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锦和范康泽坐在席间,看着眼前这欢乐的情景,举杯对饮。
“范兄,来,喝!”
“喝!”
曲终人散,酒阑兴尽,范李二人,躺在床上,就着酒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十年寒窗!没想到如今名落孙山,唉……”范康泽失落的叹气。
李明锦点点头,拍拍对方的肩膀,也是如此感慨,
“是啊,十年寒窗苦读,多少读书人,就为了能金榜题名……范兄不必气馁,以你之才,他日必能金榜题名,名扬天下。”
范康泽瞄了一眼李明锦,然后嗤了一声自嘲道:“哈哈,明锦不必安慰我了,想我昔日就是自视甚高,如今下场之后,才发现天外有天!”
“范兄,有何打算?”
“打算?先回梓州府吧,下场再来!你呢?”
见范康泽看着自己,李明锦想了想道:“如今我有妻有子,总要先找份差事做来养家糊口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范康泽对李明锦打算,显然也不觉得不妥,于是点头道:“也好。”
四月初,要进行殿试,李范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到殿试完放榜,再回梓州府。因着没有考试压力,两个落榜的人,就在京城之中,随便的走走逛逛,拜访一些学士和名人。
“让开,让开,”正在街边的字画摊上,翻看字画的范李二人,被街道上带着煞气急行的官兵,推让到路的里边儿,
街上的行人开始嘀嘀咕咕,纷纷议论的又是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李明锦和范康泽也有奇怪,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官兵是分了几路,去了几家客栈。其中有一路人就进了云来客栈,李明锦皱眉看着,拉住想要上前的范康泽,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哟,这不是高中的老爷们吗?”
“有什么奇怪的,永平城哪天都有下狱的官差老爷,少见多怪!”
有人惊讶的询问,有人不屑的回答,有人摇头叹息,真是祸福旦夕啊!
永平城殿试的前三天,一天之内,被拿下了四十多位学子,下狱了四位官员,原来竟是此次会试,有人泄露了考题,一夕之间,京中人心惶惶。
科场舞弊案事发,晋朝官场震动,官员们人人自危。学子们更是怨言四起,直言官场黑暗,已经有人去敲闻登鼓了。
谁都知道晋帝励精图治,就期望有个政治清明的盛世,自己做一个名传千古的明君,如此明目张胆在天子脚下动天子门生的手脚,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狱的四位官员被关押在天牢中,任何人不得探视。在天牢中受尽审讯苦头,终于扛不住的的吐了更多连带的官员,一时间之间舞弊雪球越滚越大。
十日之后,刑部终于告示案情已经查明,晋帝看完刑部呈上来的奏报,大发雷霆,当场下旨,主犯三人抄家斩首,从犯五人,抄家流放。涉事的两百多名学子,又高中的也有落榜的,最后重者判立斩,轻者流放或者革除功名,永不录取!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哭声喊冤之声不决。
然案子结了之后,面对眼前的烂摊子,晋帝下旨取消会试成绩,十日之后重新考试,监考的官员,又重新选拔了一些。
昭元十五年,四月二十六日,贡院内的学子,埋头苦思,小心翼翼的誊抄的答案,特别是那些落榜的举子,重考,以为着多一次的机会,否则又得等到三年之后。
李明锦和范康泽在礼部出了会试重考的告示之后,就立即开始紧张的复习着,考试内容和上次的有所不用。不管结果如何,两人此次都是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五月下旬,礼部张贴榜单,大概是有过落榜的经历,二人此次心里都是比上次稍缓一点。三百个名单,四张榜单,李明锦从前往后看,范康泽从后面往前看。
李明锦眼睛盯着榜单一动不动,用力的拉扯着范康泽的衣袖,“范兄,范兄,你中了,快看,三十七名”
听着李明锦激动的声音,范康泽顺着对方的手指着的位置,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似是不敢相信,范康泽一下子瘫倒在地,眼睛无神的神游天外去了。
李明锦被对方的动作吓坏了,不会是和范进中举一样吧,不能疯了吧,顾不得再看别的,一把抓着对方的双臂,使劲儿的摇晃着,“范兄,回神了,范兄,没事吧,你真中了!范兄!”
也许是被李明锦用力的摇晃,晃回了神儿,也许是自己终于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范康泽用力的呼了一口气,双眼通红,忍下湿意,对着李明锦说道:“明锦,我中了,哈哈,我中了!”
似是要把心中的郁气,全都发泄出去了,范康泽边擦着眼泪边大笑着,一朝放榜,失态的学子们不在少数,看着自己二人也没人引着别人注意,李明锦无声的陪着对方笑了一会儿。
笑声停止了,范康泽收敛情绪,又恢复了衣服少年得志雄心勃勃的样子,李明锦放下了心,科举真是让人疯魔,好再自己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对自己而言,科举是为了一个身份保障,当官也就是一个职业。如果是乱世,李明锦真想去从军去,不过世事难料,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不好。
“小锦
,再看看你的!”范康泽对着李明锦说了一句,就去仔仔细细的翻看榜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找,李明锦已经不抱希望,故而也就由着对方了。
“两百三十二,两百三十三……”两百四十六!终于在两百四十六的地方,李明锦三个字,出现了。
“小锦,你也中了!快看!”李明锦在范康泽喊出声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自己的名字,什么感觉?李明锦只想说狗屎运。
“恭喜明锦,榜上有名!”看着范康泽故意朝着自己作揖道喜的模样,李明锦内心无语,面上一本正常的回礼谢道:“同喜,范兄。”
相互行完礼,直起身来,二人互望,笑出声来,“哈哈……”
即是笑相互的滑稽,也是表达内心的惊喜,殿试不会刷人,只会拍名次。如今榜上有名,就代表着无论如何,科举这关已经过了。对于他们这样的读书人来说,如何能不高兴呢。
“请问这位是梓州府的范康泽范老爷吗?”
身后传来一阵询问声,李范二人转过身来,就看到几个管家小厮打扮模样的人,热情的对着自己寒暄道。
李明锦侧身对范康泽说道:“找你的,你认识?”范康泽疑惑的摇了摇头。
来人已经确定谁是范康泽了,管家对着收下的小厮喊道:“就是这位,快,带走。”
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五六个小厮就冲了上来,拽起范康泽就推进了几步外的轿子里,抬起就走!
抢劫?不,抢婚!
李明锦傻眼了一瞬,立马抬脚就跟上,前面的轿子走的飞快,里面的范康泽还在喊着:
“明锦,快来救我!”
“来了……”
抬轿子的小厮们,也傻眼了,谁也没想到,一个外表文弱的书生,跑的那么快,甩都甩不掉,李明锦调整的气息,跟着轿子后面,等看到抬轿子的小厮气息不稳,满头大汗的时候,快步上前,对着几人就是一顿扫腿乱踢,将几个原本就累的气喘吁吁的人,全部踹到在地,爬不起来。
管家见状,忙跪惊恐下求饶道:“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我等是奉主人之命,为小姐抢婿的。我叫小姐二八芳龄,长的沉鱼落雁……”
管家原本求饶,说着说着就夸起了自家小姐。
刚刚轿子被砰的一声摔在地方,里面被颠的头晕目眩的范康泽,也被摔了出来,好在只胳膊上擦破一点皮,受了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看着地上的还在滔滔不绝的管家,范康泽怒到:“有你们这么抢婚的吗?也得问问我成亲没啊?万一抢错了这么办?”
管家委屈的嘟哝一句:“早打听清楚了……”
“你说什么?”范康泽作势卷起袖子,就想揍人,想了想有辱斯文,遂叹口气摆摆手道:
“算了,走走走……”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小的这就走,”管家呵起了几个躺在地上□□的小厮,“还不快走。”
几人连滚带爬的跑走,管家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老爷,要是不想再被抢,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不然还得有人……”
“哈哈哈哈……”话未说完,李明锦就捧腹大笑不止,特别是看着范康泽衣冠凌乱,一脸狼狈的样子。
“别笑了行吗?”范康泽对好友的幸灾乐祸,很是不满。
“好,好,好,不笑了,噗,先,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哈哈……”李明锦笑了一会,又一本正常的对范康泽问道:“范兄家中既然未帮你说亲,榜下择婿,说不定就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恩。”
白了一眼李明锦,范康泽脸上纠结了一会,最后有些羞涩的憋出了一句话:“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此生娶妻必当娶珍爱之人,娶之惜之,珍之爱之。”
李明锦原本还在乐呵,听了范康泽的这句话之后,眼神奇怪复杂的看了一眼范康泽,古代版情圣啊!
范康泽被李明锦的眼神,看的浑身起毛,“你这什么眼神啊!”
“没事,只是觉得范兄乃真男子也!”眼看对方羞恼就要炸毛,李明赶紧顺毛赞到。
“哼!”
一下午折腾了好一通,二人都已经有点疲惫,找了一个人少的巷子走着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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