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切脉断症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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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秦雪初。

    沈延信哑然。沈延信默然。早就猜到的事情如今被证实。沈延信还是觉得有些吃惊。

    秦雪初睡着。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來了。沈延信原本就知道秦雪初是女子。此时见她这般未加掩饰的模样自然也不吃惊。但沈延冰毫不知情。此刻一向事不关己的表情也难得露出惊讶和好奇。

    再看看沈延信毫不惊讶的神色便知道他早已知情。心里更加疑惑。

    “她。。”沈延冰不禁想问问沈延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哥。此事稍后我再于你细说。”沈延信知道沈延冰想说什么。

    “两位若是想要叙旧的话。还是先替她保命再说。”飞凌羽对这些打搅了她二十年平静的外人一直沒什么好心情去对待。

    那郦澜君和玄乾也是一样。此刻不知道躲在北高楼哪一个角落回避这沈延冰和沈延信二人。再看看这秦雪初。合该落到如此狼狈境地。都伤成这样了还强撑着一会安排郦澜君和玄乾务必回避这两位沈家公子。又是叮嘱在沈延信沒有诊断她之前暂时先瞒着沈延庭自己在北高楼一事。在那之后内伤又发作。强如秦雪初也受不住五脏内腑寒热交加的绞痛。楼齐云只好点了她的睡穴让她暂时好受些。

    飞凌羽除了答应她的一应安排之外。别无他法。

    沈延信走到床前。秦雪初此刻面色憔悴的吓人。楼齐云端过來一个凳子放在床边。沈延信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便坐下來为秦雪初把脉。

    飞凌羽从被中将秦雪初的手臂挪出。沈延信准备把脉的右手伸着却沒动。

    是“复肌霜”的味道。

    他和二哥的医箱果然是在秦雪初的手中吗。孔雀海那一夜的离奇之事果真是她所安排。

    沈延冰离得稍远并沒有闻出。只是见沈延信愣在那里有些奇怪。

    “她挨了几鞭。受了不轻的外伤。已经用五灵庄的良药‘复肌霜’处理过。如今已经并无大碍。不过内伤颇重。延信公子还请多加费心了。”

    飞凌羽看着说话的楼齐云。他在外人眼里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风华绝度的模样。传说中神秘北高楼的楼齐云。就该是这个样子吧。

    沈延信听了楼齐云的话。便继续为秦雪初把脉。搭上秦雪初的手腕。沈延信微微皱眉。似是不解。又似乎为难。

    想了想还是出手解了秦雪初的睡穴:“有些事情必须跟她亲口确认下才能判定病况。”沈延信解释道。

    秦雪初慢慢苏醒。睁开眼之后见到眼前的沈延信和沈延冰并不吃惊。不正是她让楼齐云去把他们接过來的。

    可沈延信他们见她这般淡若自如更加确信这中间一定有他们所不知道的故事和曲折在其中。

    “延信。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但是现在我确实沒有那么多力气來告诉你所有的一切。你若是信我。我自然不会叫你失望。”该怎么去和他们解释这一切。

    怎么解释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怎么解释沈延庭也在此处。怎么解释沈烈鸣之事。怎么解释孔雀海夜宿惊魂。怎么解释郦澜君和玄乾的存在……

    怎么解释。最好的解释便是毫无隐瞒的告诉他们一切。

    前提是她能熬的过这一关。前提是他们还肯相信她一次。

    沈延信犹豫思虑。沈延冰冷眼旁观。

    “外伤不是主症。内伤才是致命之根本。从刚才把脉來看。似乎清秋散之毒突变异像。是出了什么变故吗。”沈延信知道自己的选择多少有些任性。在不知道秦雪初的真正目的和是敌是友之前就选择再次相信她。

    秦雪初知道沈延信已经选择相信自己。心里自是一番感触不必多说。听了他的疑问只得老实回答:“昨夜有所变故。被喂下一颗清秋散所制的清秋丸。”

    沈延信皱眉:原本他就无法解清秋散之毒只不过一直尽力拖延和缓解此毒所带來的病痛。如今又服下清秋丸。他又能有什么法子去施医救人。

    见他为难。秦雪初倒反而坦然:“延信你不必为难。我让楼公子请你过來本就不是指望着我还能多活很久。只不过我还有些心事未了。希望你能帮我尽力能多留一段时间。你们且留在北高楼。我稍后自然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延青的安危也不必担忧。她很好。她和沈越沣还有大哥和云霄他们在一起。”

    沈延信见她这般话语竟似有遗言之感。一时心中也是悲戚几许。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就算她有千般算计终究也沒有伤害于他们。

    江湖瀚海之中。多少人都是身不由己和心怀苦衷。他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指责秦雪初对他们有所隐瞒。

    一旁的沈延冰虽然一直沒有说话。但是听到秦雪初的一番话也是微微动容。只不过一向冷淡的他从不喜形于色。也不会悲容示人。

    这世上万般生灵。哪一个最后不是落得同一个下场。哪一个不是终究要尘土归位。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

    与其强留人间。不如放下执念。坦然以对。

    “我自然会尽力而为。只是怕也保不了多久。”对于一个命不久已的人。沈延信知道直言相告跟残忍。但是身为大夫。面对的是秦雪初这样的女子。他知道给她最真实的答案才是她想要的。

    秦雪初心里早有了判断和准备。这么多年來她早就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只不过终究是人非草木。在这世上还是有许

    多挂念的东西。所以她只是想要和阎王多要一点时间。哪怕多一点点。

    不需太多。一点足矣。足以让她陪在沈延庭身边一段时间。足以让她和众人解释一切。足以让她给自己所铺开的棋局收尾。

    “还有多久。”两日前她才刚问过这个问題。不过那是向楼齐云询问沈延庭的病情。沒想到短短两日之后。自己便要亲口相问她自己的阳寿了。

    “我。尽力保你一月有余。”沈延信叹气。以他的医术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一月时间便是从阎王那争來的。够了。

    秦雪初笑笑:“如此。便足够了。”

    楼齐云带着沈延信和沈延庭离开了房间。他知道他们二人有很多话想问秦雪初。

    “晚膳时候她会出來见你们的。她虽重伤。但也只是常年被清秋散蚕食。如今虽是是油尽灯枯。倒也还不至于行动不便。”楼齐云道。

    这便是沈延信心里最悲怜秦雪初的地方。这一个月她可以自由活动如常人一般。只不过这也是物极必反的强弩之末之之状。等过了那段时间便会被掏空。最终油尽灯枯。

    就算有一肚子的疑惑和不解。此时沈延信和沈延冰也知道他们需要给秦雪初一点时间去缓和。去接受这个现实。

    “不知北高楼的药材房在何处。我先去配药。”沈延信道。

    楼齐云乐于领路。却看到沈延冰正瞧着自己。

    “若是楼公子能将我们的医箱归还。更有裨益。”沈延冰不冷不热地道。

    楼齐云一笑:果然这沈家人也不是好糊弄的。

    “自当物归原主。请。”

    房间内。秦雪初摸索着起身。顺手拿起一旁飞凌羽备好的干净衣物。飞凌羽给她准备的是一身白色新衣。秦雪初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还是拿起來穿上。

    飞凌羽原本是不发一言冷眼旁观。可是见秦雪初毫不避讳也不在意她还在房内就自顾自的换起衣服。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堆想要说的话。

    “不喜欢这衣服。”不然为何刚才顿了一下似有犹豫。

    笑了笑摇摇头。秦雪初手里系着腰带。口中答着话:“不是。多谢你为我准备着一身新衣。”

    “齐云爱穿白衣。所以前几日做了几件新衣。你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准备几套旁的便是了。”飞凌羽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是真的客套感谢还是她已经看出自己对沈延庭的情意。所以才这般言语微酸。

    “你不必多想。我方才不过是在想还有沒有穿男装的必要而已。沒有别的意思。”

    飞凌羽不语。见秦雪初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门。不禁脱口而出:“你要去见他。”

    去见他。当然要去见他。

    拼死一博为的就是能够彻底斩断前尘。能够再无牵挂的陪着沈延庭度过这最后的时日。或者说。他们一起相互依偎。享受这从阎王手中争來的、偷來的时光。

    “你本可以选择其他的路。并非一定要如此重伤自己。”飞凌羽不明白为什么秦雪初不选择留的自己的性命。好好的陪着沈延庭度过最后的几个月。而是明知道会被秦炼雪重伤却还要一意孤行。

    秦雪初和飞凌羽四目相对。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偏激。代价很大。但她宁愿如此。因为这样才能够断的彻底。也让自己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你若是死在秦炼雪的手中呢。。”若是死了呢。

    秦雪初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回头道:“她不会。她宁愿看着我油尽灯枯。也不会给我一个痛快。”

    秦雪初笑的灿烂而耀眼。飞凌羽竟恍了神。

    果真是疯魔一般的女子。

    沈延庭。秦雪初。两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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