌达根本没有注意到事情的蹊跷, 他已经把画整个展开挂在了墙上,钟天师怒视前方的画面气势威严。

    床上的谢雨竹不再颤抖,她慢慢睁开眼睛。谢昌达夫妇喜极而泣,俯着身子来到女儿身边,微笑的看着她。

    李尧笑了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大惊小怪。而就在这时,谢昌达夫妇突然恐怖大叫起来,连退几步。

    “怎么了?”李尧走上前去,在心里深处他对谢雨竹的紧张程度并不比谢昌达夫妇少。

    “雨竹,雨竹她……”谢雨竹母亲指着床上的女儿,已经说不出句完整话。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李尧发现谢雨竹真的醒了,她睁开了眼睛,可是她的眼睛一片乌黑,根本就没有白色眼珠。

    就在几人手足无措时,谢雨竹竟然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看了看房间内三人,(眼睛里没有瞳仁,如果这也算是看的话)用一种中年妇人的声音冷笑道:“就凭你们?不自量力!”说完这个便仰面倒了下去,李尧快挪两步上前抱住她。见她的眼睛又是紧紧闭上,身体也不再动弹。

    “怎么搞的?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谢昌达张着双手颤动着,他很难接受当下这种状况。

    “谢叔叔,我想会不会是我们救雨竹的方法出了什么问题?想要救醒雨竹,或许是要有个特定方法!不然的话……”李尧看着躺在床上再次安睡的谢雨竹:“不然的话恐怕反而会加速诅咒对她的危害!”

    “对,对,一定是这样,我们一定是在哪里有疏漏,一定是!”病急乱投医,谢昌达颤着手指,不住的点着头。

    “阿姨,你在家里好好看住雨竹,我和叔叔这就去附近庙观走走,看能不能得到高人指点来营救雨竹!”还算镇定些的李尧对谢昌达夫妇说。

    “好,好!”谢雨竹母亲不住的点着头,李尧和谢昌达也来不及收拾,带着些钱财便出去附近出家人修行之地找懂得如此阴阳术的高人。

    然而,“高人”之所以称之为“高人”。就是因为他们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随便就可以把他们找到,大概就不会被称呼为是高人了。

    三天时间,李尧和谢昌达几乎走遍了附近大小庙观,那些所谓的“高人”两人倒是见了不少,却都是西贝货——这些人平时骗骗小老板姓也还可以,如

    今“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有性命之忧,谁都不敢再来浑水摸鱼

    不远处,是最后一个道观了。这小道观门楣破旧,规模很小,整个道观只前后两间房子,从外看来到此处上香做法事的人应该很少。李谢二人都很是失望:这是最后一个了,如果这家道观再找不出人来救谢雨竹性命还要怎么办?去崂山、五台山等地专门去找有道行的出家人回来给谢雨竹诊察?先不说能不能把人请回来,就说在请他们来之前,谢雨竹已经昏睡了六天六夜,她还能等到救她命的人来吗?

    虽说很渺茫,但李谢二人还是进去寻求小道观那最后的希望。

    进到道观大殿,发现只有两名道士在三清尊像前打坐默念。听到有人,一名年轻道士回过头来。

    “什么人?我们这只是清修,不出山门做法事!”青年道士皱眉说。

    “这位道长,我俩来这不为做法事,只是有件凡尘事想请您来答疑解惑!”李尧先是恭恭敬敬给这名道士行了个大礼。

    “什么事?”道士被打断修行,多少有些不高兴。

    “事情是这样的……”谢昌达见这名道士似乎真的懂得些法术,一五一十的对他说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个……你把那张钟馗捉鬼图拿出来看看!”年轻道士对谢昌达说,瞧样子,他似乎懂得些门道。

    “嗯!”谢昌达没说二话,把怀中抱着的那张钟馗捉鬼图打了开来。

    “师,师父,快来看!这应该就是祖师爷爷的‘天师图’!”年轻道士本是想了解一下谢雨竹出事是不是因为画轴的关系,然而看到那张画轴后,像几天前谢昌达第一次看这张画一样,年轻道士眼睛瞪的溜圆。在看到画轴右下角处的印章时,更是惊叫着喊一直背身打坐的老道。

    老道听见徒弟的话,身体也是一颤,回头起身:“给我看看,快!”

    年轻道士不敢有他,把那画轴递给了老道。老道拿着画轴又是看了好一会,终是长叹一声:“这都是天意,天意!”

    “请问道长法号?您说天意?什么天意?”李尧皱着眉,抱拳问老道。

    “贫道法号清月,这张钟馗捉鬼图是我派祖师爷辉光真人所画,名为‘天师图’,可消灾避难、镇宅驱邪。后来祖师爷将它传给弟子寒松师祖,寒松师祖云游四方,在此处碰到一族被冤魂诅咒的谢姓人家。师祖慈悲心肠,将此图送给那户人家族长,保其一族平安!”老道娓娓道来。

    “没错,这就是谢姓人家后裔!”李尧指着谢昌达说——看老道的样子,应该有办法救活谢雨竹,李尧极其兴奋。

    老道看了李尧一眼,似乎对他打断自己说话很不高兴。李尧紧忙闭嘴,老道又接着说道:“七十年前,太师父无双道人来到此处也曾见到过它,却发现‘天师图’上沾染到童子尿液,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妙法奇功。为了让它再能护佑谢家人,太师父花了五十年道行让它再能护佑谢家女儿五十年!再后来,再后来……”说到此处,老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老道考虑好一阵,终于说出:“再后来我师叔以为这幅图年代久远,一定值不少钱。心生贪念,把它从我师父手中盗走不告而别!”

    李尧和谢昌达对望一眼,心里却都是明白个一清二楚:寒松道人便是当年送给谢家“天师图”的那位云游道士;天师图右下角的模糊处是谢昌达父亲孩时尿液所致;李尧爷爷当年救的那位道士就是面前老道的师叔,也就是当年谢家祖辈传的“天师图”的盗窃者。

    “因为这天师图并未离被盗之处太过遥远,所以它威力还在,谢家女儿应该又得五十年平安。”

    “也就是说,在无双道人施法五十年之后出生的谢家女子还在承受着冤魂的诅咒?”谢昌达皱着眉头。

    “是这样!”老道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度抵抗住幽魂的诅咒吗?”李尧问。

    “这个,当年我们寒松师祖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幽魂的诅咒,恐怕很难。不过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那个实施诅咒的幽魂出现,应该可以从她身上找出解决办法!”说罢,老道整理了行装,交代徒弟看好庙门,跟着李谢二人去谢家看谢雨竹情况。

    谢家家里,谢雨竹还是平躺在床上昏睡不醒。谢雨竹的母亲,那个在女儿昏睡后照顾她六天六夜没有休息的母亲,此时终于忍受不住身体的疲累,正俯着身子半卧在床边小憩。

    李尧三人进到谢雨竹房间,谢雨竹母亲醒了过来,同她一起“醒”的,还有昏睡几天的谢雨竹。

    “你是谁?身上气息如此熟悉,难道你是寒松那个臭道士的后辈徒孙?”谢雨竹从床上坐起,睁着她那双黑漆漆无瞳仁的眼睛对着清月老道,冷笑着。谢雨竹母亲看见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又是晕了过去。

    “休要侮辱我家祖师!”清月道人被幽魂辱及师门,很生气对其叫嚷道。

    “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我与他们之间本是谢家门内家事。出家人顾自己修行就好,少来掺和这里!”“谢雨竹”高声呵斥着老道。

    受她这么一遭说,老道张张嘴却没办法做出任何反驳——这幽魂说的也在理,自己本是出家人,出家本无家,来这里分辨别人是非确实有些多管闲事的味道。

    “道长来主持公道,怎么能说他是来掺和?”李尧在一边替清月道人抱不平。

    “你又是谁?这里更轮不到你个外姓后辈来管!”谢雨竹声音冷冷。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路见不平!谁招惹你

    你就应该找谁去!为什么要害雨竹年纪轻轻便要没了性命?”李尧辩驳着。

    “害我的人早就已经在生世轮回中尝尽苦楚,他罪有应得!还有,你说雨竹年轻,难道‘柔儿’当年就不年轻吗?为什么让她年纪轻轻便遭得横祸?!”“谢雨竹”高声喊着,连带着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大师,别跟她说了,快制服她,救救我女儿!”谢昌达打断二人说话——自己的女儿还在鬼魅掌握之上,他心中怎能不急!

    “就算当年他家祖师寒松老道也只不过是用师传法器才能暂时制约我!他,哼,还不是我对手!”“谢雨竹”面无表情,冷冷说。

    不自觉的,谢昌达和李尧不约而同都看向清月道人,清月脸一红,十分尴尬。

    “看来只有效仿寒松祖师,先来压制住你再作打算!”清月从长袍大袖的道服中掏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香炉摆在地上,又从道袖中拿出三支筷子粗细的黑色燃香,点燃之后插在上面。

    房间内顿时升起一股类似檀香,却又好像比檀香更加好闻的气味。

    对清月此举,谢雨竹却只轻蔑一笑:“用这种小儿把戏还想压制我?开玩笑!”

    “我道法门,你一个障魔业鬼怎能懂得了?”说着,清月咬破自己左手中指吸血在嘴里,又喷到燃香上。

    说来也怪,这三支燃香经过清月血水喷洒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比刚才燃烧更旺。而就在同一时刻,谢雨竹却闭上眼睛,仰面栽倒在床上。

    “雨竹,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李尧到得谢雨竹身体旁边,用力摇晃着她。

    “她不要紧,只是昏过去了!”清月道人气喘吁吁说道,李尧回头,发现此时的清月满头大汗。

    “道长,我女儿现在没事吧?她什么时候才能醒?”一直在旁边照顾妻子的谢昌达皱眉急问。此时他的妻子、女儿全都昏迷不醒,谢昌达心情还不是一般的糟糕。

    “令嫒受那恶鬼诅咒,我刚才只是暂时制约住它,还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半个时辰后黑紫檀燃灭,那厉鬼还会再次出现,到时恐怕我也无能为力。”清月老道摇了摇头,唉叹道。

    “那我们就没办法救雨竹了吗?”李尧听到清月老道所说,心急如火。

    “有!不过这个办法很危险,而且也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百分百有用!”

    “什么办法?”李尧眼睛一亮。

    “刚刚我与那幽魂对话时,她句句不离和你们是‘门内家事’,说我是‘外人’。也就是说,她在生前是你们谢家的人,谢家女儿或儿媳。只要按着这条路线找到这人的身份,就有希望救出谢雨竹!”

    “这个……”李尧没话了:谢家祖辈得上有多少女儿儿媳,谢昌达怎么可能全都知道?这算什么办法?

    “或许,我知道她是谁!”谢昌达转身去了书房,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厚厚本子回来女儿房间。那本子样式古朴陈旧,看来已经有些历史。不过虽说如此,却没落有灰尘,看来最近被人翻看过。

    “这是我们谢家族谱!”谢昌达把那本子恭恭敬敬递给清月道人。

    清月接过那小本子,皱着眉:“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嗯,不敢说百分之百,不过也是十有**。”谢昌达在清月手中翻开自家族谱,翻到一张全是同辈女子名字的页面停了下来:“我们家与别人家族谱不太一样,在我们谢家,本姓女子也一样入得父家族谱。这上面的十几个祖辈姑奶都是同一母亲所生,而且她们没有同母兄弟,再加上我们家那个‘谢家留男不留女’的诅咒根据‘族志’推断也是在这个时间左右出现的……把这些都联想在一起,不难猜测出诅咒者身份!”

    “你的意思是,诅咒谢家‘留男不留女’的人就是这些姐妹的母亲?”

    “很有可能!”谢昌达把族谱往前翻了一页,手指落在最下边的一个女性名字上——郑慧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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