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半月,家里依旧是一副霉气冲天的样子,她把窗户全部打开,窗帘也拉开,把脏衣服投进洗衣机,开始收拾路过超市买的排骨。
自己一个人吃饭虽然随意又方便,却怎么都无聊,她做的焖排骨没有记忆里妈妈的味道,草草吃过几块就饱了。
洗碗打扫卫生,忙忙碌碌到很晚才睡下。
夜里,她又做了一个梦。
是很小的时候,爸爸还没沾上赌博,每天下午下班,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楼梯上脚步声一响,她就颠着小短腿去开门。
进门后,爸爸就会弯腰把她抱起来,用脸上的胡渣扎得她左右躲闪着咯咯笑,闹一会儿,妈妈就做好了晚饭,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沈蔚蓝在梦中就像一缕游魂野鬼,看着这一家人幸福温暖的吃晚饭,她听得到父亲的声音,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蓝蓝要多吃肉,这样才会长高长胖长漂亮哦。”
“比妈妈还要漂亮吗?”
“嗯,跟你妈妈一样漂亮。”
“……”
沈蔚蓝捂着嘴,眼中急剧上升温热的水汽,这么温柔慈爱的爸爸,几乎都要湮没在她的记忆里。
“爸爸,为什么我的名字叫蔚蓝呢。”
“蔚蓝是晴天的颜色呀,爸爸希望你能一直开心快乐。”
开心快乐么,他可知道,六岁那年,一夕之间,她从父母双全变成孤儿,跟着奶奶生活。
那场大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停过。
再次泪流满面地醒来,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沈蔚蓝再难睡下,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她索性起来玩电脑。
刷网页的时候看到最近的新闻,关于顾氏珠宝新一期的珠宝亮相某某珠宝展,她一向对这些奢侈品不感兴趣,却也对顾氏珠宝有所耳闻。
听说他们的老板也是一名设计师,只是自打十几年前他因一件“时光的雕刻者”一举成名之后,再也没见过他有作品问世。
她翻了一会儿网页,忽然想起白天范医生在医院对她说的话,心里又跟扯了一团乱糟糟的麻线一样,前方的一切像是一口幽深的井,吸引着她不断追寻和探索。
衣冠楚楚的顾长生真的有家暴的癖好吗?
他的妻子为什么会忽然跳楼自杀?
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捂着眼睛仰倒在沙发上,脑子里一会儿是顾长生那张冷漠的脸,一会儿是他妻子那张苍白的容颜,反反复复交替,她头疼不已,没多久竟然就这么迷糊着睡过去了。
早上六点,闹钟响起,她趿着拖鞋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忽然想明白,关于范医生的那个提议,试试也未尝不可。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件事情就像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她不断猜测,推翻,再猜测,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
她的妈妈因家暴而死,如今她又遇见一个可能因家暴而死的女人,勾起童年痛苦回忆的同时,她更想知道事情的经过,然而她并不知道,她这么执着追求的,到底是还那个死去的女人公道,还是仅仅为了证明顾长生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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