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夫也没闲着,忙了一个通宵,甄别那一千多被俘的河南兵,清点辎重、财物,直熬得两眼通红。他虽然喜欢说大话,可也算是一个干练之人,到天明时,竟然将俘虏组织起来,成立了一支地方军。
这些河南兵虽然成分复杂,战斗力低下,对于大明朝也没有任何忠诚之心,可当兵吃粮,吃粮当兵,跟谁干都是一样rds;。我管你是许定国还是陈定国,只要你给口饭吃就成。
当然,以前他们无论是跟谁干,就算是做闯贼,好歹也是汉人的军队。许定国这次投降建奴,却让大家接受不了。毕竟,这个时代的明朝人都有种中央老大帝国,先进明的自豪感。
所以,无论明军在战场上被建州兵打得多惨,在大家看来,明输给野蛮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从汉朝开始,汉族政权就一直受到北方异族的威胁,比如匈奴、契丹、党项、女真、蒙古和如今的建奴。
打输的,也怪自己倒霉,割地赔款的屈辱自然是免不了的。
可投降野人,做汉奸,连祖宗都不要了,却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实际上,许定国被孙元打败,陈潜夫又将他们收编成为明军,让河南兵都松了一口气:咱们当兵吃粮,有奶便是娘也没什么,可怎么着也不能好好的人不做,给野人当奴才吧!
这个陈潜夫别看平日见了人都笑眯眯的,一副大家已经当了多年好朋友的模样,可手段却是极狠。 当天夜里,就将河南军中许定国的心腹部将给甄别出来,一口气杀了个精光。
一共六十多人,惨叫声响了一夜。
据派过去给陈潜夫行刑的宁乡军士兵回来说,手头的马刀都砍得满是缺口。那些士兵今日不过是第一次上战场,以前也就杀过鸡,今日却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一个个说起这次惺行刑都是面容苍白。倒是冷英颇为满意:士兵们总算是见血了。
杀光了许定国的心腹之后,陈潜夫火线提拔了一百多个还算老实、身家清白的骨干做为河南军的中低级军官。
第二日,越其杰张贴告示之后,又收拢了四千多散落的河南军,交给陈潜夫率领。
如此,一支还算有些规模的军队就拉扯起来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昨天陈潜夫对于孙元让他们带兵退回徐州一事还诸多微词。如今,手头的人马一多,几千张嘴啁啁哳哳,别说带他们打仗了,就算是列成普通队列,也要弄出一身臭汗。
这种部队,根本就谈不上战斗力。如果建奴东来,绝对是一场大悲剧。
于是,两人这才信服,又开始畏惧,着急地撤退了。
……
“这么说来,已经得到高杰的消息了?”这个时候,在越其杰的主持下,整个河南军,以及满睢州城的百姓正滚滚向东。成千上万的人相互争道,哭声、叫声,喝骂声响成一片。烟尘滚滚而起,绵延十来里。
越其杰只看得一阵惊心动魄,良久才问请来送行的孙元。
孙元点头:“今日早间得斥候来报,兴平伯高杰如今正驻军杞县,与豪格对峙。秦军虽然崩溃,可中亲军还算完整,被胡茂祯带去了那里,总数五千。豪格拿下高杰开封老英之后,留三千多汉军驻守,自率正蓝旗两千主力南下陈刘、杞县、通许,缠上了高杰。嘿嘿,豪格这次是不打算放兴平伯回徐州了。”
“两千建奴……”陈潜夫这次有些慎重了,并没有说什么区区两千建奴无足挂齿之类的大话,反问:“颖川侯,却不知道这两千建奴比起你这一千骑兵如何?”
孙元苦笑:“我这一千人马都是预备役,战斗力却是比上正蓝旗主力旗丁的,要想接出高杰却是千难万难。”
越其杰也知道一旦高杰阵亡,秦军覆没的后果,心情沉重:“这又如何是好啊?”
孙元叹息:“谁说不是呢,希望兴平伯能够支撑住。某担心的是,高杰以前从来没有和建奴打过,不知道敌人深浅,贸然带兵出击,如果那样就麻烦了。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带着队伍一路急行去杞县。越巡抚、陈巡按,这一战我却是没有丝毫把握的,说不定也会败下来。你们带着这么多人马,得加快行程。否则,若是我军败下来,建奴尾随追击,怕是一个也走不脱了。”
越其杰顿足:“是啊,是啊,这人马争道,秩序实在太乱,又也何法子可想?”
他迟疑片刻,道:“宁乡军乃是天下第一军,要不,从你那里抽调几十个军官整编一下队伍。”
孙元心中一动,心道:河南军虽然不能打,可夹在盘里的都是菜,好歹也有几千人马,整训一下,也是可以用的rds;。我现在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正要同意,陈潜夫不明白孙元心中的算盘,一脸杀气地说:“越巡抚你就是太软弱了,须知慈不掌兵。颖川侯你放心好了,在下已经组织一支都督战队,敢有扰乱队列,阻塞道路者,斩!”
这一个斩字说得杀气腾腾,倒让孙元对他刮目相看。而且,此人有手段,也颇为干练,倒有几分当年卢象升的风采。
想起卢公,孙元心中一酸,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此就拜托陈巡按了,希望越巡抚和陈巡按能够为国家拉起一只能战之兵。此战之后,某当上奏朝廷为二位大人请饷。”
陈潜夫:“为国家出力,定该如此。”
一挥手,对手下喝道:“带上许贼,咱们走。”
一辆囚车轰隆而来,孙元定看去,囚车中霍然是许定国。
一夜未见,许定国好象老了十岁,满面苦楚,眼睛里全是红丝,发须全部变成了白色。
陈潜夫也是狠辣,这座专门为许定国特制的囚车有许多讲究。囚车的栅栏上捆了许多向里面伸展的尖木桩,随着囚车的颠簸,尖木桩不断地刺入许定国身体,每一下都疼得许定国浑身一颤。在这种情形中,许定国只能竭力保持站立的肢势,不能坐下,更别说睡觉了。
这一路去徐州千山万水,也不知道许定国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真是罪有应得,孙元不但不同情,反觉得一阵痛快。
越其杰和陈潜夫这次撤退刚开始的时候也不过五千士卒,一万多百姓,走着走着,人马渐渐多起来。不断有流民和逃难的百姓加入其中。等到了徐州时,队伍已经膨胀到了六万,而军队也扩大到了一万。
他们这一走,整个睢州都空了。
天高地阔,正好厮杀。
第三日,一声令下,一千多宁乡骑预备役士兵跳上战马,戴上毛茸茸的狗皮帽子,呼啸向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