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封盈恺看来就是不伦不类,穿的吉服的确是中式古礼,但仪式却是前世国人仿西方的现代化流程,二人按照婚礼仪式在司仪主持下施许愿,然后交换戒指,以此推介出广告产品——新款彩钻婚戒对戒,
封盈恺的相貌虽然是西方化的,但内里却是比这里任何人都纯正的东方人,自内而外带着一种属于东方的含蓄儒雅的气质,穿上中式的吉服一点也不突兀,反而因其深邃的五官显出一种贵族气质。
他看着由全息图像显示出来的全身图,整理着身上的红色长袍。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第一次穿上结婚的礼服,即使是表演,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前一世他忙于事业,但也是因为并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人,在这方面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也无需勉强自己。
而今生……他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自己在镜中的景象模糊了下去,然后他仿佛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银发红袍的身影,熟悉的身影。他在的印象中,银发男子从来没穿过这样色彩艳丽的衣服,他好像天生与激情和热烈绝缘一样,但此时看来却,他却发现并非银发男子不能穿这样的颜色,只是没有人去发掘这一面罢了,就像此刻眼前,红色的吉服与银发男子冷冽的气息相融,别有一番风情。
恍惚间他伸手要去触碰……
“封盈恺您准备好了吗?”导演的询问打断了他。
突兀的人生打断的神思,封盈恺回过神来,眼前的六面全息图,哪有那个银发男子,只有自己的影像。
封盈恺在导演的带领下找到了与他合作的女模特,按照剧情需要牵起她的手:“我会尽量小心不踩到你的裙摆,如果你不小心踩到了我也会扶住你。”
梓童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男人温和地对她这样着说,温浅的语气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相握的手中,仿佛走过一道电流,她几乎是失神地在他的力道下,顺从地走出化妆间。
祈坛里上万支红色喜烛点起,连成一片燃烧着浓情一般的红,二人沿着脚下大红的毡毯一步一步前行。
因为不是真正的纯中式婚礼,没有盖头,梓童能够清晰地看到身边的男人是怎样小心翼翼地牵着她,走向烛台烈燃的高台,她的心中悸动,手里不由得紧了紧。封盈恺察觉,以为她觉得走得太快,将脚步放得更稳了一些。
二人登上烛光掩映的高台,在礼官的唱喏声中,相视而站,听着司仪念起那些亘古不变的庄严台词,然后让他们宣誓并交换戒指。
视线里,一切都被蒙上一层暧昧的金红色的光,封盈恺仿佛看到那个银发红衣的身影又出现了,明明是风流的色彩却被他穿出的清冷静谧的气度。
他向他走进一步,凝视着他紫罗兰一般的双眼,那如梦一般迷蒙的颜色让他几乎不敢碰触。
从前世延续到今生的誓言,被无数人吟诵又无情打破的誓言,经历时间与心灵的沉淀,如突如其来一道清风,吹去灵台迷雾,化为最终的低语:
——我知道所有的未来,不论相聚或分离,不论理解或疑惑,一定是风雨共济,永不相弃。
导演扔下了剧本,所有放映着观看拍摄效果的各个角度的画面,全部换成那一双眼睛的特写。这如入神境的氛围,他紧盯着封盈恺的一举一动,激动是浑身都要战栗,直到被意乱神迷忘记自己的台词动作的梓童打断。
其实已经没有人在意她的表现,因为所有的镜头焦点已经都在封盈恺一人身上。
然而却是封盈恺自己醒了过来。
因为……终究,只是幻想。
“抱歉,我好像走神了,是不是需要重拍?”他用非常歉疚的语气询问导演。
“不,不用!”导演连连摆手,死命纂着新鲜出炉的储存卡。
千万要留好了,那眼神简直要人命了!
由于导演临时改变主意,广告比原先预计精简了,拍摄比预计更早的结束。封盈恺换下拍摄用的吉服,换回自己的衣服。摄制组那边最后要怎么定稿他一点也不干涉,他只要发售量的成果就够了。只有杜风晨这个爱操心的家伙非要去问。
封盈恺站在摄影棚的边缘等待着杜风晨,同样换下吉服,换回了一身紧身皮裙的梓童走出化妆间时正看到他,她一下子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她的心脏直到现在还在砰砰跳动,跳动得似乎连灵魂都在颤抖。
刚刚在拍摄时,她看到的那是怎样深情的目光,没有一句台词,她却听到了那无言却坚定的承诺,她几乎要溺死在那样一双眼睛中,即使飞蛾扑火了要不顾一切。
当那段神境中止,理智回笼,她却依然没有走出。那震憾的余韵,让她在不知不觉将走到封盈恺面前,清醒过来时,她的脸不可抑制地烧了起来。
“封先生……”她站在他面前,酝酿了好半天,结果还是失语。
“谢谢你。”封盈恺回头看到梓童,微笑着对她道。
“什么?”梓童一愣。
“谢谢你的精湛演技把我带入了剧情中,然后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封盈恺的眼中涌动着像要满溢出来的情绪。
“咦?”梓童睁大了眼睛。
封盈恺却,笑而不语,不想将自己的秘密与人分享。虽然意外地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但现在还不是表白的时候,怎么也要等到“那件事”结束,他手中握有足够的势力。不然真是太寒酸了。
杜风晨终于安排好工作,站在远处招呼他,这时封盈恺已经恢复了一惯的平静,礼貌地对梓童点点头:“我该走了,与你的合作非常愉快。”
说着,他挥了挥手,就风一般地走了。
梓童痴痴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远去,觉得心中好像多了什么,又逝去了什么。
封盈恺与杜风晨走出外坛,过坛墙两重,越过连接两处浮台,直接架设在高空的甬道,一架大型飞车拦住去路,上插淡蓝色的旗帜,绣着一只通体雪白,展翅翱翔的雄鹰。
飞车前,一字排开着几名护卫,每个人都用白色披风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像秘密实验室研究员一样。
护卫队前光华如镜的玉石地上,清瘦的绝美少年坐在浮椅上,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如玉般苍白透明,孱弱的,却又有一种不可探究的深远意韵。萨缪一双妖冶的异色瞳盯了二人一会儿,突然一笑,就像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的笑容,似乎毫无阴霾。
而杜风晨促然直面着他,整个人都僵直了。
萨缪看着封盈恺,眉头微皱,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忽然开口道:“今天的比赛你没有参加,我很失望。”
自从上次遇到,萨缪像他承诺的那样每一场比赛都来观看,还雇佣了一个啦啦队专门为封盈恺叫好助威,每一次赛后都会找他来签名合影,用亲切有礼却让人心里发毛的笑容看着他。然而金狮队真正成员归队后,封盈恺就顺势下场,却没有特意向萨缪打招呼,虽然这种粉丝与明星式的承诺算不得真,但对方既然计较了也算是封盈恺理亏。
于是他忙应道:“真是很抱歉,因为金狮队的两名队员回归,作为替补自然就没有道理继续留在场上了。”
萨缪歪着头,纤细指尖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其实还是你不想上场。”
封盈恺也不反驳:“对于我来说,还是商会的事更重要。”
萨缪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淡眼扬眉:“那为什么前面又要上场呢?”
封盈恺笑道:“金狮队也是重要的合伙人。”
“所以,还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帮手。”萨缪看向杜风晨,幽幽断语。
杜风晨脸色苍白沉重,心里生了一层薄汗。
封盈恺也看向杜风晨,点点头:“的确如此。”
萨缪的目光依然盯着杜风晨,上下左右仔细端详,无意识地笼了笼衣领,将手插在衣袋里:“真是令人羡慕又嫉妒的人,我也想要。”
封盈恺眉峰一皱,略一思忖向杜风晨投去无比复杂的一瞥。杜风晨见他看过来,瞳孔一缩,虽然这种脆弱的情绪对于外人看来不过一闪即逝,封盈恺却已经明白了他的立场。
心里有底,封盈恺往旁边步了两步,站在了杜风晨旁边,挑眉:“亚斯图先生过奖了,杜先生对我来讲是很重要的人,恐怕不能答应。”
“重要与否,不过是筹码不够罢了。”萨缪漫不经心地道,“我知道你参加飞船大赛是为了什么,亚斯图家族的领地有丰富的金属矿星,我可以给你优先待遇。”
封盈恺不为所动:“亚斯图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很抱歉。”
萨缪面色淡然,不动声色地看着封盈恺:“最惠待遇。”
封盈恺微怔:“亚斯图先生,我想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萨缪靠在椅背上随手一挥:“那就全部免费随意开采好了。”
封盈恺一窒,郑重地道:“亚斯图先生,请恕我直言。您给出的条件并不符合市场正常规律,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您的目的。杜先生不仅是我的帮手,更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将朋友当作筹码的,所以还请亚斯图先生直接告诉我您的目的,如果是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你的朋友真多。”萨缪不以为意地道,然后意味深长地对他说,“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稀罕了。”
封盈恺辩解道:“所有的朋友我都会珍视对待。”
“可是,还是会有更重要的存在。”萨缪冷静地指摘,“不能做唯一的人真是可怜啊。”
封盈恺听到这句,深深吸了口气,对上萨缪乌沉沉的目光:“爱情、亲情与友情,是不同的。爱情需要唯一,亲情需要责任,友情需要空间。”
“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因为,想要得到而已。”萨缪垂下眼睛,眸光有些飘渺无定,“心里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
“能够被亚斯图先生放在心里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封盈恺缓缓地斟酌着字句。
萨缪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红晕,面露赞许之色,点头道:“当然,我会让他幸福的,所以你也要努力啊。”
封盈恺不动如山,气势上却半点不弱:“多谢亚斯图先生提醒。”
萨缪微微一笑,意态闲适地耸耸肩:“那就再见了,我下次再来看你,不要让我失望。”
封盈恺不徐不疾地道:“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萨缪望封盈恺的背景,伸出一直插在衣袋里的右手,手里是一支高斯□□,一枪下去能把人打成两截。(www..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