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话中,我能够听出这位仁兄必然也遭受过冷眼和责问。“你又不早说。好在我反应够快,要不说不准还会跟他们发生点小冲突。”
“这能怪我吗?”中年人无奈地耸耸肩说道,“你去得那么急,我不是不想提醒你,而是没来得及。”
听了他的话,我除了苦笑之外,还能说什么。
中年人见到我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有意压低声音向我问道:“刚才你开门之后,都看到了什么?”
“我只匆匆一瞥,但,在我印象中,除了那护士之外,似乎还有四五人。”
“四五人?”中年人喃喃地重复一遍,然后有些欣喜地说,“比我进去的时候,多了几个。说不定徐荷芬已经来了。”
我又一次将当时所看之情景回忆了一番,然后疑惑地说:“可是,我好像没看到一个年龄特别大的。徐荷芬已经八十多了,如果在的话,那么应该会很明显才对。”
“你有没有看到里面有空位?”中年人也疑惑了起来,于是有些不确信地问。
“没有!”我非常肯定地回答说,“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而且,其中有一个,从着装上来看,肯定不是医护人员。我看到她似乎在向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问着什么。”
“那个人应该是来复诊的。上次来的时候,我听他们说,复诊的人一般是优先的。我估计,你看到的那个穿白大褂的就是徐荷芬。”
看着面前中年人那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下意识地回道:“也许吧。”不过,我心中还是充满了怀疑。因为,刚才,我虽然没正面看过,但怎么着,那人的侧面和背面都不像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态龙钟的老人。
由于担心父亲,在跟中年人及其父亲告辞一声之后,我就再次来到了父亲所躺着的座椅旁。
父亲在闭目养神,从神情上来看,要比刚到医院的时候好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咳嗽依然会牵动我那敏感的神经。我非常希望通过今天的诊治和接下来的中药调理,能够将父亲从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左右无事,这么多人在此等着也是浪费。于是,我便让姐夫陪同堂哥出去吃早饭。但堂哥说他已经吃过了,就在刚到医院等着挂号的时候吃的。但在姐夫的执意坚持下,堂哥还是一起去了。用姐夫的话来说,哪怕算是陪陪他也好。我知道姐夫的意思,你人都跟来了,那么多少总得吃一点吧。不过,看堂哥的样子,姐夫似乎要失算了。
等待中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我在推想着父亲将来所要面临的各种可能。在我思绪有些紊乱的时候,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名字。第二遍呼喊,才将我从沉思中拉回到了现实。看到父亲有些不满的眼神,我立即慌乱地赶紧朝门诊室跑去。
还是那个护士,不过这次的态度好了不少。她问我,病人自己有没有来。我用手指了指躺在椅子上的父亲。她“哦”了一声,就让我进了门诊室。
我以最快的速度扫描了一下室内的所有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妇人,一个不到五十岁的男子,还有一个相对比较年轻的小伙子。从着装来看,他们应该都是医生。在老年妇人的对面,还坐着一人。从一问一答之间,我能够判断出,那人应该是病人或者病人家属。
没站多长时间,我就在那个不到五十岁的男子的招呼下坐到了他的身侧。他拿起父亲的病历,一边看一边查问情况。根据病历上的原本记载以及我现在的补充,这位医生相当有条理地记了下来。最后,我强调,父亲现在已经复发了,而且让父亲感觉最为痛苦的就是频繁的咳嗽和剧烈的疼痛。医生一边点头,一边快速记录。最后,他跟我说,我父亲的大致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他让我坐着稍许休息一会儿。
待先前那人诊断完毕后,在他们的示意下,我坐到了老年妇人的身边。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似乎只有六十岁多一点的老年妇人真是传闻中的徐荷芬。她的笑容很和煦。带上估计是老花镜的眼睛先将先前那个医生的记载大致地看了一遍。然后就和风细雨地问了一些常规性的问题。
“老人家有没有来?”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因此在了解了父亲的大概情况之后,徐荷芬便问道。
“来了,在外边等着呢。”我如实地回答说。
“那你现在就将老人家请过来,让我看看。”徐荷芬微笑着要求道。
“我爸自己还不知道复发的事情,所以等会儿还请您说话的时候要略微注意一些。”我有些歉然并坚定地提醒说。
“嗯,我知道了。”徐荷芬并未像其他的医生那般强调不用提醒自己也知道,从中就不难见其大家风范。
我知道,徐荷芬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安慰我的心。很显然,对于别人的看法和私下评价,她完全不放在心上。抱着浓浓的信心和深切的希望,我走了出去。在我的示意下,母亲和我一起将父亲扶了起来。我搀着父亲缓慢而平稳地走了过去。
看到父亲,见多识广的护士自能看出不少东西,因此赶紧帮着我将父亲搀扶到凳子上坐下。
徐荷芬先是看了看父亲的面色,然后让父亲将舌头伸出,最后将手指搭到父亲的脉搏上。一边把脉,一边不断地查问。事后,据父亲说,徐荷芬的诊断相当准确。徐荷芬似乎问了一个饭后是不是老有打嗝的现象。但,父亲当时没能会过意来,因此回答说没有。为此,父亲还大为懊恼。父亲很是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失误而影响到中药的药效。不过,也正是由于懊悔,父亲对徐荷芬的信心才会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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