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没有用,这就是义信。
芊芊和白薇的眼神都变得冷淡而戒备起来,无法,萧默过去示意了一下唐少辰,两人随后离开。
此刻唐少辰心里已是塞下了一个巨大的疑团,什么挖眼球谋杀案,什么逃脱的嫌疑人都已经完全不重要。
他发觉,每一次,当类似的案子发生,所有的案件里都有一个安浔。
她是少女猎杀案死里逃生的被害人,是婚纱杀人案里负责现场的刑侦实习生;
是老山族祭祀案前去山寨救人的好闺蜜,是挖眼球谋杀案跑来为男友跳舞的小女人。
她以各种各样所谓正当理由出现在每一个嫌疑人身边,留下千丝万缕却是永远不可能摸得到尽头的线索。
正如那日他差一点就要消除对她的怀疑之时,她把握时机哼出的那首《笼目歌》。
这是挑衅,亦是挑战。
她是炫耀型的凶犯,一直站在离警方一步之遥的地方,带着永远不会被抓到的自信,将自己的罪行宣扬给全世界看到!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是他心中怀疑的那个人!
一路回到车上,一路沉默。
直至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从后视镜晃眼瞥见自己的眼,唐少辰冷冷垂下视线。
他依旧怀疑她。
至少在这整个临江,她是目前唯一一个最符合犯罪侧写的对象。
那个盘踞临江,一年多来牵引各大变态杀人案,以凶案罪犯为杀戮目标早已被归为a级通缉犯的变态杀人魔nyx;
若她真是安浔,他有自信找到她藏在笑容之后的黑暗与真相么?
——
这一日后来,在家里待不住,苏洛让佣人备了一份粥早早赶回了学校。
然后午饭过后安浔也回来了,同样也在风华打包了一份暖胃的清粥,结果这一日一餐三顿黎曼曼都泡在粥里,表示胃肯定很快就不疼了能全好了~
温情一室,可能这一日最珍贵的,还属三个小姐妹最终得以保存下来的感情。
经历过波折的情义似显得更加重要了,彼此之间也因为这次的事件对对方有了更深的了解。
黎曼曼重情重义,苏洛心胸宽广,对着这样两个还能真诚对她笑出来的闺蜜,安浔浅浅扬起嘴角,只觉自己这一世当真是幸运太多,这些她本配不上的感情,像是能将她前世今生,生生世世都填满了。
这一夜,当各家的高富帅“叔叔”们为了各自的事务忙碌纷纷的时候,三个小姐妹窝在寝室里,一起看了一部温情电影。
屋外是夏夜漫漫,蝉鸣还在宁静校园的各个角落里鼓噪。
了却一段过往,定下一个新的目标,未来的道路也许漫长也许仍旧不知通往何方,在这一步,站在人生刚刚的地方遥遥望去,至少她们都有一个前进的方向,至少身边都有一个开始隐隐放进了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肯为了他付出努力且不求回报的人。
…
这一夜,直到很晚的时候顾三都没有回家。
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常常一走就是几天,周静雅起初并没在意,直到三日之后她饿得实在不行了从房间各个角落搜刮出一点零钱,打开家门的时候才看到了夹在门缝里的那封信。
顾三走了。
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
他给她留下了这套房子,留下一笔钱,甚至没有再提一句阻挠她开店的话。
却是在信的末尾他写道,从今往后他们二人再无瓜葛,他不会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当然他身份是义信成员,是霍城的贴身护卫,这一点永不会变,此后若有再见之时,他会做好他该做的本分,亦希望她此后能正视将来,好自为之。
时间是一条河,你永远不可能第二次踏入一条同样的河流,因为时间故去,便永不回头。
固执的人留下了,在河水褪去后干涸。
聪明的人流走了,顺着河水,去往新的方向。
顾三是聪明人,在忠诚与爱恋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忠诚。
这无可厚非,人终是要向前看的,日子终是要继续过完。
如若一份感情没有重到失去的时候教你万念俱灰生无可恋,那么它也一定就没有那么重要,一定能够被时间淡化,直至被他人取代。
那一晚,呆愣的周静雅坐在再也不会有人回来的家里,拿着那封信,呆坐了一晚上。
无论是漠然也好还是惶恐也罢,她曾有过一次机会,她放开了,总不会有人一直在原地等她,因为不值得。
…
再然后,待到晨光满溢,又一日生机勃勃的清晨降临临江。
那一日,征得老板娘白薇同意,齐晗带着闻教授再次登门流韵,这一次,去往了那三层小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那里,竟是当年闻家大书房的陈设布置,一分一寸,一点一滴,连一支钢笔都是刻录了往昔记忆的存在,满含执念。
那里,还有着一整面墙的漂亮风筝,一丝一线,一笔一划,那轻薄纸张上绚烂的颜色,教人回忆起当年那温和灵秀的姑娘。
儿时的她喜欢趴在午后书房的红木书桌上,看他练字,漂亮的浅茶眼底是轻柔的光。
长大后她曾说过,等他们的孩子出世了,她想给他取个单名筝字。
闻筝,秀气得男女通用,尔雅温淳,一如她那般纤弱美丽,却希望能如他一样志向高远,凌空而起,看尽山高水长…
这一切早已如梦似幻。
碎了,破了,成为此刻面对那整墙孤寂,再也抑不住的老泪纵横。
那一日,古朴书房之内,年过半百的老教授俯身跪地,面对那一墙风筝,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却是伊人已逝,情思弥散,这迟到的悔恨,早已无人聆听。
——
此后的生活回归日常。
上课,学习,约会,玩耍,简单的大学生活大家过得似乎都差不多,只是若是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却也像是天天时间都不太够。
九月很快就要过了,最近这段时间安浔发觉黎曼曼和苏洛
洛都摇身一变成了大忙人,整天就她一个感觉无所事事…
黎曼曼辞掉了兼职的工作,似乎已经不打算再给裴钊买什么奢侈品礼物了。
她现在每天除了上课和学习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两门语言上,这几天正盘算着要不要去报一个外国语大学的日语培训班。
黎曼曼人脉广,在临外也有朋友,还给她介绍了两个日本留学生认识。
最近两周她固定时间约了人一起吃饭,安浔好奇跟去过一次,听着她们满桌日语呱唧呱唧,一脸蒙圈。
黎小曼曼也就算了,结果苏小洛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像是发觉了犯罪心理学的奥义一般,也开始埋头苦读…
这两只变异的直接后果便是408寝室的学习氛围变得空前浓厚。
以往每天守着韩剧叫欧巴盯着动漫嘿嘿嘿的两只现在全没声了,安浔无聊得很,偏偏霍城最近正事缠身,她一个人写作业快温书更快,后来连复习预习的事都干上了,这两次冰山的小测妥妥拿了满分…
这一天又是冰山的课,犯罪行为心理学,很难很枯燥,下午第一大节的课,热浪吹得人昏昏欲睡。
这一节课是大班教学,刑侦系大三的学生,痕迹鉴定学系大二的学生同心理学系一道上课,阶梯教室乌泱泱坐了近百号人。
安浔苏洛同黎曼曼坐在一起,盯着讲台上冷心冷面的大教授传授知识点。
唐少辰讲课的风格严谨而跳跃,课本上背诵就行的内容他说得非常少,只要稍走个神就会淹没在大量的比喻同案例里,再也找不到北。
此刻一大教室的人都努力打起精神听讲,苏洛一手撑着脑袋,半靠在桌子上,盯着讲台方向看了半天,幽幽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冰山最近有些冷淡。”
她悄声道。
黎曼曼坐在苏洛旁边,闻言停下笔,冰山不是一直很冷淡么?
“而且我都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苏洛叹气又道。
黎曼曼狐疑抬了抬头,这不是正在上冰山的课么?
苏洛微微皱起眉:“你说冰山是不是哪里看我不太爽啊…”
他最近老是忙啊忙,却已经很久不带着她查案了,她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而且前两周她照例去办公室整理文档,结果被说文档已经差不多了,要她以后没事不用再去了…
这是什么节奏,她是被彻底嫌弃了?!
苏洛恍惚想着的时候,下方讲台边唐少辰淡淡抬头:“精神分裂症一共有几种?”
前一刻苏洛还在开小差呢,尼玛下一刻猛然转身抽了手就高高举起来,吓了黎曼曼一大跳!
唐少辰瞥来一眼:“黎曼曼。”
“啊?!哦…”
黎曼曼没想到冰山居然无视显眼的苏洛突然叫到她,慌忙低头在教材上翻:“…一共,一共有五种。”
唐少辰冷冷的视线还在,黎曼曼咽了咽口水,还好她昨天预习了不然找都找不到地方。
“是偏执型,紊乱型,紧张型,未定型,还有…”
“残留型。”安浔在旁遮着嘴提醒。
“哦,还有残留型!”
冰山上课提问是要折算计入期末总成绩的,黎曼曼简直被吓出一身冷汗。
下一刻无视苏洛震惊受伤的小眼神,唐少辰转身。
“上课认真听讲,不要说话。”
他冷冷开口,话落走到讲台边,写下偏执型:“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的典型症状是妄想同幻觉,谁给我一个案例。”
刷刷,下方又有人积极举手了,安浔记着笔记,想着霍城,嘴角微微扬起来,另一头苏洛哀怨的回过头。
“你看他都不叫我回答问题了!”
黎曼曼欲哭无泪的摇摇头,刚刚她根本没说话还被训了,这次死也不搭理苏小洛了嘤嘤嘤!
——
这一节下课,小两只又摆出了拔腿欲跑的忙碌姿态来,安浔不爽的拧着眉。
黎曼曼笑得一脸歉意:“小浔真的对不起,今天我要去找我那朋友了解一下补习班的事,晚上不能陪你们吃饭了…不过我回来给你带樱花寿司?”
“好吧!”安浔立马妥妥放行。
另一头苏洛更加火急火燎:“社团活动来不及了…对了今天晚饭你们不用等我了,我活动结束后去问问题!”
“找冰山?”黎曼曼跟上一句。
“嗯,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这一句居然用得还挺恰切,“走啦走啦!”
苏洛挥挥手,背起她大大的运动包风一般席卷而去,黎曼曼犹豫回头:“那不是今晚小浔你又一个人…”
“没事,”安浔笑起来,不知是凉还是和煦,“今晚我也有事的,你们忙去吧。”
…
是夜,万籁俱寂,临湖的教职工办公室内,送走了最后一批预约答疑的学生,唐少辰俯身案前,翻着一本厚厚的装订资料。
他最近是真的忙,当然也是刻意回避某人,今天苏洛没有预约就直接跑了过来,结果轮不上提问,他愣是没有通融,八点之前就把人赶了回去。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片刻门外传来三声轻叩。
唐少辰站起身来:“请进。”
话落门被推开,提着一筐啤酒,轻勾着嘴角,一身常服的郁勇出现在了门外。
郁勇是唐少辰本科时候高两届的师姐,两人以往就经常这样约个时间再叫上几个同窗把酒小聚一下,当然今晚情况略微有些不同。
“师姐。”
唐少辰淡淡招呼,郁勇轻应,两人一同去了休息区坐下,郁勇把酒往桌上一放,望上唐少辰一眼,一时也没开瓶的兴致,片刻叹了口气。
“安浔确实在同义信的霍城交往。”
郁勇皱着眉:“我是这个月才知道的,不过看样子,你知道得更早一些?”
今晚的聚会是唐少辰提议的,叫了郁勇过来,聊的就是安浔。
自从撞破了安浔同霍城的关系之后郁勇就没有再叫安浔去过警局,只是她也没有彻底把话说死了让她还掉通行证,结果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吊着过了一个月…
“我在之前老山族的案子的
时候就知道了,当时人是霍城去救的,安浔也跟去了现场。”
郁勇心情显然不好,唐少辰观察她一眼,淡淡开口:“以师姐你看,安浔同那霍城的感情如何,是真的么?”
他倒是难得这样关心一个丫头的感情生活。
郁勇没有完全看出唐少辰心中所想,片刻点了点头:“不是假的,他们两个是真的在一起了。”
话落她想到什么:“对了,你之前还问到安浔去流韵跳舞的事,这件事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时间丫头的确情绪同状态都不好,看着有那么些小姑娘同男朋友闹了矛盾之后不开心的模样。”
想到这里郁勇又叹气了,嘴角带起一抹苦笑。
同为女人将心比心,安浔的状态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当然她这么答的时候,并不知道唐少辰是怀疑安浔同案子有关,甚至已经将她同之前数起凶杀案连在了一起。
唐少辰亦没有把自己的怀疑告诉郁勇的打算。
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所有的推论都只是推论,而他看得出来郁勇其实很喜欢安浔;
没有谁是绝对不会被私人感情干扰的,现阶段过多的人介入只会打草惊蛇。
唐少辰伸手到桌上拿了一瓶酒,开了递给郁勇。
“最近忙么,师姐脸色不好。”
相由心生,郁勇这段时间心里郁结积压晚上也常常失眠,看着脸色自然是差了一些,她接过啤酒灌上一口,有些话她也只能同她这个小师弟说了。
“我前段时间得到消息,当年双子奸杀案的嫌疑人之一,那个女生最近回国了。”
唐少辰抬起头来,看灯光下郁勇比起以往的严肃更加淡漠的神色。
“当然,这个嫌疑人也只能背地里叫叫,当年的案子没有定罪,证据明显缺失,客观而言人家是在普通民众的范畴内,无法传唤,无法审问,连监察都不允许,就是在大街上当面遇上了,也只能当作不认识走过去。”
话落郁勇自嘲的笑笑,仰头又咽下一口酒。
旁侧唐少辰沉默下来,这个案子已经很多年了,一直悬而未决却几乎成了郁勇的执念。
他知道她如今还在暗地里偷偷调查,说不定每天都还抱着当年的卷宗左右研究,这是违纪的,得不到各方支持,案子根本举步维艰。
所以他们两人都在私自查案。
亦都面临着巨大的瓶颈。
这几日他将能确切证实安浔参与的几个大案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冥冥之中总觉得千丝万缕间哪里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似只要找到了就能有重大突破,却是至今没有半点线索。
唐少辰不再言语,郁勇也不想再聊下去。
两人不约而同把烦心事翻过的时候郁勇忽然想到,那回国的秦可儿如今正在交往的对象,正是安浔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可聊的重点,想着喝着酒,很快郁勇就把这一茬抛到了脑后。
——
另一头,华灯处放,临近九月末,临江的白日开始变短,夜晚幽幽转凉,炎夏过了,秋老虎开始蛰伏,正式进入初秋的临江气候怡人,到了夜游的好时节。
今晚安浔没有骗人,她当真有事出了门。
只是那并不是黎曼曼以为的约会,她只身一人,去了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夜半市郊,临江最大的机车维修厂内灯火通明。
厂房的卷帘门开着,里头年轻的工人们打着赤膊拿着扳手,还在热火朝天的工作。
修车工资低还辛苦,一般只有谋不到更好出路的人来做,跟着师傅们学了一天的学徒晚上还要自主练习,边抱怨着边抹着机油努力操作。
在厂里做了三年的小高师傅今年已经开始带起学徒。
他年纪轻手艺好,人也随和,此时正手把手的教自己的徒弟调节齿轮角度。
屋外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场子里气氛热烈,晚上少了爱训人的老师傅,几个学徒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荤笑话上去,你一个我一个的,尺度渐渐就有些大起来。
爱说笑的小王先讲了一个:“从前有个女子监狱,开饭前一帮犯人吵了起来,监狱长就冷冷的说道:‘你们特么的继续吵!再吵今天的黄瓜切片吃!然后犯人们瞬间就安静下来~”
“噗…!”小王话落场子里静了两秒,所有人哄堂大笑,起劲了的小张立刻接了一个。
“我来我来,从前啊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握手,结果后来那个女的居然就怀孕了!你们猜为什么?不知道吧~因为啊那个男的不喜欢洗手——”
小张故意拖长了尾音:“结果没想到那个女的也是哈哈哈哈!”
场子里又是一场哄笑,小高师傅带的徒弟忍不住了,也悄声说了一个:“其实我也有一个,是个猜谜,你们猜为什么老天爷从来不用看毛片?”
这一问倒是把大家难住了,面面相觑的时候小徒弟得意的笑了笑,转头问小高:“师傅你知道么?”
从场子里方才开始讲笑话起小高师傅就一直很沉默,此刻抬起头来,把手里的扳手往徒弟手里一放,稍微冷了神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少天天聊这些乱七八糟的,没有好处。”
话落拿起地上的手套小高师傅起身就走了,余下现场几个学徒尴尬对视。
有人轻轻骂:“你啊,没事你去问你师傅做什么,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聊这种话题了!”
小高师傅的徒弟委屈极了,他怎么知道…
转而又听旁边一人说,小高师傅在场子里三年多了,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聊过一句女人,前段时间老赵师傅还想介绍外甥女给他,结果被他一口拒绝了咧,说不定是那里有点问题!
身后悉悉索索的谈话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小高师傅起身去门边拿了一瓶水,他的确非常不适应谈论这些事。
他的手心又微微冒汗了,心跳也抑制不住的变快,自从四年前那一夜之后他看见女人,接触女人,哪怕是听些黄段子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就像加注在他身上,再也消不掉的诅咒一样…
身后几人开始鼓动小徒弟揭露谜底了,原来答案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当然不需要另外买!
哈哈哈,身后传来意味深长的笑声,小高师傅皱眉
一抬头,竟是一眼看见场门前空地上,那棵最大的歪脖子树下站着一个黑衣人!
他吓得心跳猛然漏掉一拍,背上惊出一身冷汗!
却是还没待他反应,那黑影一晃,突然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处!
那里,只余下夜风中一棵树,树叶在阴影中沙沙作响。
呆愣的盯着那一处,小高师傅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了幻觉,愣了很久,久久回不过神来…
…
此后,同一夜,距离临江市中心车程一个多小时的渝州市,入夜之后气温怡人,夜归的纺织厂女工去托儿所接上了年幼的女儿,帮她系好小围巾带上小帽子,才骑着自行车一路欢笑着往家而去。
纺织厂的工作同样辛苦,夜班要上到晚上八点半,不过好在托儿所和家都近,骑车10分钟后,年轻的妈妈停在一栋居民楼前,把女儿从后座抱下来,匆匆朝楼道口走去。
女儿年纪还小,一岁多刚刚断奶,刚会咿咿呀呀叫妈妈。
小丫头回来的路上在后座睡着了,此刻靠在她肩头的脑袋可沉了。
郑海兰一边想着小宝是不是又重了,一边盘算明天早上起来给小宝做什么面糊比较好,想着托着孩子脑袋在三楼楼梯间一个拐弯,抬头的时候,一眼看见自家大门前站着一个人!
她在下方,隔着一层十来阶阶梯往上看。
看那灯光昏暗的楼梯顶端,一个穿着黑衣面容娇艳的姑娘正笑眯眯的盯着她。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张脸。
却是不知为何在看到的那一刹那她就认出了她来,她知道她的身份,也是来干什么的,在那一瞬间脸色变得如纸苍白!
五分钟后,开门,开灯,郑海兰抱着熟睡的女儿进了家门。
小小的二居室收拾得很温馨,哪里都有小朋友会喜欢的毛绒玩具。
郑海兰抱着小宝进了一间没开灯的卧室,把孩子小心放到大床上,黑暗中吻过她的额头,再抬眼时,眼底已是抑制不住泛起了泪花。
她在害怕,浑身都在颤抖,却是如此她还是转身,一步步走出卧室,死死关上了那道门。
她咬紧牙关,去了隔壁另外一间卧室。
那里,简单的陈设之间,那黑衣大眼的美丽姑娘嘴角仍旧带着那抹笑,无声的望着她。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刀。
一般锋利而巨大的柴刀!
那笑容明媚,冷意森然,望上白炽灯下闪烁的眼,半晌郑海兰开口喃喃:“…小紫?”
对面的姑娘顿了顿,微微偏过头,笑意里带起一抹嘲讽。
嘴唇不住哆嗦,郑海兰牢牢攥紧手心,在三秒之后落下眼角那滴泪,她在心底自嘲的笑了,她这是在做什么啊,小紫已经死了,无论对面这个女孩是谁也不会再是她,她这是在想什么,难道希望是她死而复生,才好让她的罪孽能减轻一点?
四年前临江喜剧学院招生,她们是同一届舞蹈系的考生。
三人合租一个一居室,她和辛紫一见如故最是要好,晚上睡觉都是睡在一张大床上。
却是那个雨夜,另一个室友祝晓青带回一群男男女女,在那个喝醉了一看就是个惹不起的公子哥的男生拽上要出门接人的小紫,开始把她往卧室拖的时候她终于觉出不妙来,却是他们人太多了,她当时太害怕,缩到了角落…
小紫哭喊过她的名字,她却没有去救她…
后来小紫的姐姐真的来了,当那个姐姐在门外轻轻叫着小紫的名字敲响房门的时候,她明明应该大吼一声叫她快跑快去报警,当时的她却是吓得喉咙干涩,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是她的懦弱协助了犯罪,导致了辛家姐妹的死亡。
后来案子被强行扭曲,高子轩顶下所有罪名,却是两姐妹的尸体一直没能找到,最后这个成为悬案,不了了之…
他们一群人打散各处,她独自一人逃到了渝州,连家都没脸回。
此后怀着惶恐,她漂泊异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时间慢慢抚平了伤痛,她开始刻意不再去想那个雨夜发生种种,直至认识了现在的老公,结婚,一年前生下了可爱的女儿。
却是在得知严昊涵犯罪曝光之后,她就隐隐猜到了什么。
此后化名为祝迎雪的祝晓青也失踪了,她已经确定,有人开始对当年涉案的他们进行复仇!
她却没有躲,也没有怀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能豁免,她甚至像是在等待着这一日的到来一样,留在原地度过了此后的大半年,终于,便是到了这一夜…
安置好女儿,能求得孩子的平安,她已再无所求。
满脸都是泪水,缓缓的,郑海兰跪倒在地,俯身,用最忏悔最视死如归的姿态,跪伏到了对面的女孩面前。
她以死谢罪,如果这真的能洗净她的罪孽的话。
她不求宽恕,四年前她懦弱的代价是如此沉痛,四年后的今天,她再也没有资格退缩…
“帮我告诉小紫,我对不起她,永远都没脸见她,我对不起她…”
她甚至没脸去青城她的衣冠冢祭拜,只能这样跪着,含泪哭道。
安静的卧室里,寒意幽幽,高处,那清冷的一双墨瞳淡望而下,落在女人消瘦肩头,下一刻不知是否感知到了危险,隔壁卧室传来奶娃惊惧的阵阵啼哭,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中,容色冷艳姑娘抽起手中柴刀,狠狠劈砍而下!
…
那一夜,鲜血溅上白墙,染一室血光!
锋利柴刀削肉断骨,伴随一声凄厉惨叫,隔壁房间里娃娃的哭声骤停,随后愈发猛烈的爆发出来!
那一声声,叫人心碎,猩红粘稠的血液顷刻在卧室地砖上蔓延开来,似不知过了多久,从剧痛的昏厥中猛然惊醒,郑海兰抽搐着自一地血污中挣扎抬头,难以置信的望上了眼前那一截断掌!
她只砍掉了她一只手!
在她都看过了她的脸,认定了今晚她绝对死罪难逃的时候!
全身因剧痛而抽搐,呆愣两秒郑海兰伸手死死掐住胳膊,自地上匍匐而过到了床头,奋力撞下上头的电话听筒,拨通了120!
——
这一晚,安浔是踩着寝室大门关门的时点回的寝室。
彼时黎曼曼和苏洛都已经
经回来了,两人毫无意外都在闷头学习。
抬眼看到安浔,黎曼曼立马起身小跑了过去。
“小浔你是不是已经吃过饭了,樱花寿司还吃得下么?”
说着黎曼曼到了安浔桌前,点了点她桌上正中放着的那个乳白色盒子。
“还有这个,不知道是谁放在我们寝室门口的,我第一个回来看到就拿进来了,上面有个小卡片,是给你的呢小浔。”
那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上头扎着漂亮的蓝色缎带,寝室小两只显然都好奇,黎曼曼话落苏洛也过来凑上热闹。
“你说是直接放在寝室门口的?”
安浔淡淡抬眼。
“嗯,不是寄来的。”
黎曼曼话落,安浔拆了礼物包装,缓缓将那盒子一揭。
入眼,一件大红色的薄纱裙子静静躺在盒子里,纯正艳丽的颜色,清凉柔软的面料,还有那牌子,是个国际大牌呢!
“哇——”
黎曼曼苏洛都小声赞叹了一下,拿起那裙子抖开,细细端详,那是一件非常漂亮的长裙,最特别的是裙摆设计,形如一朵盛然绽放的鸡冠花,魅惑动人!
“是洛洛哥哥送的吧,好漂亮!”
黎曼曼由衷感叹,另一头苏洛眼睛也亮晶晶的,直说这裙子安浔穿一定很好看。
两小只兴奋着的时候安浔回眸,拿起盒底压着的那张卡片,轻轻翻开,看见上面那一句话。
【周末安濛生日宴,穿着这条裙子去。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一份惊喜,稍候的第二份在宴会当天给,敬请期待。】
凉薄的笔触,行走生冷,这并不是霍城的字。
抬眼再将那条艳如烈火的裙子看过,倚靠桌前,片刻安浔轻轻扬起嘴角来。
是了,最近这么无聊她怎么都没想起来,明明还有一个安家在。
那一堆用来随便打发下时间,还是有些可玩的价值的~
------题外话------
今天难兄难弟求个票哈哈~
裴小钊【咬牙】:好你个霍小城,居然又坑我!说好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呢!说好的童年情谊永生难忘呢!说好的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呢!你这是插兄弟两刀啊你,我给你小黄书还不是为了你下半身…呸,下半生的幸福!
霍小城【淡然】:不坑你,哪来的女票和月票?
裴小钊【懵逼】:关月票什么事?
霍小城【冷静】:不造,我只知道最近说什么都最好带上月票两个字,否则媳妇儿绝对睡不到家里股票也会跌,没多久说不定你就秃头了,嗯然后挺着啤酒肚孤注生。
裴小钊【瞪眼】:哼又坑我呢吧我才不上当呢!
转身几步到了没人的地方,四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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