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林的举动把旁氏和翠儿都吓的妈呀一声,周懿之虽然是男子,也怕那无骨的东西。
林孝珏却手疾眼快把虫子夹在两指中间,然后拎着在周若林眼前晃。
周若林好不吃惊:“八姑姑,你竟然不害怕?”
林孝珏问道:“那你是觉得它很吓人,所以才会吓唬别人吗?”
周若林神色有些慌张的看向旁氏。
虽然是小孩子,大人都觉得他是无心的,但其实他也能分清善恶,你批评他的时候他能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是不正确的。
林孝珏又道:“我现在要把这条虫子放在你的额头上爬,你高兴吗?”
旁氏看儿子憋着小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很是心疼,就想帮忙求个情。
林孝珏斜眼看向她和周懿之:“大哥大嫂都站到后面去。”
她在家里说一不二,现在她又变得严肃,周懿之两口子自然不敢不听。
林孝珏拿着虫子给周若林看:“你高兴不高兴?”
周若林眼看父母都不帮他,吓的直抖肩膀:“我不高兴,那你不要仍我了好不好?”
孩子嘴乖,说的让人心疼。
林孝珏摇头道:“可是你方才吓唬我了,我是你姑姑,可以不报复你,但若是别的外人呢?你当天下人都是你姑姑呢?”
周若林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看着眼前这个好凶的姑姑眼眶都红了。
翠儿停止了哭泣,哀求道:“小姐,他还小,要不就算了吧。”
林孝珏看向周若林:“你还小嘛?所以你可以为所欲为?”
周若林这时候都懵了,就只知道眼泪汪汪的看着姑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旁氏好不心疼,但周懿之制止了旁氏接下来要做的事。
林孝珏这时让翠儿去屋里找个盒子来。
翠儿不知她要干什么:“多大的?”
林孝珏道:“能把这虫装起来就行。”
翠儿小跑着去了前堂,不多时跟陵南一起过来了。
陵南手里拿着一个胭脂锦盒,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才走一会,就哭成这样?”她说的是翠儿。
翠儿道:“我哄着小少爷在花藤下玩,小少爷说他口袋里有糖,让我帮他拿出来,我伸手一摸,肉呼呼的,拿出来一看就是一条大虫,吓死我了。”
旁氏和周懿之听了有忍不住乐:“就知道是他在搞鬼。”
林孝珏将那虫子装到盒子里,然后拿给周若林看,并道:“你拿它来吓人不就是因为觉得它相貌丑陋吗?其实他过些日子会变成美丽的蝴蝶,不信这个送给你,你隔一段时间扔一些绿叶给它吃,过不了半个月再看一看,一定就不是这样的了。”
周若林本来很委屈又很畏惧这个姑姑,听他这么说擦擦眼睛,好奇的问:“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我们打赌,若是我输了,就让你把虫放在我头上,若是你输了,姑姑也不惩罚你,还给你做好吃的,你说怎么样?”
周若林算来算去自己都不吃亏,接过锦盒如同端着珍宝:“姑姑你可不能骗人。”看着林孝珏漏齿一笑。
林孝珏也笑了;“那咱们拉钩。”
有的小孩子不记仇,周若林显然就是,林孝珏给了它一个甜枣立即又觉得这个姑姑人不错,勾着小手跟林孝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就咯咯笑了。
陵南知道了来龙去脉,看着同样很欣慰的周懿之两口子暗暗擦了一把汗,这个小姐啊,当着人家爹妈的面惩罚小孩子,人家能高兴吗?
还好她中途又变了。
周懿之看着妹妹把儿子驯的莫名服帖,忽然心中一动,或许儿子这样顽皮的孩子,就应该让妹妹这样的人来管教。
其实林孝珏早已发现周若林对小生命特别感兴趣,如果一味的去骂他评判他不一定能让孩子心服口服,可不骂不批评也不行,那就要上天当熊孩子了。
所以他想到这个法子。
至于管不管用还得再看。
读书为了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里哪一点都不好做,尤其是为往圣继绝学,不光要自己继承,还有教给后人,这叫传承。
她的这个侄子,希望能传承一些东西,不要长歪了。
林孝珏和周懿之心中都有个模糊的想法,就是想让周若林学点什么,但二人都没有点破。
接下来他们便回到了周府。
林孝珏好久没回来,花园里的春花落尽,夏木阴阴却正是喜人的时候,周若林要去安顿车马,林孝珏旁氏还有陵南翠儿要去拜见老太太。
绕过花园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果真如旁氏所说,人看着蔫蔫的,坐在南炕望着窗外,来人也不爱说话。
旁氏嫌周若林在屋里闹腾,于是请了安便抱着孩子走了。
林孝珏就带着两个丫鬟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回头看她一眼:“回来了?”又看向翠儿:“新来的?”
林孝珏跟她解释:“是三婶送来的人。”再看老太太许久不见她竟然一点欢悦之情都没有,更是心焦,忙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枫叶,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这就让林孝珏摸不到头脑了,怎么这么大岁数还开始悲春感秋上了?
林孝珏又问老太太几句话,老太太都是没精神只太息的样子,跟她也没什么话,这下不光是她,陵南和翠儿看着都着急了。
翠儿小声问陵南;“姐姐,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陵南看她一眼,低声道:“小姐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那我比小姐还神医了。”
翠儿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老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正当大家都猜不出因果的时候,外屋的帘子响动了。
陵南拉着翠儿忙到屋外,见是张氏和刘氏妯娌两个,陵南就给翠儿介绍人:“大夫人和二夫人。”
刘氏看着翠儿一脸稀奇;“你家小姐聘人怎么不家里找,我那娘家好多亲戚呢。”
张氏心中担忧,那个侄女个性琢磨不透,说翻脸一时,若是真要刘氏的亲戚来到身边,万一侄女看不上岂不是得罪人?也不知道弟妹什么时候生的这种想法。
陵南笑道:“是我们三太太派来照顾小姐的,不是外聘的人,小姐现在不缺人手。”其实是缺的,但陵南不喜刘氏,当然不能对她说实话。
刘氏一听人家不缺人,又看了翠儿一眼不太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
翠儿自此对这位二夫人就不怎么喜欢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张氏问陵南:“小姐回来了?在老太太屋里吗?”
陵南点点头,正要去请林孝珏,林孝珏出来了。
看见张氏和刘氏,微微行礼:“大伯母,二伯母。”
张氏拉着她的手语气急切:“看见你祖母了?老太太到底怎么了?你回来有没有高兴一点?”
林孝珏遗憾的摇摇头;“并没有高看我一眼,除了问了一声你回来了?丫鬟是谁,就再也没出过声,我看祖母面相是心病,不是药石能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张氏说话,刘氏一哼哼:“还能发生什么事?都让那贱胚子气的呗,一个大姑娘家不知羞耻,爬上四皇子的……”显然她说的是周清媛做的丢人的事。
“弟妹。”张氏见她越说越不靠谱,忙打住她,然后看向陵南和翠儿。
刘氏一撇嘴:“人是大侄女送回来的,三姑娘怎么会不知道。”然后看向翠儿:“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五。”
刘氏簇簇眉:“反正就是奇奇怪怪的名字。”
张氏道:“弟妹,说老太太的病呢,你一会再说丫鬟的事。”
刘氏不服气:“我就是说老太太的病呢,难道老太太不是让那下贱坯子气的?”
林孝珏问张氏:“我不是说不要告诉老太太吗?是说跟老太太说的?”
张氏看向刘氏,刘氏讪讪然:“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别怪我。”
张氏拉着林孝珏坐下:“咱们这边来说,别让老太太听见。”
她们的位置离里屋很远了,还隔着一道屏风。
然后叫丫鬟去沏茶。
陵南拉上翠儿:“奴婢两个去吧。”然后跟三人福身,悄悄退了出去。
三人一走,刘氏道:“大嫂这下肯让我说了吧?”
张氏没出声。
刘氏一副仇根深种的样子跟林孝珏讲:“你不知道啊,把你大伯母气得半个月都没起来炕。”
显然她说的话题还是关于周清媛的。
因为家中女孩多,又都不好说亲事,林孝珏听说周清媛一被送回来张氏就晕倒了,可想而知,两个侄女都做了败坏门风的事,她还有个亲闺女等着招婿,这下要是宣扬出去周家名声尽毁,姑娘还找什么婆家?全得烂在手里。
不过林孝珏很不理解刘氏,她的女儿也不光彩啊,她怎么就只骂周清媛呢?
沉吟一下道:“二伯母还是别说这些话了,我也是周家的女儿,万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去找周清媛晦气,咱们还是说老太太的病。”
刘氏听她说她也是周家的女儿,就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不孝女做的好事,心中一塞,嘴也真的骂不出来别人了。
张氏用余光看了林孝珏一眼,想的却是另一番事情,刘氏每天都要去周清媛的屋里骂一通,这个侄女怎知刘氏天天找人晦气呢?
因为都不是善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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