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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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小院内,两只黑色土狗扭打在一起,院中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枣树下一个因得寒症未褪去棉袄的枯槁老人,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嘴里哼着戏曲《二进宫》,颇有“闲云变换,外世于我是浮云”的闲情逸致。枯槁老人叫李献忠,六十五岁,十里八乡流窜的江湖郎中,膝下有两个跑“江湖”时捡养的孙子,大孙子二十四岁叫张谷神,小孙子二十三岁叫李不二。

    二十五年前秋天李献忠路过龙江屯,时逢宋瓦江洪涝决堤,处于下游的龙江屯村水库崩塌,年轻力壮的李献忠当场下水连救五个龙江屯村落水村民,但由于水寒侵骨便坏了身子,在龙江屯这一养便养了三十年之久,李家也是龙江屯唯一的外来户姓氏。当时村民都知道能在水库连救五人的人不会简单,所以村民都怀疑李献忠是个“气功”高手,有一个传言说麻雀在李家老人手上根本飞不起来,村里的狗见到老人溜街都不敢叫,老远就夹着尾巴跑远了。

    在龙江屯村民心中李献忠是老英雄,而老英雄救的五位村民之中便有村长陈建国母子二人,陈建国能当上村长,李献忠在背后可没少出谋划策。

    最近陈建国来李家几乎跑断了腿,原因是陈建国老娘感激李献忠当年救命之恩,临走撒手前和李献忠敲定了一桩娃娃亲,当时陈建国被幕后军师李献忠刚刚推上村长的位置,这头一热便草草答应了下来,现在陈建国村长坐稳了,大女儿嫁到了城里,小女儿陈惜娇又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学生,而李家小子张谷神也就勉强混了个初中毕业,没文化不说这李家也并不是很富有,所以陈建国想悔婚,但这悔婚的话他不能说出来,他如果说出来龙江屯村民还不骂他陈建国是个狗眼看人低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老英雄别打瞌睡了,刚蒸的白馒头和刚炖的猪肉粉条趁热吃吧。”悄悄而至李家小院的陈建国,竹篮里放着刚出锅冒着热气的馒头,李家的两条黑狗看到陈建国手里提着竹篮,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跟在陈建国身后。

    “学道不学道,学个狗睡觉。”李家老人懒洋洋的说道。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没有你陈建国接济老李家,我老李家就不能顿顿吃白面馒头了?”李老英雄睁开眼睛瞪了两条黑狗一眼,两条黑狗夹着尾巴缩进了狗窝不敢出来,陈建国想毁婚李家老人心里明白。

    “季节变了,情谊不能变。我陈建国怎么说也算是李叔的半个儿子,李叔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陈建国笑着说道,心中纠结怎么提自家姑娘娃娃亲这事。

    “人生是条无名的河,是深是浅都要过,生之狂喜,死之奈何,喜娃有什么事直接摊开了说,你李叔还看不出你那点花花肠子?”

    李老英雄伸手抓起身边的板凳递给眼前的陈建国,陈建国伸手接拿板凳时,李家老人居然没有撒开板凳,陈建国身体一怔有些左右为难,显然李家老人想证

    (本章未完,请翻页)明给陈建国,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拿走板凳,我就答应毁婚。”李家老人嘴角含笑,然后丢给正值中年的陈建国一个眼色,示意陈建国继续拿板凳。

    “李叔!”

    陈建国表情复杂道:“陈家不是忘恩负义,我陈建国也不是白眼狼,我只是不想让我那姑娘以后过苦日子。”陈建国开门见山,今天他铁了心要个说法,这娃娃亲婚必须毁了。

    “拿!”

    李家老人突然声如洪钟道,吓的陈建国身体一颤,两条黑狗吓的夹着尾巴从狗窝跑出了李家。

    陈建国心一横右手抓住板凳,一咬牙闭着眼睛用尽全力一拉,板凳在李家老人手中居然纹丝不动,好似板凳镶在了李家老人手中,今天这婚毁定了,别人怎么看我陈建国没有关系,我不能让我家姑娘一辈子受苦,陈建国哽咽说道,心中满是对眼前老人的愧疚,也知道眼前老人是病虎而非病猫,但他陈建国不甘心。

    “吼!”

    陈建国大吼一声,双手紧紧抓住手中的板凳,身体下蹲双腿支撑腰部猛然挺直,用尽全力又是一拉。

    板凳,依旧纹丝不动!

    “别人家一个月才能吃上一顿白馒头,两个月才能吃上猪肉炖粉条,你喜娃家天天白馒头,一个星期就能吃顿猪肉炖粉条,连你家那条“黑豹”的狗毛都比别人家的狗毛亮,你喜娃家油水足谁都知道,但老李家不是那攀高枝的人,刘邦进了城,楚霸王下了跪,喜娃真的长大了!”老人眼神凌厉,枯瘦手臂微微用力握着板凳道。

    “呲呲”

    陈建国脚下发出声音,李家老人硬生生把重一百四十多斤的陈建国拉到身前,双脚一拧,身体一晃,曲臂一推,陈建国抱着板凳整个人如断线风筝飞出,然后“咚”的一声陈建国重重摔在了地上,地面尘土泛起,陈建国疼的龇牙咧嘴,但始终不敢发出由于疼痛而带来的声音。

    “还算有点出息,陈家和李家这婚是李家毁的,不是你陈家!”

    “带上你的东西,滚出李家!”老人突然挺直了腰板说道。

    “多谢李叔成全!”

    陈建国忍痛提起竹篮踉跄走出李家,回头看一眼李家大门,丢下个恶狠狠的眼神,“呸”吐出一口血水。

    陈建国前脚刚走,李家老人便佝偻身体卷缩在摇椅上悠悠哼道:“九月十三韩信丧,天降鹅毛下浓霜,长安城百姓都乱嚷,保国忠良无下场,千岁你去臣不往,诚恐怕学了三齐王,千岁呀!臣我无有下场。”

    “都长大成人了,不在宋瓦江上打潮弄浪我都看不下去,我吴克华也该撒手进棺材了,这次总该有脸见你们了吧?”

    ”隐姓埋名为李献忠的老人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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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老人的房间十分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国富论》和

    (本章未完,请翻页)一本看上去泛黄的线订版薄书最吸引人眼球,书桌墙上挂着一副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个穿78式绿色军服的军人,军人目光炯炯有神眉宇间有英气,很难想象照片上神采奕奕的军人是面容枯槁且佝偻着背的李家老人年轻时候,除了老人没人知道照片背面右下角有“特甲3407一连三排五班”的字样。

    老人把李家与陈家解婚的事情说给了张谷神听,张谷神低着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拳头轻轻“嗯”了一声,老人抽着旱烟若有所思。

    “我想去大城市看看。”张谷神语气透着不甘说道。

    “做事情先动脑再下手,拿不稳的事情要找方法。”李家老人狠狠抽口旱烟,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沧桑,眼睛惺忪似要睡着。

    “我不在乎!”

    张谷神蹲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面目表情,他不恨那个青梅竹马现在亭亭玉立的陈家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陈家过河拆桥过于现实,而是他自己的能力不够条件达不到,如果他是陈建国,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张谷神口中说不在乎,但心中憎恨自己当初浑浑噩噩没骨气不上进,那个叫陈惜娇的青梅竹马突然离开,让张谷神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小心翼翼精心呵护的水灵白菜突然要被猪拱了。“有时候想起你,还真他妈的难过啊!”张谷神心中说道,此刻的幸福存在于畅想和美好的回忆中。

    “老李家没有孬种!不要抱怨社会太现实人情太凉薄,归根结底还是没有尽力而为,不想坐以待毙就好好努力奋斗,把耳光一个个还回去。”李家老人手中的烟袋锅磕巴着椅子角,然后又装填上一袋旱烟,一天只抽三袋烟的老人,今天多抽了两袋。

    李家老人一直在等,他在等张谷神主动提出走出龙江屯这巴掌大的小村子,他养张谷神一身怨气,就是希望这个崽子能憋着这口怨气成长。可这个小崽子突然要进城的时候,老人心中居然有些不舍,当年叱咤北三省的李青山也是养身怨气步步登顶的,眼前这个李青山的儿子京城张家人口中的小孽种不能比他老子差。

    “我爹娘叫什么?”张谷神抬头望着突然有些世故沧桑吞云吐雾的老人道。

    老人闻言胡须一抖,然后停止抽烟的动作,叹气一声,“你的父亲母亲并没有抛弃你,他们在遭遇不幸时把你托付给我,你的父亲叫李青山,母亲叫张青鱼。”老人没有告诉小崽子他的父亲是燕京背|景深厚张家的上门女婿,没有告诉张谷神的父亲因为高层建筑动摇而英年早逝。

    “什么不幸?”张谷神抬起头嘴唇颤抖,他不是别人口中的野种了。

    “车祸!”李家老人说道,有些事情不能过早的让张谷神知道。

    “嗯。”张谷神没有对自己的身世刨根问底,他知道他不是被抛弃的野种就够了。

    “陈惜娇,我要去大城市了,你等着!”张谷神心里默默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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