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左侧一个房间里,围坐着五个黑影,都不发一言。只有其中一个庞大身影在大口咀嚼着什么,嘎吱嘎吱,听上去毛骨悚然。
忽然,一个瘦削的黑影声音嘶哑的开口了:“西摩,你吃东西的声音能不能小点,把修者引来就麻烦了。”
那个庞大的黑影动作一滞,嘿嘿笑道:“哲鲁乌斯,你胆量也太小了吧。修者怕个鸟,来一个我吃一个,来一对我吃一双,好久没享受过如此了,上面派我们几个出来真是英明的决定。哥几个,别愣着了,见者有份。”说着,他就把手中的东西一撕扯,丢给了其他四人。
在月光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竟然是半截人的身体,血肉模糊,死状可怖。
天啊这家伙吃的竟然是人肉。
其余几人显然没有大个子的那种嗜好,均是皱了皱眉,侧身躲过,继续沉默不语。
“西摩,哲鲁乌斯说的没错,这次我们身负重任,容不得一丝疏忽。先管好你的口舌之欲,等事成之后,哪怕吃掉整个剑宗我也不再管你了。”墙角的一个黑影忽然说话了。
这个人一开口,西摩确实收敛了很多,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显然比较忌惮。
作为极渊殿为数不多几个将级实力的魔将,狱军毫无疑问成为这个临时行动小组的首领,北域四魔虽然职位上和他不相上下,此时也不得不听其号令。
哲鲁乌斯问:“狱老大,上面只是说便宜行事,那我们应该做到什么程度呢”
狱军平静道:“现在动手风险太大,目标也比较混乱。过几日,也就是这次剑宗百年论剑落幕的时候,我们再出手。卑鄙的修者让我们人才储备损失惨重,我们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这次参加论剑的修者年轻俊杰,尽可能一网打尽,为接下来的乱世占得先机。”
西摩不以为然道:“有必要吗区区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小子,让我们劳师动众,冒这么大风险来刺杀。只需等几个月,咱们大军一到,一个都跑不了。”
狱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们曾经不也是从毛头小子的阶段过来的,不懂就闭嘴,不是打架,三两天就能结束的,除掉修者一方的人才储备对我们意义重大。”
西摩缩了缩脖子:“怎么做你说了算,我是个粗人,只管杀人放火。”
房间里顿时又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舞天殿。
莫丑斜躺在床榻上,细细的看着殿主阳兰拿给他关于冥七的资料,若有所思。
他的下一个对手冥七虽然在域没有半点名气,但在九幽内部却是无人不知,代号修罗剑魔。
莫丑虽然对九幽的组织架构很好奇,但因为对方太过隐秘,了解的并不多,只和九幽冥部成员有过交集,便是上次苍魂遗迹一行,还差点丢了性命。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再遇上那帮人肯定追杀的双方要调换过来,而九幽这次来的显然不是什么小卒子。
李伯叔提供的资料里说到,九幽内部凡是以幽、冥、阎,虚作为姓氏的成员,无一不是嫡系中的嫡系,绝对的核心成员,这类人只有区区三十六个。由此可推测出,冥七在九幽的身份地位极高,九幽能把他单枪匹马的派出来本身就是种肯定和自信。
再结合以往的经验,这冥七的实力不见得比武灵忧差到哪去。
如果对上武灵忧,莫丑肯定放弃了,原因有三。
一、对方是女人,他有顾忌,无法发挥全力。
二、对方是同门,熟悉他的套路底细。
三、那是真的打不过。
而换做冥七结果就不一定了。
一步步走到现在,莫丑也是在飞速中,虽说战斗经验和修为肯定比不上八强中的其他几个人。但他有别人无法企及的优势,那就是高深莫测的防御手段,说白了,就是那个从秘境中得到的神秘传承。
虽然到现在都搞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却无疑是一道保护伞,保护他性命无忧。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呢。
想通了这些,莫丑淡淡一笑,冥七嘛,明天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深浅吧。
与此同时,剑荡后山的一处山谷。
两个黑影悬空而立,隔着数十丈的遥遥相对。
虽然看不清两人的样貌,却可以肯定其中一个是女性无疑,因为她曼妙的曲线哪怕在黑暗中也无法遮掩分毫。
沉默良久,那个男人才开口道:“恭喜你顺利晋级,那一战很精彩,如果能再小心些就更好了。”
女子语气淡淡回道:“没什么,你冒着大风险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
男人犹豫了一下,又道:“顺便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女子淡淡道:“不必,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男人情绪激动道:“可我觉得补偿远远不够,因为你至今都没叫过我一声父亲。”
女子眉头一皱:“你想多了,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师傅和师兄妹,根本没有父母这个概念。而忽然有一天,一个男人突然冒出来说是我的父亲,换做你,能接受吗”
男人愣了愣,苦笑道:“可我在很久以前就和你相认了啊”
“是啊,那你有没有算过,这二十多年我们一共见过几次面,加起来都不到一天,这样疏远的父女关系,又如何能让我亲切的起来呢”女子反问道。
男人长叹一口气,沉默了,他又何尝不想天天陪着女儿,共享天伦之乐,可是他做不到,身不由己。
女子看他落寞的样子,有些不忍,难得出言安慰道:“我无怨无恨,而且过得很好,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只要你知道有我这个女儿,我心里明白自己有个父亲,就足够了。”
男人闻言,定定的看着她,涩声道:“难怪你在剑道上有如此成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女子仰头望了望天:“时辰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最近身边暗中保护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以免暴露了你的身份。”
男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颓然放弃了,低声道:“那你保重,我有机会还会来看你的。”
说完,他的身影淡化,消失。
女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长叹了口气,向着剑荡山主峰飞去。
须臾,两人所在位置不远处的巨石上悄然浮现出一道蓝色的身影,饶有兴致的嘀咕道:“随便散散步都能碰上这种事,真有意思,没想到太乙三清观那个道貌岸然的老牛鼻子还有个私生女。我就说嘛,倾城七式虽然不是太有名的剑招,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破解的,好歹也是出自易寒天那个色鬼之手,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了。不过,这丫头的剑道天赋确实不错,放在我们那个时代也是拔尖的,连我都动了收徒之念。不行不行,收徒弟太麻烦了,还是跟着杨峥那家伙有趣,我得再帮他一把,不然接下来的戏就没法唱了。”
蓝色人影一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第二天。
莫丑有些昏昏沉沉的起床,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夜的梦,各种人和事物如潮水般涌入大脑,差点没发疯了。醒来再仔细一想,做过的梦竟然没有半点印象,奇哉怪哉。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不再多想,换了身装束,御剑向悬剑坪飞去,今天的一战对他非常重要。
虽说剑宗已经达成目标,但绝对不会介意再多一个四强高手的,其影响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是质变。
再来到悬剑坪,人山人海,因为今天是决出最后两个四强名额的一战。
人们都是好奇的生物,对于充满各种悬念的比赛还是非常热衷的,就像赌博。无论是莫丑和冥七的一战,还是申屠九和党云的一战,没结束之前谁都猜不出来最终站着的会是谁
这种比赛才是最考校人们眼力的时候,需要综合各个方面去推测,连六大宗主的级别都不好妄下推断。
凌虚真人看莫丑上台不禁眉头一皱,转头对李伯叔道:“李宗主,此时让他上场不合适吧虚名对你们剑宗真的那么重要可不要因小失大啊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一连串的反问让李伯叔苦笑连连:“凌虚道友,老夫也不想啊,这小子倔劲上来谁也拦不住。”
凌虚真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李宗主莫非把希望寄托在了莫丑身上的那个神秘防御阵”
李伯叔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道:“怎么会,再强的防御也有突破的时候,昨日灵忧不就给我们很好的上了一课吗我身为宗主,是不敢拿门下弟子的生命去冒险的。”
提到武灵忧的名字,凌虚真人神色有些异样,不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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