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呢?她现在想着,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可笑。
“不行,既然你已经不能实现你的梦想,那么就让我来好了。”她当时到底太年轻,也是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宣家已经足够富有,根本不需要她再去添砖加瓦,而她之前想的也不过是如果可以,就进宣氏,帮着哥哥好好打理宣氏:“我决定了,我要当一个医生。”
“好,你以后当一个医生。”应隽天笑着说:“那我就以应氏的名义,给你盖一座医院。到时候你当院长。”
“我才不要呢,既然当医生,就好好的做医生。”
“有志气——”
那时两个人的笑声,似乎现在都还可以听得到。只可惜,却是物是人非,完全不一样了。
“你怎么了?”应隽天的声音,唤回了宣墨筝的理智,她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想当医生?”这些二代或者是三代里,他就没见过谁家的千金或者是少爷去人带这个职业的。
“没什么。就是一时想不开。”宣墨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看着应隽天。
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却影响了她人生的选择。而她后来,也是真的爱上了这份职业,哪怕这份职业很辛苦。可是她选择了,就没有后悔。
应隽天,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对当年那个胖女孩的影响,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在家族情怨之下,她隐藏着的,无法说出口的暗恋。
她不想说,应隽天也不再问,服务生在此时开始上菜。应隽天看起来似乎是心情极好的样子:“对了,你还没说,你每次吃红肉的时候,真的没有心理阴影吗?”
宣墨筝抬眸,有些无奈:“一定要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这种问题吗?”
“我不介意。”应隽天淡淡一笑:“但是我很好奇。”
这个女人,应该也会有弱点吧?
“以前有。”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吃红肉,不管是猪肉,还是牛肉。每次看到都特别反胃。难受。恶心。
尤其是每次从解剖室出来,她连饭都吃不下,依然是她的导师,bt到在吃饭的时候把他们关进解剖室里,对着满室的尸体,器官。
“你可以选择吃饭,也可以选择饿死。”
几个女同学被关了几天之后,终于克制不了人体本身的饥饿,开始进餐。哪怕当时他们面前摆着的是尸体,也照吃不误,最恶心一次。在一具车祸的尸体前,那具尸体已经是肠穿肚烂,面目全非了。
而他们的老师,在那天给他们吃的是三分熟的牛排。牛排上的血丝,让所有的同学都起了鸡皮疙瘩,却硬着头皮吃了下去。事后,宣墨筝吐了好几天。吐完之后,再没有一点恶心感,跟不适应了。
“你们的老师真是个bt。”
“确实。”宣墨筝承认:“但是,他也是最好的老师。”
当年教授可是学校,甚至整个医学界的权威,而她有幸跟到一个这样的老师,才可以在后面学业比其它的同学来得要好。
“你们就没有反抗吗?”
“有啊。”谁说没反抗?只是反抗过后,是更严肃,更bt的惩罚。谁还敢?拜这个教授所赐,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可是公认最好的一届。
“有点意思。”应隽天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是真的感兴趣。
宣墨筝却不想再说下去了:“吃东西吧。”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于她来说,是有很大的压力,可是她顶住了。那些年,支撑她的也不过就是他的存在。
她想,他是那么想要当一个外科医生,那么她一定就要更努力,更发奋,可以真正的,成为一个好的医生,然后有一天,让他为自己而骄傲。她没有想让他知道自己是真的为了他而改变。也没有真的想让他知道,然后感动,最后爱上她。
她爱得纯粹,也要求一个纯粹。既然她对他是全心全意的爱,那么自然也希望,他对她也是全心全意的爱。
垂眸,几乎不敢去跟应隽天的视线对视。这一次,他说的是真的吗?这一次,她可以信他吗?
宣墨筝不确定了。
“咦?应总,真的是你啊?”一个略带娇柔的女声响起。宣墨筝愣了一下,抬眸看向来人。眼前的女人一头大波浪卷发,披在肩膀上看着十分妩媚,五官虽然不若李暖心那般艳丽,不过却也算是明媚动人,就是妆太浓了,倒盖住了原本的脸色。
女人一脸自来熟的样子,直接就伸出手放在应隽天的肩膀上:“好巧啊,应总,出来吃个饭也能遇到你。”
宣墨筝看着眼前的情形,心头一颤。垂眸,眼前的食物,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她甚至不敢去看,应隽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应隽天十分客套的将她的手拉开,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宣墨筝。
“是啊,好巧。”应隽天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还有事,你在哪桌,呆会记我账上。”
女人笑笑,不但没有走人,反而又一次将手攀上了应隽天的肩膀,目光十分直接而大胆:“应总,何必那么麻烦?我刚才远远看到你在这里,我还没吃饭呢。
不如一起?”
“不方便。”应隽天又一次拉开那个女人的手,脸上的神情已经染上几分淡淡的不快。
“哪里不方便?”女人目光扫过宣墨筝的脸,眼里带着几分鄙夷,几分不屑:“这位小姐是哪家经纪公司的啊?”
妆都不化一个就跑出来?是对自己的容貌太自信?还是说她觉得这样清水出芙蓉更能引起男人人的兴趣?真是够了。
谁是小姐?宣墨筝给了对面女人一记白眼,并不想理会她。更重要的是,她没有看到应隽天的态度。
他为什么任这个女人坐下来?在这两年间,她时不时会看到他的绯闻。她跟自己说,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他只是忙工作,只是应酬。然后呢?
现在他任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坐在他身边,任那个女人羞辱她?
她感觉早上起来才刚刚建立起的信心又一次开始崩塌,心头抽,搐一般难受,她的手一动,就要站起来走人。
放在桌子上的手被应隽天握住了,他站了起来,竟然走到了她身边坐下,也不看那个女人,只是看着宣墨筝:“注意你的用辞,她不是什么小姐,更不是哪家经纪公司的。她是——”
“我太太。”简单的三个字,让宣墨筝十分诧异的看向应隽天,他,他竟然承认了?
结婚两年,除了在家人面前,这是应隽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她跟他的关系。
那个女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变了,一下子变得十分微妙了起来。
应隽天握紧了宣墨筝的手,另一只手则放上了她的肩膀:“下次,请注意你的语气,还有,她是我太太,你如果不懂得怎么尊重她,我不介意让你加深一下印象。”
女人的脸这下不光是变,完全是乍青乍白。盯着应隽天半晌,死命的咬唇:“应总,你——”
“如果没事,就先走人吧。不要打扰我跟我太太用餐。”应隽天说话的时候,看了宣墨筝一眼,并不多话,只是那个眼神,满是寵溺。
女人盯着应隽天的脸半晌,到底不敢跟他明着做对,腾的站了起来离开了。餐厅的角落?现在只剩下了应隽天跟宣墨筝。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有一瞬间的闪神。他刚才,承认了她身份不说,还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如此这般?
先不管他跟那个女人有没有关系,但是他肯这样维护自己——
宣墨筝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是应隽天却是反握住她的手:“你不高兴?”
宣墨筝摇头,什么高兴不高兴?她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你本来就是我太太,我说错了吗?”应隽天的手从她肩膀上离开。转过脸看她,神情平静。
宣墨筝不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应隽天却握紧了她的手:“你生气了?恩?”
“我,我没有。”宣墨筝有些不自在的往边上坐了此话,想着刚才那个女人,那样自然而然的跟应隽天坐在一处,让她又妒又恨。还是问了一句:“她,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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