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和南凯走在后面，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满身的烟火气和女人的香水味儿，一宿没睡的脸上满是疲倦。
跟几位老板告别，顾长生将南凯打发走，自己打车回家补觉。
靳州市的天刚蒙蒙亮，因为事故引起的空气污染让整个天空都阴霾无比。沈蔚蓝和同事们简单的吃了一点早餐来到殡仪馆，开始今天的工作。
死者陆陆续续的送来，民政局发了通告，靳州市殡仪馆不再接收更多的遗体，要腾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接待一批特殊的死者。
馆长一大早就带着人打扫卫生，殡仪馆因为最近几天接收的死者太多，尸袋和担架随意排放，整个环境凌乱不堪。沈蔚蓝和几个同事用了一上午把这些东西整理好。
下午，殡仪馆运尸车开回来，后面跟着几辆迷彩的军用车，车上抬下几具捆绑严实的遗体，被推送到工作间里。
沈蔚蓝从几个负责搬运遗体的同事那里得知，很多消防员进入事故区一去不复返，生死不明。这几位死者是爆炸事故里意外丧生的消防员，仅是目前能够找得到遗体的几位。
担任此次化妆的都是拥有国际整容资格证书的高级技师，沈蔚蓝有幸位列其中。
化妆前的准备工作足够充足，两人负责一位死者，男性殓妆师负责清洗死者身体，女性殓妆师负责面部妆容，整个工作流程一丝不苟。
有些死者的脸部被烧毁，头发像卷曲的钢丝球一样贴在额头，殓妆师里一位曾经做过理发师的同事挨个给他们剪了头发。与车祸等非正常死亡的死者不同，整个化妆过程并未见多少血腥，更多的是泥土和灰尘，就如火灾中呛死和窒息的人数远远大于烧死的人数。
大家放轻手里的动作，每扫一下眉，每上一次妆，都带着对死者崇高的敬意。
火化的时候，从军用车上下来的几位低头站在火化间外，铮铮铁骨的汉子满眼泪花。当工作人员问他们是否要见逝者最后一面的时候，憋了很久的他们终于流下了眼泪。
一位消防战士对着好兄弟的遗体说道：“兄弟，一路走好！”一个标准的军礼让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火化完这几位消防官兵之后，他们的骨灰盒暂时寄存在殡仪馆，等这次事故过去集体送归烈士陵。
靳州市殡仪馆最大的告别厅里挂起了“消防英雄，千古烈士”的白色横幅，黄白菊/花堆起长长的祭台，祭台上悬挂着逝世消防官兵的遗像，亦是他们工作证上的免冠照片。
沈蔚蓝扫了一眼，这些人大都在二十五岁以内，最大的那位二十九岁。
几位死者的家属均没有赶来，送他们最后一程的既不是亲爱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恋人和朋友，却是朝夕相处的战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不算凄凉。沈蔚蓝在人群中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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