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些曲折都因为她的不懂事而起,她只能说是母亲精神不稳定,却再也不敢说出在高级公寓中看到的那幕,她甚至有了隐隐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此时此地,那个叫单岳的男人要弄死她和夏忠淮无异于捏死一只蚂蚁,偏偏他的父亲还自以为那个女人是解花语,是此生的灵魂伴侣。
多可笑可悲,他们一家偏偏被命运选中,成为了单家兄妹乱/伦的牺牲品。
夏柒和夏忠淮赶到精神病院时到底是晚了一步,穿着白大褂,高高在上的白袍医生一脸的遗憾,告知他们,王梅因为情绪极度不稳定需要立即注射大量安定,但是由于医院的疏忽,他们忘记了在注射安定前进行一系列的药物过敏检测,于是,病人已经于一个小时前去世。
谁都无法理解,或者说是描述出当年夏柒在那一刻的万念俱寂,短短一天当中,她撞破了单家兄妹的丑闻,与自己的男友彻底分手,母亲在被关进精神病院之后迅速被灭口,她甚至不能对这次的医疗事故提出质疑。
下一个或许就会是她。或许会是她的父亲,或许会是苏暖,或许会是知道这桩婚姻的每一个人。单岳是谁,单家在这个城市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她到了此刻才知道。
金银不过是浮云,这个单氏家族真正掌握着的还有人命。
除了她母亲之外,还有多少人命。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她已经自身难保。
她永远记得十七岁深冬t市这个干旱的城市却突然下起的那场瓢泼大雨,彻底浇灭了她生活中所有的星光。她跪在大雨中,却连王梅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到底这场恨意是源于自己内心无知而造成的过错,还是源于对单家的怨愤?
在这十年当中,夏柒无数次的问自己,也无法作出解答。
她的家庭因为单卿卿而分离,她的母亲因为单卿卿的无法启齿的爱情而送命,而她,拿着王梅用生命换来的赔偿款离开了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却在这十年的每个夜晚中都备受煎熬,每一场噩梦都有那个女人无辜却下/贱的脸。
而等到她终于有了实力,做好了一切准备回来报复这场噩梦的开始,她却被告知在一场车祸中送命?而她竟然会是单卿卿手机上最后一位通话人?
这个女人早在十年前就潇洒的离开,留下悔恨的人无尽的悔恨,怀念的人无限怀念,而像她一样,被恨意扭曲了十年的牺牲品,却再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十年后,t市,基督教堂。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数百人的教堂内,却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单家的大家长单岳先是猛地站起来欲先离席,却被范月宜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范月宜双眼已经包含了泪水,打过单岳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并不敢相信这个她猜测了几十年来的事实。
夏柒的声音阴冷而绝情,仿若中世纪被架在十字架上被烈火吞噬的女巫,带着远古的诅咒:“单岳,不要说我空口无凭,单卿卿为了逃避你变==态的爱意而选择了我父亲,她亲手写下的一封封书信只要你愿意,可以马上公布于天下。”
她处心积虑,对单誓若即若离,起先并不打算从单誓下手,于是步步规避,但是无奈单卿卿已死,单誓成为了最好的切入点。夏柒在接近他时矛盾过,挣扎过,同时也暗示过对方,最后还是敌不过恨意,将他对她的深爱背叛,化为她复仇的砝码。
杜丽回过头,看着这位冷面冷心的老者似乎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苍老了近十岁,此刻只是瘫软在教堂的长椅上,呼吸急促,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
果然,他周围的一群人立刻站起来,人群也从寂静中变为骚动,教堂门口无数闪光灯几乎亮瞎了眼,恐怕这会荣登整个t市最震撼新闻半年都没准。
杜丽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呆呆的站在单誓面前,原来是这样,原来有着那样黑暗的过往,所以她不得不离开,不得不选择报仇。
眼前的男人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人流从这对伪新人身边涌过,有人趁机走出了教堂,也有记者趁机溜进了室内。
神父合上了圣经,这场婚礼已经失去了神圣的意义,变得可悲。
杜丽也扯掉了头上的白纱——她并不是他的新娘,虽然,面对这样一个深情而包容的男人,爱慕产生的那样快。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开口,现世嘈杂,但是杜丽却能够那样清晰的捕捉到他的声线。
“杜丽。”
她看着他微微弯□,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轻轻按了一下按钮,盒盖弹开,雪白的天鹅绒里静静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大小的红钻戒指,血红得如同某种灿烂热烈却最终归于沉寂的爱恋。
她听到他的声音哀恸却平静:“杜丽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的未婚妻吗?”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着结果那个精致的盒子,她的声音尖锐得让她也不敢相信:“我的荣幸。”
人流不停的从他们身边挤过,往单岳的方向涌过去,单誓却只是牢牢地看着杜丽戴上那枚如同火焰一般绚烂的红钻。
他曾经说过,他要把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给他的小七。
他也曾经理所当然的认为,最后的最后,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他的小七。
他等了她十年,她回来,他欣喜若狂,她欺骗,他选择原谅,甚至,在她已经将单家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公布于天下之时,他也对她提不起半点怨恨。
可是,同样,他也再也没有心力去这样爱一个人了。
十年前的某个夜晚,他送她回家,在黑暗的楼道里,她的眼眸却纯净耀眼得如同山间的清泉,这一流,便在他心里留下了十年的魔障。
十年前的她信誓旦旦地说要嫁给自己。
为了她的这句话,他等了十年,坚持了十年,将所有的爱意都献给了未知的等待中。
多少人警告过他,多少人暗示过他,他不听,不理,只是为了这一股清泉,只是为了她说过,这辈子一定要嫁给自己。
所以,他给了她一个盛大的求婚,盛大的订婚,乃至最盛大的逃婚。
人声嘈杂,他弯腰向另一个女子求婚。
不知道这一场闹剧的最后,有没有人在注意到过,音箱中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jt-m,thn。”低沉暗哑的法语,从舌尖滚出。
“pourtoujours。”(我爱你,永远。)
单誓听到了吗?或许听到了,或许没有。
他只是感觉耳边有那样一个熟悉的声音流过,说着若是半个小时前他会欣喜若狂的话。
而现在,他看着他的父亲被救护人员送走,他却只能站在原地,微笑的面对着媒体,将身边的女人搂进怀中:“这是我的未婚妻,她叫杜丽。”
这场丑闻一般的婚礼一直持续到了午夜,媒体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才渐渐散去。
沈白已经先行离去,这个女人永远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就算此刻她多么的想讥讽单誓的不听劝诫,却也只是忍住心中的幸灾乐涡,转身去参加另外一场狂欢。
苏暖早在听到夏柒诉说那些过往时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被顾洛慎强行带走。
午夜的教堂,只剩下静静坐在一旁的杜丽,站在十字架前久久未能转过身的单誓,还有一直站在角落里的ri。
终于,单誓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金发男子:“你不走?”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只是给你个提醒。”他的声音冰冷:“夏柒给你的那些初稿,如果你聪明点,最好不要给彗辛的人。”
“……你都知道了?”ri浑身一僵:“那为什么……”
他的黑眸暗沉的似乎连最后一丝星光也无,黑夜过去了,似乎还是无边的黑夜……
法国,巴黎。
她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衣,屏蔽了一切可能看到实事的途径。只是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看着万丈红尘从身==下滚滚而过。
终于,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将ri给自己的那张电话卡换上,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方有条不紊的叙述着订婚仪式上混乱的一切,夏柒的心渐渐抽紧,似乎带着一种变==态而复杂的满足感,却又带着一种茫然与无助的悲伤。
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得到的是她想要的吗,而失去的……是否再也找不回来?
她听到ri说到彗辛,不由一愣,手脚渐渐冰冷:“……他知道,那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不揭穿她,任由她胡作非为。
金发男子沉默了半晌:“单誓说,他希望你在这场爱情里,永远都是赢家。”
——“我希望,她在这场爱情里,永远都是赢家。”他看着ri,声音冰冷:“无论何时何地,在我依旧爱着她的时候。我希望她永远都是赢家。”
可是,他们的爱情早就死了。
死在十年前的大雨里,一去不复返。
夏柒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却依旧捂不住那一声声哽咽的哭泣。
她感觉有湿==润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来,就像是忍了十年的泪水,终于可以畅快的哭一场。身体被单誓的那句话击败得溃不成军,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着。
这场十年的恨意中,最无辜的人是他,然而,她手中唯一的砝码,却也是他。
她跪在柔==软的地毯中,无声无息的流泪,他和她都明白,爱情已经死了。
她亲手掐死了它,而他,大抵上也放弃了吧。
ri听到电话那头小声的呜咽,沉默的叹了一口气。
他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告诉sissy,那个男人已经向别的女人求了婚。
最后一步,将军。
到底赢了谁,又输了谁?
过了明天,你的爱呢?你还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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