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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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婚后的生活如糖似蜜。 海乔很爱闹,对我又百般依恋,而我亦舍不得同妻子分开,自此我们夫妻俩形影不离,联手打天下。那时我们都太年轻,又都忙于工作,以致海乔婚后不久即有了身孕我们竟一无所知,直至孩子不在了,才悔之晚矣。海乔为此伤心极了,我亦懊悔自责,一直到我36岁高龄,我们有了世礼,才算是弥补了心上的一重遗憾……”

    “世礼是个男孩子,小时候实在顽皮!小小的一个人儿,竟然就有本事闹得家里头经常鸡飞狗走!海乔为此经常感到头痛,还跟我告状,说世礼若然是个女孩子那该多好呀,一定是又乖巧又文静。因着这一重关系,我们对女孩儿始终多有期待,只是可惜天不从人愿……”

    “及至世礼十岁,海乔终于再次有孕,这对我们夫妻来说真是天大的惊喜!我欣喜极了,便嘱咐海乔安心在家养胎,不再陪我东奔西跑。那一年的九月,我同陆世荣、杨守业、还有你祖父翟清让他们几个约在杨守业的酒店里谈一桩大买卖,公事既毕,便由杨守业做东,设宴款待我们。杨守业一向生性豪阔,喜好结交女星,平常与演艺圈中人多有往来。为了助兴,他甚而还邀了几个女星到场助阵,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星中,就有一个是周世杰的母亲……”

    “我自问幼年家贫,最艰难时就连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并无任何条件养成什么不良嗜好。及至认识海乔,就更是洁身自守、一心只想着如何出人头地。28岁,我娶妻海乔,30岁起,开始飞黄腾达,不到40岁,就已是功成名就、名满香江!但,已养成的生活习惯深入骨髓,我轻易不愿更改,寻常除却必要的应酬外,我几乎滴酒不沾,但那一晚却不知怎的醉得厉害……”

    “——这人世间的险恶原本就无奇不有。而这世上也的确存在这种女人,为了寻求捷径、飞上枝头,她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其实,对于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至今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印象,直到几个月后,那女人竟大着肚子找上周家的门来……”

    豪门之中从来都不缺乏这样挟肚逼婚的做法,旁人不说,单周永祥方才所提及的陆世荣就是亲历者之一。江湖传闻,当年陆东宁的母亲为了逼陆世荣就范,几乎不择手段,以致于陆世荣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羞愤之下竟然投海自尽!这一桩公案当年轰动一时,本城几乎无人不知。

    现世纪的人们道德底线沦丧,利益驱使之下,凡事胜者为王,情场之上亦如是。倘若一朝有幸赚得一个身家丰厚的好户头,省了几十年的劳苦奔波不说,还可一朝飞上枝头!欧韵致自小长在侯门,看多了这样的戏码,因此并不怎样吃惊,她关心着另一件事。

    好在周永祥不等她问,就继续往下说道:“……海乔自然十分生气、十分伤心,而我自知罪责难逃,不敢奢求她能轻易原谅,只求她能暂且保重身体,平安诞下孩子……”

    “谁知道……她把孩子打掉了!当时……当时那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如我们所愿,真的是个女孩儿!多少次,当她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我隔着她母亲的肚皮抚摸她,能感受到她清晰的活动和存在——她怎能如此狠心?!”

    “而我,我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即便真的错了,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我知道,她是在报复我!想当年,是她把我从地狱带到天堂,而今她又要把我给一脚踹回去!我真是气疯了,忍不住同她算账,谁知道她却说,这辈子做的最最最后悔的事,就是嫁了我……”

    夫妻吵架是会常常口不择词的。周永祥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回忆里,他的嘴唇轻轻哆嗦,苍老的眸子有眼泪渗出来,他转头看着韵致道:“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我一定不会继续坚持,一定会和她离婚,放她自由。当年,何家派了子侄过来,要代海乔跟我谈离婚,要接她回家去,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直至后来,方才追悔莫及……”

    “海乔去后,我一直不肯相信。这么多年,我从来不肯去她的住所看她,从来不曾去给她扫墓,只有这样,我才能当她还活着,只是,仍在生我的气。而世礼,则更是伤心欲绝,他母亲去世那天,他抱着母亲的遗体,骂尽我们所有人!”

    “——我知道,他恨我!他和他的母亲一样,他们都恨我……”

    往事不堪回首,如果周永祥早知道如今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年一定会多求一求,一直到求得妻子的原谅为止。不,他应当早日坦白,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选择坦白,而不是心存侥幸,选择隐瞒和欺骗。又或者,他应当离婚,选择放她自由,那至少,她还能够活着。

    一滴滚烫的热泪自这已然耄耋之龄的老人的眼中滚落下来。这么多年了,他要忍受多少懊悔和自责,承受多少心上的煎熬才能够一步步地走过来。更为悲哀的是,如此锥心刺骨之痛,就连亲生的儿子也不能够稍稍的体谅和安慰。

    欧韵致想到周世礼,心上不由得又是心痛又是后怕,所幸当初留下了明珠,否则的话,周世礼不知又该是怎样的伤心。一想到周永祥曾承受过的痛苦都一一加诸在周世礼身上,她就感到心如刀绞。

    何况,以他的心性手段,他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她呢?又将会失去什么?她现今的伤痛,有他全心全意、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陪伴,若换成他呢?他又该躲到哪里自舔伤口?

    她跑回到楼上,看到育婴室里乖乖睡着的小女儿,心上禁不住一阵庆幸。

    六个月的大的小明珠已然相当活泼。平常不肯总待在屋子里,只要她醒着,总是更愿意到花园里走一走,看看花花草草,逗逗小鸟,晒晒太阳。不仅如此,小家伙变得极爱笑,平常只要你看她一眼,她就会第一时间对你展露出甜甜的笑容,那模样直甜得人的心都要融化。

    周世礼感觉到今日的妻子分外的柔情。当他探过女儿回到房中的时候,她自背后紧紧地抱了他的腰,久久地不肯松手。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欧韵致的脸色已然好了很多。周世礼把她抱到胸前,柔声问道:“今天感觉好一点儿了没有?”

    欧韵致点头道:“好了。”

    “既然好了,”周世礼一听就笑起来,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头吻了又吻,才道:“我们收拾收拾行李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去哪儿?”欧韵致玩着他白色衬衫上的纽扣问:“那明珠带不带?”

    “不带。”这个女儿控竟然说,“这一次,就让我们做一回自私的父母。至于去哪儿,”他笑道,“你跟我走就是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