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办的?”母亲听后就非常紧张地问。
“大妈,你放心,我已经将布、鞋和钱都放到他们邻居家了。并嘱托再三,一定要将大大出殡的日期如实相告。这种事,没人敢耽误的。”
听了父亲表兄家的大儿子的解释,母亲紧张的神情才逐渐放松了下来。“每到一个人家,你有没有记得最起码得喝口水?”最后,母亲依然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这……有些人家根本就没准备,我总不见得在那里等着他们烧开水吧?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么恐怕一整天,我也未必能将所有的人家都跑个一圈。这不是时间不允许吗!”父亲表兄家的大儿子有些难为情地辩解道。
看到母亲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就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妈,算了,算了。从时间上来看,确实有些来不及。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过个几年,到年轻一代了,又有多少人会按这些老规矩来办事呢?”
也许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也许是认为,人家是过来替我们帮忙的,即便有哪里做得不好也不便责备。反正,最终,母亲起初升腾而起的那股怒意就在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也悄悄消散而去了。
出殡那天是为正日,既然已经“报丧”,那么就表明即将到了出殡的时刻。而白事跟红事又自不同,现在流行火葬,因此亲朋好友可不能像红事那样,只要正日那天赶到即可。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必须在出殡正日的前一天晚饭之前就必须赶到。那个晚饭,就如同红事正日那天的午饭一般,是最最隆重、最最正式的一顿。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这顿晚饭之后,等上一段时间,众亲朋好友就会随同我们一起前往火葬场,以便送父亲最后一程。
既然正日将至,那么我们就必须得有所准备。在堂哥的事先准备下,我们已经预先预约过做家宴的了。现在,请人家过来,是要将晚宴的食谱给初步确定下来,确定的尺度当然是“物美价廉”。在还过得去的大前提下,尽可能地少花钱。
第二日上午,堂哥和父亲表兄家的大儿子即开车前往菜场并按照确定下来的食谱买菜去了。随行的有老婆和婶婶。老婆作为主家人,负责付账;婶婶经验十足,负责把关。在这里不得不提的就是叔叔和婶婶了。在获知父亲过世之后,第二天一早,婶婶就带着孙女大老远地从外地赶了回来。婶婶一回来,就立刻取代悲伤至极的母亲,忙前忙后地处理着各种杂务。作为父亲的嫡亲弟弟,叔叔恨不得立即从工地上赶回来。只是,叔叔的工地在东北,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所以,虽然在获知噩耗之后就即刻启程,但还是过了两日方才到家。叔叔回来之后,感觉轻松许多的就是堂哥。用堂哥的话来说就是“很多我处理不了的事情,只要有二叔出面就可以了。毕竟,在咱们家族中,现在,二叔可是辈分最高的了!”虽然在父亲手术后,我们跟叔叔家的关系方才改善,但在父亲的后事处理上,叔叔和婶婶总的来说还是颇为尽力的。最起码,在我的感觉的之中,已经很像是一家人了。如果父亲有在天之灵的话,那么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想来也定然会感觉到欣慰。
在众多菜谱之中,有一样是不需要买的,那就是猪肉。因为,昨日,姐夫和姐姐已经跟做家宴的预定了一头猪。我们这里有这样一种风俗,在父亲过世之时,女儿、女婿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之下,要送整猪整羊。能够送整猪整羊的,就表明家庭条件相当殷实。因此,这一举动,无论是对女儿、女婿,还是对娘家而言都是一种风光和荣耀。改革开发之后,生活条件好了,现在谁家买不起整猪、整羊呢?所以,发展至今,女儿、女婿送整猪整羊似乎已经演化成了定例。其实,这种好面子的行为,很有些铺张浪费的嫌疑。好在,当晚就要宴请左邻右舍以及亲朋好友了。到时候,将买的整猪整羊直接用到家宴中去也就是了。因此,最终,姐夫和姐姐还是决定也按照定例来办。
上午九点多,宰杀并清理停当的整猪就送到了。当然不能直接送到我们家,因为还有正常的程序要走。在离我家大约五百米的地方停下,收到消息的的姐姐和姐夫立即带着炮竹烟花赶了过去。整猪是实实在在的,而整羊就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了。在农村,自然少不了养羊的,姐夫和姐姐临时向隔壁家借了一只活羊。
在五百米之外,先要将整猪和整羊装备一番。主要是在猪和羊的头上各戴上一朵红花。此刻,人们是将白事当做喜事来办的。更有甚者,会在猪的脸上涂上胭脂,描上眉。如此浓妆的猪头,看上去就更增添几分喜气。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做家宴的就再次开起他那电瓶三轮车,只是速度放得很慢,这样,其他人也就能跟得上了。二舅专门负责牵拉带有小红花的活羊。与此同时,鞭炮与烟花齐鸣。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炮竹声中,整猪整羊的护送小队就缓缓往我家开进。最最无辜的就是那头羊了,完全搞不清状况,在轰鸣的爆竹声中被吓得上蹿下跳。但,被缰绳死死控制住的它,又如何能够逃脱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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